第四章 铭慈堂立规
姜姝和齐宣向着铭慈堂走去，齐府构造方正，铭慈堂在整个府邸的最上端，冬日里阳光最是好。
齐老太太一早便起了，大堂端坐，等着姜姝和齐宣的到来。
齐老太太身穿全新的松鹤延年褐缎袄，手带一对碧玉镯。
姜姝知道，那玉镯是齐老太太的嫁妆，她为数不多的首饰中最好的一件，今日带上就是为了充场面的。
只是那青绿中夹着些白色的玉镯与服饰并不太相配，一个庄重一个跳脱。
而玉镯的青绿更让人注意到齐老太太曾经劳作过度的双手，过于粗糙和沧桑。
老太太鬓发已白，但是眼角眉梢间透露出的不是年岁给予的祥和而是点点精明，让人感觉到一丝不适。
本是一介乡村老太，却因攀上富贵得一声老夫人的尊称，只是终究德不配位。
远远看见姜姝和齐宣走来，齐老太太用她精明的目光打量着姜姝。
一身装扮挑不出错处，仪态端方也是得体，和自己俊秀的儿子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齐老太太心里想着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就该配这种名门贵女。
“母亲。”齐宣对着齐老太太行礼，姜姝也跟着服了服身，大雍以孝道治天下，一日还在这齐家，姜姝就不想在让人抓住错处。
“你们来啦”齐老夫人说道，目光扫了扫齐宣便落定在了姜姝身上。
姜姝坦然的接受着齐老夫人目光的探究，微微一笑，向着白素服了服手，白素便端着红木盘来到堂前。
姜姝掀开遮盖的锦缎，是一些简单的首饰和一个精致的抹额。
整个抹额绣满了精致的福禄之纹，最难得的是，最中央嵌着一个大大的红玛瑙，煞是好看。
“这是儿媳挑选的礼物，还望老夫人喜欢。”姜姝说完，便让白素将抹额递往齐老夫人的面前。
齐老夫人看到这礼物欢喜的不得了，一时间有些失态，之前绷了许久的庄严态势松泛开来。
齐府初立，府中一应用度虽然不缺，但都是走的公账。
而管家之权自然是有姜姝打理。
齐老太太虽然吃喝不愁，但私库却是捉襟见肘。
齐老太太看着那抹额上的红玛瑙，想要摸，却又担心失了仪态。
“老夫人如不嫌弃媳妇僭越，就让白素为您带上吧，也成全媳妇选此礼物的一片孝心。”姜姝微微示意了一下白素。
“请老夫人低头。”白素将抹额给齐老太太带上。
最难得的是，姜姝选的这个抹额尽然与齐老夫人的松鹤延年褐缎袄极为相配，带上之后衬的齐老太太气色好了许多。
“老夫人带的真合适，贵气十足。”齐老太太身边的冯嬷嬷说道。
“瞧嬷嬷说的，老夫人不带这抹额也贵气，带着这抹额就更加贵气非凡了。”说话的是齐老太太的大丫鬟小蝶。
“是了，是了，瞧我这嘴，该打。”说罢，做势要打的样子，不过是手从脸庞轻轻滑过。
“好啦，你们这些人，就是嘴甜。”齐老太太脸上笑意更浓了，看向姜姝的眼色也变得越发满意道：“还是姝儿有孝心。”
“老夫人喜欢就好，喜欢就是这个抹额的福气了。”姜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人笑闹。
姜姝的不动声色，落到齐老太太眼里，越发觉得这个贵门儿媳进退有度，却也看不清深浅。
心下想着，这样的儿媳，以后在贵人圈里帮着宣儿交际打点肯定是极为妥帖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好拿捏的。
收了礼物，齐老夫人心情甚好。
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立起来，以后这府中大权在握，自己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
想罢，齐老夫人看了冯嬷嬷一眼。
冯嬷嬷收到示意之后便端出早已沏好的茶。
看着这茶，要开始立规矩了吗？姜姝脑中闪过前世的场景。
前世她端着茶盏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素来娇养的她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膝盖上落下的酸痛养了一月有余，而齐老夫人的威严却默默在齐府流传。
丫鬟嬷嬷们莫不事事以齐老太太为先，却忘了姜姝这个齐府主母。
想到此处，姜姝暗自一笑，既然老太太想要当家，她便成全她，何苦为难自己的身体呢。
“老夫人”姜姝对齐老太太服了服身说到:“媳妇有一事相求，还望老夫人帮衬。”
“何事。”齐老夫人拿不准姜姝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试探的问到。
“媳妇身体一项不好。这齐府上下家业叵大，老爷又是新贵入朝，各方面都要照应。媳妇知道老夫人这个年纪应当颐养天年，但是还望老夫人为了齐府上下的妥帖，帮衬着媳妇打点齐家上上下下的事务。”姜姝似有为难的说到。
“姝儿你才是齐家的主母，这样做恐怕不太妥帖吧。”她这是要让权，齐老太太虽然心下欢喜，却也不敢太露声色。
“姝儿身体实在力有未及。”姜姝为难了一会说到:“那姝儿只管理汀兰苑，照顾好老爷的起居，齐府其余各处，麻烦老夫人了。”姜姝拿起冯嬷嬷端着的茶盏，作势就要跪下。
“好吧，既然这样，只要你们夫妻和睦，我这个老骨头，就在辛苦辛苦。”说罢便接过姜姝手中的茶盏:“好媳妇，赶紧起来。”
齐老太太虽然面露为难之色，可心里确是乐开了花，连茶水也变的香醇起来。
哪里还记得柳氏给她献的计谋，让姜姝受敬茶之苦。
“既然老夫人已经喝了媳妇茶，那姝儿便不再叨扰，打扰老夫人休息。”茶已经喝了，姜姝可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齐老夫人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
还没有来的及适应掌管家事之权都落到自己手里的天大喜悦，加上刚刚收完姜姝的礼物，心情大好。
齐老太太说道:“姝儿你既然身子不好，就早些回房歇息吧。宣儿，好好照顾你媳妇。”
齐老太太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这得来的权利。
因害怕震不住这个身份高贵的媳妇，齐老夫人私下与柳氏商议对策。
柳氏向她提出可以借由敬茶这个时机，既可以敲打一下姜姝，又可以在齐府立威，是极好的。
现下的情景似乎有些不一样，齐老夫人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是，掌家之权在握，姜姝对她也很是客气，情况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
许是自己多心了，这贵门之女的婆婆没有多难当。
毕竟从小娇养的丫头片子，哪里吃的了当家的苦，还是自己这个老骨头多担待担待吧。
至于立规矩，既然这姜姝有眼力劲，那便不急，来日方长，只要她一颗心在宣儿之上，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儿子知道”齐宣爽快的应答齐老太太的嘱咐。
“那媳妇便告退了”既然得话，姜姝早就不愿多待，请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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