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后会有期
“你说这楼上没住人？不可能。”淑妃沉着脸，“若是没住人，这从天而降的水是哪来的？”
淑妃话音才落下，宫女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淑妃娘娘，这楼上压根没人啊，奴婢找了好几圈，也没能看到半个人影，而且，楼上四处是灰尘蛛网，看着就不像有人住啊。”
方若颜听到这儿，眼角迅速掠过一丝笑意。
当初跟黑衣男子说好了，不许将屋子收拾干净，哪怕有洁癖，也得忍着别去收拾，万一什么时候侍卫搜来了，搜到堆满灰尘的屋子，只当没人住。
“这……怎么会？”淑妃听着宫女的话，拧着眉头。
而就在这时，方若颜忽然怪叫一声，“不会是……有鬼吧？”
“休要胡言乱语。”淑妃冷声打断，“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你是存心要来吓唬本宫是吧？本宫才不信鬼神之说，一定是有人故意戏弄本宫。”
方若颜闻言，也拧起了眉头，“莫非这太医院内进了刺客贼人？淑妃娘娘，你可曾听说，这两日宫里很不太平，太后娘娘的寝宫内进了贼，天山雪莲失窃了，那贼人还没落网呢，数量半百的侍卫都没拿下他，引得陛下震怒，那贼人还在这宫里……”
方若颜说着，脸色顿时有些忧虑，“他该不会是转悠到了太医院附近吧？这也怪吓人的，我区区一个医女，积蓄不多，他若求财，拿去就是了，就怕他……劫色。”
淑妃闻言，撇了方若颜一眼，“你是不是想多了？”
“淑妃娘娘，我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总要为自己担忧一下。”方若颜叹了一口气。
淑妃懒得再搭理她。
“娘娘，那楼台上面真的没人啊，而且……这楼台的主人自尽而亡，那段时间宫里还有闹鬼传言，这终究是个不干净的地方，娘娘，咱们还是别在这多呆了……”
淑妃听着身后宫女的话，转头呵斥一声，“胆小鬼！哪有什么鬼，八成就是那个贼，本宫要去告诉陛下，让他多派些人手，加紧抓贼。”
淑妃说完，便转身离去，没有再多看方若颜一眼。
方若颜松了一口气，眼见淑妃等人走远了，这才上了楼台。
黑衣男子就坐在床边，安然无恙。
方若颜挑了一下眉头，“你刚才是躲在哪里？”
黑衣男子解释道：“刚才我那一盆水泼出去，我知道那淑妃会叫着宫女上来抓我，自然是要寻个地方躲起来，这屋子的横梁倒是宽敞，人紧贴在房梁上，足矣遮掩全身，那小宫女不机灵，看着屋里灰尘多，只当是没人住，没想到过房梁顶上会藏人。”
方若颜扫了一眼四周，“也是，这屋子一看上去就一目了然，小宫女多半也就是翻翻衣柜，看看床底。”
说着，方若颜抬头瞅了一眼头顶上的房梁，果真十分宽敞，若是身形偏瘦一些的人，紧贴在房梁上不露出衣角，就这么一抬头，还真是看不出来。
方若颜又笑了笑，“幸好只是宫女，而不是侍卫，宫里侍卫干多了搜查犯人的事，搜屋子是很严格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今天如果是侍卫来搜查，你肯定逃不过，除非你能钻到墙里去。”
黑衣男子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我会暴露，我既然是借着你的地盘在躲避，那么我自然是不会连累你。”
方若颜见此，挑眉一笑，“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你用水去泼淑妃，是为了给我出气，是吧？她对我冷嘲热讽，所以你看不惯。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了，你想啊，你要是真被抓住了，淑妃大概会觉得咱俩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毕竟这个楼台离我的房间近，她在骂我的时候被泼了水，她就有理由怀疑你是为了给我出气。”
黑衣男子说道：“要是真那么倒霉被抓了，我会一口咬定与你无关，我今天泼水也并不是冲动，我有把握，就凭那几个小宫女抓不到我。”
“我很谢谢你这么讲义气，但我还是请你好好藏着，别出来胡作非为，例如今天这样的事儿可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我不会在此久留的，我已经想好该怎么离开了。”黑衣男子顿了顿，道，“方姑娘，能不能再帮我一次？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想劳烦你跑一趟黑市，买一些易容用的东西来。”
“易容？”方若颜挑了挑眉，“你竟然会易容术？”
易容术，是把一个人完全改头换面，这样的技艺并不常见。她只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
小黑要是换了一张脸，倒算是件好事，如此一来，他现身人前，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盗窃天山雪莲的人。
“这事情不难，我肯定帮你。”方若颜笑了笑，“正好，我还未见过有人使用这改变容貌的技巧，此番也能让我长长见识了，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傍晚就去给你买吧。”
“多谢。”
“不客气。”
傍晚时分，方若颜出了宫门，独自去黑市，买了小黑所需要的易容物品，全藏进了宽大的衣袖内侧口袋。
买好了东西之后，方若颜便回宫，趁着天色黑了没人注意到她，溜到了小黑所在的楼台。
“小黑，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回来了，这些药品都算是上等，可真是花了我不少银子啊，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见面，你得把钱还我。”方若颜说着，将东西从袖子里翻出来，搁在桌上。
黑衣男子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会还给你的。”
“还不还都好，当然，能还最好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打算怎么离开？”
“我打听到了，明天会有一批宫人出宫采购。半个时辰前，我偷溜到太监所居住的院落，找寻到了明天要出宫采购的那批人，其中有一人的个头跟我差不多，我就记下了他的容貌，回头扮作他的模样，潜入那人的住处，将他打晕，代替他混入队伍里，便能顺利出宫。”
“你的计划还挺周到，希望一切顺利。”
……
次日早晨，方若颜很早就起床做早点，打算给小黑送行。
天才蒙蒙亮，她就把清粥和小菜端到了楼台上。
“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随便吃点儿填饱肚子吧，等出了宫之后，你就可以大吃大喝了。”
小黑坐了下来，“你也一起吃吧。”
“我不饿，晚点儿跟我朋友一起吃。”方若颜望着小黑用饭时优雅的模样，笑道，“这屋子杂乱又遍布灰尘，你在这儿吃住，条件算是挺差了，总算是可以解脱了，自己多多保重吧。对了，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易容术吧。”
“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方若颜亲眼看见了小黑换脸的过程，心中十分赞叹。
小黑坐得笔挺，桌子上搁着一台陈旧的铜镜，他修长的手指沾了膏药，在脸上缓缓按压轻揉，将薄薄的一层易容膏按揉到完全贴合为止，良久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凡的容颜。
“厉害，只可惜有些复杂，我没太看懂。”方若颜道，“完全换了张脸，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我得走了。”小黑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会还给你。”
“还不还都好，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长得太像我一位朋友。不管怎么说，祝你好运。”
小黑走到了门外时，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方若颜，“你也珍重，后会有期。”
方若颜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黑转身离去。
方若颜离开楼台，下了楼梯之后，已经看不到小黑的踪影。
那家伙的伤势，应该好了许多了吧？
但愿他能顺利离开。
……
午间时分，方若颜吃了饭之后，出了太医院，一路散步着去了御花园。
总是呆在太医院未免有些闷，总得要出来走走。
御花园里凉风习习，出来散步闻花香，倒也惬意。
方若颜正漫步着，忽听前头不远处隐约响起猫叫声。
“喵呜”
方若颜听着这声音，顺着声音朝前走去，便看见一只浅黄色的猫儿趴在月季花之下，半眯着眼儿。
这猫儿不大，看上去也就满月有余。
模样真是可爱。
方若颜瞥了一眼四周，并无人，便走了上前，蹲下身，伸手轻抚着那猫儿的头。
方才隔得不近，只以为猫儿是在睡觉，这会儿走近了，才发现小猫神态倦倦，不像是犯困，倒像是有些病态，无精打采。
但凡是这宫中的小猫小狗，都是有主人养着的，绝不是野的。
也不知这小猫是哪个宫的。
看它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方若颜把小猫花下拎出来，这才发现它一只后腿上染着血迹，且，血都有些干涸了。
看来是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方若颜抱着它，转身离开。
方若颜并不知，在她离开之际，身后不远处的花圃后，走出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
女子望着渐行渐远的她，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方若颜大概不会想到，有人会用猫来对付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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