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要送你们上西天
她终归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杀手，因为她有感情，她曾经也有十几年天真无邪的时光，那些记忆是不会消失的，时不时想起来，就能唤起她的人性。
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就连和她相处多年的主子也只是把她当成工具，所以，当南宫对她嘘寒问暖表示关心时，她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据我所知，许多冷血杀手都是从幼儿时期开始培植，在他们还不太懂人情世故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们杀人，进行一系列培训和洗脑，所以，杀手的脑海中，就只会充斥着鲜血，心里记着的就只有主子的命令，那才是真正专业的杀手，而你不算，你不够冷酷。”
方若颜拍了一把青玉的肩，“你是尝过人世间酸甜苦辣的，你的主子再怎么给你洗脑，还是洗不掉你身上的人情味，如果你再小个十岁，从小孩就开始接受她无情的思想灌输，等你到这把年纪，你的心性会十分坚定。”
“方姑娘所言，句句在理。”青玉冲她扯出了一抹笑颜，“留在队伍里的这些时日，我真的过得很开心，大家对我都不错，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过旁人的夸奖和关心了，主子从来不关心我，就连我做饭给主子吃，她都要提醒我，菜刀能拿稳，杀人的刀同样要拿稳。”
方若颜扯了扯唇角，“她就没把你当人看。”
“我的厨艺在村子里也是顶尖的，都是跟我娘学的，她的手艺在村子里一直是出了名的好，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什么活都会干了，所以我与你们相处的时候，也不担心被你们识破，可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敏锐和洞悉力。”
青玉说到这儿，笑着伸手抚上了头顶的红玉簪，“五年了，方姑娘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
顿了顿，她接着道：“收到这个簪子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是我也挺失落，因为我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迟早要在你们面前露出真面目，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相处了，我也很想融入你们之间，可我是个卧底，连弃暗投明的机会都没有，我一旦背叛主子，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南宫在你的心里，真的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你可以为了他而不顾你主子的命令。”方若颜叹息一声，“即使被培养成杀手，你仍然有血有肉。”
哪怕有了那么痛苦的经历，在怪胎恩人的错误思想灌输下，她依然抹杀不掉身上的人性。
这应该感谢她的父母，从前的她，肯定是一个十分有修养、纯朴的少女。
“你们对我也是仁至义尽了。”青玉道，“明知道我是卧底，还留着我。”
“你本纯良，奈何不幸。”方若颜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好好休息吧，晚些我再让人给你送点补品来。”
“谢过方姑娘。”青玉道着谢，躺进被褥中休息了。
方若颜望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转身离开了船舱，还未迈出门外，就瞥见了一抹衣角。
方若颜走出门外，就看见南宫枫紧贴在门板边上，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她轻轻带上了船舱门，抬眼看他。
“你是何时来的？”她问道，“我听青玉的故事，听得太专注了，都没察觉到你来了，你听了多少？”
“全部。”南宫枫道，“从她讲述她的身世开始。”
“她的人生经历很凄惨。”方若颜叹息道，“也很无奈。”
“我似乎犯了一个错。”南宫枫道，“欺骗了她的感情。”
“也不算是你的错，你从来都没说过你喜欢她，既然没有给过任何承诺，你也不用觉得自己辜负了她。”方若颜道，“在没有了解她的具体情况之前，她就是敌人安插在咱们队伍里的卧底，对待卧底哪里需要客气？可现在知道了她的具体情况，那就应该对她好一点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很会装模作样，她骗我，我也一直骗她，我不懂她的心里有多苦。”
青玉的所作所为，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也是为了她自己的性命着想，所以她不得不选择忠于她的主子。
她没有错，只是她太倒霉了。
“南宫，你也不必想太多了，她一点都不贪心，她不会要求你给予她什么回报。”
方若颜拍了拍南宫枫的肩膀，“你也回去歇息吧。”
南宫枫“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方若颜也回到了自己的船舱里，打开船舱门的时候，赫连辰正在沏茶。
“回来了？”赫连辰拎起桌子中央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
方若颜接过了茶，一饮而尽，随即将茶杯搁在了桌子上，走到了赫连辰身后，俯下身抱住了他，将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怎么了？”赫连辰轻描淡写道，“若颜忽然撒娇，是不是有求于本王？”
“求你个头。”方若颜道，“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罢了，我以后会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赫连辰顿时疑惑了，“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刚才去探望青玉了，本来想要说服她叛变，却听她讲述了她的身世，让我十分有感触。”
方若颜说着，走到了赫连辰的身旁坐下，靠在他肩上，把青玉对她说的话转述给了赫连辰。
赫连辰听过之后，道了一句，“生死有命。”
方若颜说道：“若她能摆脱了她主子，我相信她是不会跟我们作对的，毕竟她喜欢南宫，她为南宫也做了不少，她之前帮我们杀掉了海寇的领头人，也等于是立了一件功劳。”
“若颜想帮她对吗？那就等抓到她的主子再说，若是抓不到这女子，就帮不了她了。”
“嗯……对了，那个叫黑龙的，想必被司越他们折磨得不轻吧？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去看看。”
方若颜说着，便转过了身，走向关着黑龙的那个船舱。
打开船舱门的那一瞬间，她的唇角抽了抽。
一个血人，被吊在船舱的正中央，一身衣服有大半沾了血污，两条绳索一左一右地绕过胯下、腰间、胳膊，在双手手腕上缠了几圈，吊在了船舱顶的木板上。
他的双脚离地面有半尺左右的距离。
司越与锦绣两人就站在他的身侧，乐不开支地挥舞着双手，将黑龙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地旋转，左十圈、右十圈、换着方向来回转。
方若颜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眼晕。
终于对面的两人消停了下来，冲着她问候了一声，“方姑娘。”
“你们捉弄人的方法还真是别出心裁。”
方若颜望着黑龙，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头部歪斜地垂着，张着嘴干呕。
“呕——”
由于没吃东西，他什么也吐不出来，此刻腹中空空，浑身伤痕累累，头脑也昏昏沉沉，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见阎王。
“还是嘴硬不肯说吗？”方若颜问道。
“嘴十分硬，任凭我们怎么捉弄，就是不妥协，不少人在我们手上遭受折磨，这么有骨气的倒是少见。”
“我倒还真是小看他了。”方若颜轻描淡写道，“这么捱得住疼，挺不容易的。”
“你们何必白费心机。”黑龙开口，有气无力，“赶紧将我杀了，多省事。”
“现在先不杀你。”方若颜面无表情道，“等我们着陆，带着你就很累赘了，到了那时候，再来取你的性命，你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妥协？”
“我死都不会妥协。”黑龙依然坚持着，“我等着火枫来灭了你们。”
“你觉得她有这个本事？”方若颜挑眉，“只怕她的下场不会比你好。如果你们只是纯粹因为贪财来抢藏宝图，我倒也不想赶尽杀绝，可偏偏你们要对我们下毒手，所以……我一定要送你们上西天，祝你们下辈子投胎别做坏人了。”
“你他娘的闭嘴，你这个贱……”
方若颜不给他骂出口的机会，抬手一个拳头就挥在他脸上！
“还想骂我？让你嘴欠！”
黑龙吃了一拳头，顿时骂不出声。
“蛇蝎毒妇……”他依然费力地挤出几个字，“老子的冤魂一定会半夜爬你床头……”
他已经确认自己玩完了，所以他要放弃自己的性命，不能把火枫的落脚点供出来。
他几乎可以猜到，火枫逃生之后会躲到什么地方。
火枫还有机会灭了这帮人。因此，他一定要保火枫。
“你想激怒我杀了你？没门。”方若颜冷笑一声，“有骨气，可惜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做海寇的时候毁了多少人的家园？你这样的人本就应该遭到报应。”
方若颜的话音落下，转身离开船舱。
出了船舱门，还不忘留下一句话。
“好好伺候着。”
言罢，她伸手带上了船舱门，将自己与里头的血腥之气隔绝。
方若颜的心情一派平静。
黑龙那杂碎骂她，还不至于影响到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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