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能饶恕
“皇后娘娘代为执行，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臣弟刚才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就跪在门外。”赫连青淡淡道，“皇兄，不如现在就把皇后娘娘召进来，试探一下她的态度，看她会有怎样的说法。”
赫连御转头朝着一旁的宫人道：“去把皇后娘娘请进来。”
长孙静被请进御书房时，满面愁容，眉眼之间的疲乏显而易见。
“参见皇上……”
“免了。”赫连御望着长孙静，平静地开口，“皇后，朕喊你进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在外面跪了大半个时辰，是想说什么？想替那个混账东西求情，是不是？”
长孙静张了张口，“臣妾……”
“也许朕误会你了。”赫连御突然打断她的话，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皇后你可能想说，长孙烨那混账东西太给你们家族丢人，又让皇家失了颜面，你们长孙家人愿意亲手惩戒他，以表达你们对我朝律法的重视。”
长孙静听到这儿，神色一震。
你们长孙家人愿意亲手惩戒他，以表达你们对我朝律法的重视。
赫连御这句话的含义未免太过明显。
为了维护皇家颜面，为了体现国法严谨，长孙家必须主动杀长孙烨来表明态度。
这对于长孙家人的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惩罚？
长孙烨是父亲的小儿子，一向是最受家里人疼爱的，虽然顽劣又不学无术，父母对他仍旧偏爱。
这件事情，无论是父亲动手还是母亲动手，对他们都太残酷，太难以接受了。
面对着赫连御的冷酷，长孙静不敢再求情，也不敢为长孙烨多说一句话。
在这个节骨眼上求情，无疑是愚蠢的，所有人都会笑她这个皇后不识大体，毕竟她身为皇家的媳妇，又是正宫，无论何时，她都得站在皇上这一边，她此刻的态度关系着长孙家的安宁，她下一刻说出的话，足以影响皇上的心情。
她应该为了安抚赫连御，而杀了自己的弟弟吗？
她大义灭亲，众人必定会觉得她深明大义，做了身为皇后应该做的事情。
但，父母一定会怨恨她的。
就算知道她身不由己，也不会体谅她的行为。
“皇后，你需要想这么久吗？”赫连御清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朕问你话，你还没回答。”
“臣妾……”长孙静努力平复着心情，道，“臣妾刚才只是在想，应该如何替父母惩戒不孝子？长孙烨身为贵族，无视国法，对嫔妃不轨，损了皇上的清誉，的确不能饶恕。处置他的事情，就由臣妾来做吧，不必让父母动手。”
“好，既然皇后你已经决定了大义灭亲，那就你来动手。”赫连御说着，站起了身，转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佩剑，交给了贴身太监。
太监拿着剑，找到了长孙静的面前，呈给了她。
长孙静望着眼前的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力拒绝，只能伸手接下。
“皇后，你动手的时候要快，一剑刺向心口，位置要找准，下手不要犹豫，你要是犹豫，他只会受更多折磨，你下手干脆利落一点，他也能觉得痛快。”
长孙静听得唇色发白，“是，多谢皇上指点，能让他免受痛苦。”
“嗯，朕看在你识大体的面上，允许长孙家的人给他收尸，可他毕竟放的是大错，所以他的葬礼不能隆重，简单地办就好。”赫连御面无表情道，“去吧。”
“是……”长孙静应着，握着佩剑转身离开，步履有些沉重。
长孙静被侍卫领着去了牢狱，一路上有不少太监宫女都看在眼里，众人便悄悄议论开了。
“皇后娘娘手上拿着剑，是要干什么去？”
“这你还不懂吗？关于他弟弟和淑妃娘娘的事，宫里都传遍了，长孙家的那位公子，犯的是大罪，不可饶恕。皇上的妃嫔他都敢碰，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皇后娘娘走的方向是大牢，也许……皇上要她亲手处置她弟弟。”
“那位公子死了也就罢了，关键是还丢人现眼，坏了长孙家的名声。皇后娘娘要亲自动手，可能是为了表明长孙家人深明大义的态度，这叫大义灭亲。也许这么做才能降低皇上的火气吧，也真是难为她了……”
另一边的太医院内——
方若颜一边研磨药材，一边听着冬春在耳畔说她刚刚听到的消息。
“颜姐姐，听说淑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她宫里的人摆脱了她这么个主子，一个个的都很开心，他们说淑妃娘娘私下特别尖酸刻薄，动辄打骂下人，在皇上面前却贤惠温柔，两副面孔换来换去的，她也不嫌累，之前不是还莫名其妙地骂你么？总算轮到她倒霉了。”
方若颜闻言，淡淡一笑，“也许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吧。”
淑妃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赫连辰促成的。
淑妃是皇后的表妹，长孙烨是皇后的弟弟，这两人作为表兄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于是八卦的听者私底下大概就会议论：淑妃娘娘在进宫之前就跟长孙家公子暧昧不清，进宫之后又是藕断丝连。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停不下来，这两人也就完了。
如果单单只有流言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两人还被皇帝抓了现行，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皇帝就算不喜欢淑妃，也很在意自己身为君王的颜面，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两个让他丢脸的人。
赫连辰能让这两个人搞在一起，也真是蛮阴险的。
“这世道，女子最怕清白受损，尤其身为皇家的媳妇，更应该与外男保持距离才是。”
沈冬春继续说道，“听说，淑妃娘娘和长孙公子，是在狩猎场内一条偏僻的小河边私会，两人被发现的时候，长孙公子正紧紧地抱着娘娘，娘娘好像有挣扎，皇上当时的脸色可难看了，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如果皇上晚点儿发现，可能他们就发生什么了……”
方若颜挑眉，“会不会是长孙公子单方面思春？淑妃娘娘也许是不愿意的。”
“就算娘娘有挣扎，那也不能说明他们之间就是清白的吧？而且，被发现的时候，他们还互相推卸责任，长孙公子非要说是娘娘诱惑他的，娘娘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强迫的，可他们都没有证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损了皇室的颜面，不过，淑妃娘娘的挣扎保住了她的命，皇上心里大概偏向于信任她，可她的名声算是毁了，不能再继续侍奉皇上，所以只能把她打入冷宫。”
“冷宫比起赐死，并没有仁慈多少，尚能苟且偷生吧。反正她这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方若颜说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长孙烨和淑妃被发现的时候，是长孙烨主动，淑妃有挣扎，所以长孙烨必死，而淑妃可以避免死罪，仔细一想，长孙烨的主动很可疑。
长孙烨的胯下被她狠狠踹了两脚，应该已经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了吧？就算他运气好没有完全废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精神寻欢作乐，所以……很可能是被下药了，在药物的催使下，人类本能的欲望还是可以被激发。
淑妃应该没有被下药，所以她会挣扎，而不是顺从。
方若颜暂时只能想到这样的过程。
而她猜测得究竟对不对，只有赫连辰才能给她答案。
……
光线昏暗的牢狱里，腐朽与潮湿的气味漂浮在空气中。
牢房的墙角处，一名黑衣男子靠着墙壁而坐，衣衫褴褛，面色灰败。
回想起狩猎场河边发生的事，他十分肯定自己是中了圈套。
他记得，他当时浑身燥热，难受得很，就算胯下的部位受伤了，他依旧想要排解身体的那股空虚感。
于是他想要寻找水源，可是在水源附近，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淑妃，脑子一热，控制不住手脚的，就上去抱了。
当时附近并没有人，所以他也不是很担心被人发现。
他跟淑妃也算是从小认识，明知道淑妃是皇帝的人，不该碰，可他控制不住身体的那股空虚感，淑妃的美貌还是让他很心动。
淑妃被他抱住的时候吓了一跳，费力想要挣扎。
而他舍不得放开，两人之间就一直拉拉扯扯，直到皇帝出现……
那一瞬间，吓得他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许是过度惊吓，让他冷静了下来，他惊觉淑妃的出现不是偶然，八成是有人刻意把她放在他附近的。
他怕皇帝一怒之下当场斩杀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为了让自己清醒，能够有机会辩解，他不得不马上跑开，跳进附近的河里，用冷水来缓解自己身躯的燥热。
他向皇帝解释，说自己大概是被人下了药，可他并不知道下药的人是谁。
他总得找个人来承担责任，于是只好先把责任推给淑妃。淑妃自然不服气，把责任又推到他头上。
皇帝听得烦了，便把他和淑妃一起绑了。
眼下他该怎么办？
对了，还有姐姐，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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