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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步庵,吃完的草莓干


鳌山市迎来了十年里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季。不过陈忽而所在的病房里永远有充足的暖气,温暖如春。来她病房的人员很固定,有些人有空了就来;有些人两天来一次;有些人每天都来;有些人一天来两次,比如医生护工还有陈妈妈。

        陈忽而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金院长说至少还要再观察两个星期。不过陈忽而的状态一日好似一日,精神也在慢慢恢复。况且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三分的精神,只要病房里有除了她之外的人,她都会装出五分的精神来面对她们。

        做妈妈的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她虽然每天过来两次但从来不多待,就是因为不想陈忽而反过来还要费精力哄她开心。

        荣颜颜给陈忽而带来一个好消息,说剧组那边收到通知,确定《知了》可以开播,现在就差定档了。

        “真的很悬,上次洛园一部电影不就是因为导演嫖/娼所以到现在也没播嘛。我还担心咱们的戏最后也这样,还好没有,老天保佑。”荣颜颜坐在床边,一边替陈忽而剥砂糖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陈忽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专心致志地吃砂糖橘。“没事,一直都没事的,你瞎操心。”

        “我瞎操心?”荣颜颜看碗里的橘子快满了,陈忽而来不及吃,她就自己剥一半吃一半,“我也没操心什么,毕竟这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尤其是你出事以后,什么电视剧啊广告代言啊我都不那么上心了。不过《知了》起初还真是难过审批的,听说是有人给上头施压,然后就给播了。毕竟咱们导演这事儿,本来就在红线边缘,上也行下也行,只要有人肯照顾,播出来也不违犯法律。”

        陈忽而继续吃橘子,点头,一副漫不经心,过耳不过脑的样子。冬日清晨的阳光橙红,穿过窗户洒落在病床上,陈忽而的心情愈发变得暖洋洋起来。

        忽然发现荣颜颜吃橘子吃得比自己还快,陈忽而盯着她,“颜颜,我怎么感觉我受伤这段时间你还变胖了呢?”

        这话就有点戳人心了。吞下橘子,荣颜颜曲臂捏住自己腰间往横向发展的赘肉,看样子几乎是肝胆俱颤。“忽而,做人要有良心啊。你颜颜姐我这摆明了是过劳肥。你也不想想我平时工作就这么辛苦,要养一大家口子人,现在你还受伤了,我不更得身心俱焚,劳心劳力地卖命吗?不然咱们工作室这辆磁悬浮列车还怎么上路?看看你,吃你点橘子你还不乐意了,这橘子还是我男朋友买的呢。”

        荣颜颜说话分贝太大速度太快,陈忽而耳朵两边嗡嗡作响,震得脑仁儿有点发疼。“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颜颜姐你吃你吃,都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不过荣颜颜心善,看在陈忽而现在是个病人的份儿上,“你也吃你也吃,病人养身体呢。”

        装橘子的碗被一只手腾空拿起,连着剩下的小半袋橘子一起被丢进垃圾桶。“吃什么吃,知道病人要养身体还吃这么多橘子。在病房里谁都别吃了。”

        哎我的橘子,不吃可以让我拿走啊。荣颜颜想这么说来着,但一看到是楚步庵就……还是算了吧。荣颜颜也怕楚步庵,一屋子人除了陈爸爸陈妈妈之外就没有不怕楚步庵的。

        陈忽而以为荣颜颜要哭了,安慰她,“别丧别丧,到时候我再给你买,请你吃橘子火锅,巧克力和芝士的。”

        荣颜颜一面点头一面腹诽,刚才还嫌我胖来着,现在请我吃芝士巧克力岂不是要胖死我?要是平时这话荣颜颜就直说了,但有楚步庵在场,荣颜颜总有一种不能放肆的感觉。啊,这种感觉她好多年没有过了。她是女强人,影娱圈最红女明星的经纪人,横行霸道时候忌惮过谁?

        “楚导早上好。”陈忽而愉快地向楚步庵打招呼,笑脸明媚。

        “早上好。”楚步庵将窗帘合上一点,光线太亮的话人容易太活跃,在医院里的时候楚步庵还是希望陈忽而可以稍微消停一点,优先保养身体。

        前两天楚步庵把陈忽而同事买的那堆乱七八糟的薯片蛋糕糖果全丢出去了。工作室里的人都以为陈忽而只是普通的生病发烧,她们不清楚陈忽而现在需要忌口的东西很多,因为她的肠胃还没有完全恢复自主功能,有些食物她消化吸收得不好,有些还会刺激肠胃引发炎症。

        被陈忽而发现楚步庵做事从来不善后,只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停止处理后事之后,以后有同事送陈忽而小零食什么的,她都会偷偷把零食带给荣颜颜让她带回去自己吃。每当这时荣颜颜总是为难又娇羞,又总是会收下。

        果然,楚步庵又在病房里找那些不被他允许存在的食物,没有找到什么。他转身看向陈忽而,陈忽而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楚步庵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却微微上扬。

        又陪陈忽而聊了二十分钟后,荣颜颜因为有广告合同要去处理先离开了。

        天花板上的气球始终饱满地静驻在病房里,只见多不见少。楚步庵会扔掉瘪气或降落的气球,经过喷泉广场的时候再顺手买上一把新的带进病房里放着。陈忽而怀疑是楚步庵自己喜欢这些彩色气球才买的。

        楚步庵说他只是觉得病房里有这些五彩缤纷的,轻盈的,飞扬的,满满簇簇的东西会让人开心一点。宁忘恩笑话他比自己还感性,但下次来还是特意带了根粗头记号笔在气球上画下笑脸,每一张都热气洋溢的。

        他们兄弟俩因此让甜面酱恨得咬牙切齿。甜面酱是害怕气球爆炸的那种人。每次有气球在她耳边忽然来那么一下子,她的小心脏都会跟着震颤半天。甜面酱受到惊吓后会冒出口头禅“要死了要死了”,不过在陈忽而的病房里这样的口头禅她一次也没说过。

        陈忽而自己的手机被她亲爹亲娘给没收了,他们不想让陈忽而在住院阶段处理工作,看到网络评论或者接到骚扰电话。偶尔四下无人的时候,荣颜颜会把自己的手机借陈忽而刷十五分钟。

        “陈忽而生病住院,宁男神每个星期减少演出,只上台一次,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恋爱粉请滚粗。陈忽而是优秀的演员,她说自己在住院那就是生病了,不会在谈恋爱。”

        “媒体边缘小人物一枚。亲耳听师傅说宁忘恩送陈忽而去的病院。不过消息被封锁了,不让发出来。信不信随你们。”

        “不信。”

        “不信”

        “不信+1”

        “千真万确的媒体人,陈忽而住院的时候凉冰砚常常去看望她。有照片为证。”

        “照片发出来啊。”

        “不信”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发的哪门子的邪烧,怎么会住这么久的院?”

        “被人下头诅咒了?我听说有一种东南亚秘术……”

        荣颜颜问陈忽而看完手机以后有什么感受,陈忽而笑说边看边忘,没什么感受。

        宁忘恩掏出了陈年的游戏机,看陈忽而实在无聊了就偷偷给她玩一下子,也是趁着房间里没别人的时候,而且严格控制时间,一次最多二十五分钟。

        有一次陈爸爸进病房了,游戏机却没来得及关,一直藏在陈忽而被子里面“噼噼啪啪”地发出战斗音乐,差点被抓包。还好后来千辛万苦地挨到它没电自动关机。这种陈年游戏机电池不够精密,使用时间通常很短。

        不过陈忽而发现楚步庵的脸色很阴沉,整个下午都没跟她说超过两句话,一句话是“吃药”,一句话是“我走了明天来看你”。因为游戏机的事情并没有瞒过楚步庵。但楚步庵也没有出言禁止这件事。

        荣颜颜告诉陈忽而楚步庵的新电影上映了,问她要不要看。陈忽而躺在床上把身子一翻,背朝着荣颜颜,“不看。”

        “得了吧,”荣颜颜一边啃手/枪腿一边调侃她,“他哪部电影你没看过?你什么时候去看?”

        陈忽而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用一种明明很介意的语气回答,随便吧。就算过去了一段日子,陈忽而的身体肌肉、关节和五脏六腑也常常会发疼,不过是很轻微的疼,不算打紧。但也因为这种疼痛,陈忽而的身体一直都是虚弱的。这也是为什么金院长说,要多观察些日子的原因。

        而现在,人都走了,只有楚步庵坐在床头,拿着水果刀安静地替她削苹果皮。房间因为合上了一点窗帘的缘故而显得昏暗,这种昏暗的氛围让陈忽而觉得放松又开心。

        她乖乖地在一边看楚步庵削苹果皮,把一颗苹果削得完整而浑圆。她发现楚步庵用刀很厉害,能看出来是真正会用刀的人。陈忽而默默猜了一下,感觉楚步庵用枪大概也很厉害。不过她没敢说。

        “楚导,你的新电影上映啦?”陈忽而看着楚步庵把苹果一块块地剜进碗里,下刀准而手速快,还有点心惊。

        楚步庵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怎么问这个?你要看?”

        “嗯,我想看。你带我去电影院看吧。”陈忽而突然又想看了。

        真是很缠人的家伙。楚步庵坐到床边,喂陈忽而吃苹果。“不急,等你身体再好点吧。”

        “我身体已经很好了。看电影还要多好的身体啊?我又不进去演。”一句话被陈忽而说得哀怨绝伦。

        黑眸微漾,楚步庵低头,抿唇而笑。“你还没法下地走路。”

        “我可以的。”陈忽而看着楚步庵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陈忽而果断地爬下了床,在楚步庵面前走了两步。

        楚步庵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盯着陈忽而。“那平时出门晒太阳,你还要我抱上轮椅?”

        头顶隐隐一排乌鸦飞过。“我……”陈忽而无助又弱小地缩到床上钻回被子里,“我今天刚能走路的,真的。”

        楚步庵自己想笑,又不想在陈忽而面前笑,忍了一会儿后还是笑了出来。真是要命了。毕竟一笑就破功。“你真要看?”

        看到楚步庵笑的时候陈忽而就知道自己有希望,她使劲点了点头。这头一晃,晃得她还有点晕。对了,金院长说她有轻微脑震荡来着。

        “那穿衣服。”楚步庵起身,在角落里把装有她常服的袋子放到床上,一身黑,帽子墨镜口罩衣服裤子鞋袜一应俱全。这些衣服是岚岚帮陈忽而拿过来的。因为职业特殊,陈忽而已经习惯了随身带这种方便跑路的服装。活得像个朝廷钦犯。

        楚步庵拉上窗帘,看着陈忽而的手指说会把护工叫进来帮她穿衣服,然后关门出去了。

        这衣服穿得,已经搭配好了的,还有护工帮忙,就这也能花上三十分钟才出来。楚步庵警戒心很重,中途敲了两次门,每次都能听到陈忽而的回答后,才安心继续在外面等着。

        脱去肥大的病号服,陈忽而穿着贴身的黑衣时,瘦得完全就像是一只小鹌鹑。楚步庵平日里总想喂她吃点什么,但现实是她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陈忽而馋嘴的时候,楚步庵在一边看着心里也不舒服。

        陈忽而没注意到楚步庵现在对自己的情绪,只顾着沉浸在自己喜悦的心情里。跟楚导去电影院看他导演的电影,好神奇,虽然女主角不是自己的事还是让她生气。唉,这种时候她好像个心胸狭隘的怨妇,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我已经帮你想好标题了,”陈忽而伸出粽子手指在半空指点江山,“著名楚姓导演携一神秘女子出游,举止亲密!”

        到了停车场,楚步庵把陈忽而塞进一辆黑色suv的后车厢里,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你还没发现吗?没有媒体敢写我的料。”

        摘掉墨镜,陈忽而前倾身体扒住副驾驶座,教育楚步庵,“不爆料你是不会红的。楚导,黑红你懂不懂啊。”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忽而是哪个地方的十八线。

        “楚导,我要坐副驾驶,为什么把我塞进后备箱?”陈忽而怨气满满,一身黑衣,配合地下停车场的氛围,感觉可以去演《咒怨》了。

        楚步庵把墨镜替陈忽而重新戴好。“第一,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避免被人拍到,你累了的话也可以躺后面休息;第二,这是后车厢不是后备箱。”

        于是陈忽而蔫儿了吧唧地又倒了回去。看起来挺丧的,但她其实很兴奋。想想,她可是坐进了楚导本人的车。

        为了安全,电影开场五分钟全场黑幕的时候,楚步庵才带陈忽而进去,坐了人少靠后的位置。整部电影虐得要死,一整个大悲剧。陈忽而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低声质问楚步庵为什么老是要拍悲剧,楚步庵说因为拍喜剧虐自己让别人爽,拍悲剧虐别人让自己爽。

        变态啊。陈忽而在心里骂他。就算是拍电影,楚步庵内心的暴虐因子也在发挥着积极的作用,看着别人因为自己哭好像就是这一类人的癖好。不过楚步庵尤其恶毒,他不仅要从武力上征服人,还要从精神上操控人。

        进影院前,楚步庵给了陈忽而一包冷冻草莓干,无添加的那种。等走出电影厢时候,一包草莓干已经吃完了。哭得那么厉害还能不忘了吃,楚步庵觉得这段时间真是把陈忽而馋坏了。于是经过零食区的时候又替陈忽而买了一包榴莲干,一包猕猴桃干和一瓶水。

        “那个人好像楚步庵导演啊。”有大学生打扮的女生经过他们的时候,对身边的朋友低声说。

        “不是吧,”女生的朋友嘀咕道,“我还觉得他身边那个像陈忽而呢。怎么可能。”

        “你疯了吧,那个女孩那么小感觉都未成年,而且你看那手,包得跟粽子似的,一看就是受伤病号。”女生沉浸在自己绝美的爱情幻想里,“我感觉我们忽而可能和宁忘恩是一对儿。你看那张照片。”

        “什么照片啊……”

        陈忽而有时候觉得,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楚步庵也在想,他看过那张宁忘恩给陈忽而披衣服的照片,他就不觉得般配。纯粹是角度问题。

        经过天涯方寸的时候,陈忽而说要去里面买吃的。楚步庵看便利店里没有其他人,就带陈忽而进去了。逛了整整三十分钟,满满货架的便利店,陈忽而出来以后手里就多了一包牛奶巧克力,其它的楚步庵都没让她买。

        陈忽而怀疑楚步庵带她进便利店就是为了方便打发自己。天地良心,楚步庵还真不是,要怪只能怪陈忽而挑的东西都有忌口的配料在里面。

        天黑之前,楚步庵把陈忽而带回了病房,让护工帮忙给陈忽而洗了澡,给房间喷了消毒水。他承认自己今天自己的行为有点冒险。陈忽而免疫力偏低,其实不适合去电影院那样的地方。可是禁不住陈忽而想要看的心情,更禁不住自己想要在陈忽而住院期间给她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只关于他们两个的回忆。

        晚饭时间,陈妈妈过来给陈忽而喂了点豆浆和素菜包子,食量看起来就像是在喂小白鼠。陈妈妈看着也心疼,但实在是要照顾陈忽而的肠胃,没有办法。

        这晚陈忽而很早就睡了,身体消耗有点大。

        第二天荣颜颜一边嘴里含着牛奶巧克力,一边吐槽楚步庵,“什么人,别人买就不行,他自己买就可以。”

        陈忽而笑笑。她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而楚步庵就是这样的人。对于她来说,还挺可爱的。

        “那是,”荣颜颜瞄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楚导演就没有不可爱的地方。喂,你不是喜欢他吧?我警告你哦,我站你和宁男神的cp。不准拆我cp。”

        “我亲他了。”陈忽而双腿盘起坐在病床上,笑得一脸小骄傲。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荣颜颜,时机合适了她就会说,而她觉得现在就挺合适的。

        差点被自己嘴里的巧克力噎死,荣颜颜瞪大眼睛看着陈忽而,分贝巨大,“我靠你亲他做什么!”

        陈忽而捂住耳朵,“好了好了知道你精神气十足了,别吼别吼震得我脑袋疼。”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吼我男朋友吼习惯了。”荣颜颜的声音切换进了轻声细语的频道,她赶紧过去替陈忽而揉揉她要命的小脑袋,“你也是,你怎么……你喜欢楚导演啊?”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甜面酱瞥了荣颜颜一眼,她嘴里的牛奶巧克力倒安安稳稳地黏在她舌头上。“你才发现吗?每次楚导演在的时候,咱们忽而眼睛恨不得都黏他身上。”

        陈忽而朝甜面酱远远地送去了一个小眼神,“不错嘛甜姐,这都被你发现了。”

        甜面酱把牛奶巧克力混着草莓一起吃,还一边回忆着替陈忽而给荣颜颜解释,“你没发现每次楚导演在的时候忽而都特别温柔娴静特别乖巧听话吗?那盆里的苦瓜陈忽而什么时候肯吃过?不就是楚导演在的那一次吗?”

        荣颜颜也想起来了,她点点头,“我也看到了。我以为是因为楚导演一直盯着忽而,忽而怕才……”

        “傻。”甜面酱送荣颜颜一字评价,“那不是怕那是爱啊。”

        “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甜面酱说得太浮夸了连陈忽而都听不下去。

        荣颜颜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感觉那兴奋的火都能从她两只眼睛里直接喷出来。“那楚导演那边怎么样?”

        “他……”这一问倒把陈忽而问懵了。她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是个演员,演员感受就好了,她确实从楚步庵身上感受到了许多东西,但楚步庵从来没跟她口头上确认过什么。她自己倒是没关系,但对身边的人,陈忽而反倒不好乱说。

        “要不你……问他?”陈忽而指着刚从门口进来的人,犹豫着给荣颜颜一个建议。

        荣颜颜望着楚步庵,呆呆的样子。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楚步庵在的时候她都觉得不自在,她还以为是被楚步庵吓得,原来是因为自己是个闪闪发亮的大灯泡啊。

        “算了算了,”荣颜颜拽起甜面酱就走,“楚导演好!忽而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单手插在裤袋里,楚步庵望着两人逃也似的背影,转头看向陈忽而,“她们怎么了?”

        陈忽而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我跟她们说我亲你了,然后她们就这样了。”

        听到陈忽而的话,楚步庵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一边关门一边无奈说道:“你就坏吧你。有你哭的一天。”

        “嗯嗯,想到了。”陈忽而不以为意地说完这句话。

        走到床边,楚步庵伸手将陈忽而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神情温柔而落寞。陈忽而握住楚步庵将要抽离的手臂,她握不紧,两只手的动作更像是把楚步庵的手臂给包住。但她知道,越是这样,楚步庵越不会乱动。

        是陈忽而先对他露出了笑容。“楚导,没有关系。现在这样,我也觉得很好。”

        这样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好。最糟糕的地方在于,陈忽而是真得觉得这样很好,而并非在宽慰他。楚步庵在床边坐下,想说些什么,但被陈忽而一双眼睛像小狗一样盯着,他始终无法把话说出口。

        算了,现在也可以不说。陈忽而的身体还没养好,万一她一着急再呼吸衰竭就不好了。楚步庵想,他再一次跟自己确认,一切等陈忽而出院了再说。

        散乱的黑发垂落,把陈忽而整张脸都挡住了,造型非常贞子。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头轻撞楚步庵的胳膊,感觉就像一只无所事事的小狗。“楚导,我今天头发是不是很油啊。明明昨天洗过头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油了。”

        在楚步庵面前,陈忽而就是一个小孩子性格,她完全不懂楚步庵在说什么,也不懂自己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处境。楚步庵也觉得自己好笑,他什么都不说,陈忽而能懂什么呢?

        “我叫护工进来帮你洗头发。”楚步庵不觉得陈忽而的头发油,只是陈忽而自己觉得难受。

        头顶顶着楚步庵的胳膊慢慢摇了摇,陈忽而咕哝道:“不要了,阿欣姨什么都好,就是洗头总是把我头皮抓得疼,头发都被她扯下十好几根。”

        楚步庵应了一声,看样子,是要自己要帮她洗了。

        “楚导,”陈忽而抬起脸看着楚步庵,“要不你帮我洗吧。”

        楚步庵在心里排演了几种对话,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说最后都会被陈忽而怼回来。那行吧,楚步庵站起来,“那你先坐好,我去准备热水。”

        哦。陈忽而脸突然红红的。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她还以为能把楚步庵逗成一个纯情小男孩,倒反过来被他猝不及防地给逗成纯情小女孩了。

        浴室里又大又暖和,灯光金黄,跟酒店比不遑多让。陈忽而站在浴室门旁边,看着楚步庵蹲在地上准备热水毛巾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乱撞,眼睛都不敢乱瞟。

        “站那儿做什么?过来躺好。”楚步庵站起身,对陈忽而说道。

        “不好吧。”陈忽而靠在门边上,有点不好意思。

        楚步庵被陈忽而逗乐了,刚才说要自己给她洗头的也是她,现在倒婉约起来了。“陈忽而,我水给你准备好了。你现在要是不过来,等我过去揪你的时候,你别说我欺负你。”

        哦。一点也不懂风情。陈忽而瞥了楚步庵一眼,磨磨蹭蹭地平躺到沙发上,把头放好。千万缕乌黑的发丝将一池清水染得氤氲旖旎。

        还把眼睛闭上了,楚步庵笑笑,这是打算要是洗舒服了就直接睡了。往手掌挤上一团鼓鼓的洗发泡沫,温和清雅的香味缓缓发散,楚步庵把洗发泡沫一点点按到陈忽而的头皮和头发上,用柔软的指腹轻轻帮她揉搓。

        他知道陈忽而有时候会头疼。金院长跟他透露过,陈忽而头疼的毛病,很可能会跟她一辈子。这是不必去国外治的,金院长说,照过脑部ct但没有显示任何器质病变,就算是国外的医院也处理不了这种情况。

        “楚导。”

        “嗯。”

        “你看我耳朵大吗?”

        什么诡异的问题。“不大。怎么了?”楚步庵看过陈忽而的耳朵,以前拍《银镯》的时候晚儿常常是露耳朵的发型。陈忽而的耳朵长得很好看,软骨纤细,耳垂柔软,像两片珍珠小扇贝。

        “荣颜颜说我耳朵大。我问我妈,我妈说耳朵大有福……”陈忽而说着说着就睁开了眼睛。她大概是觉得说话的时候应该看着楚步庵。

        两人的目光刚好撞上。楚步庵手上动作一顿,嗔道:“闭上眼睛。小心泡沫飞你眼睛里。”

        “我不怕。”陈忽而的语气很像电视动画里的那种小女英雄,语速又快又倔强。

        这可怎么整。叹了口气,楚步庵低声道:“我怕行了吧。”

        你怕什么,泡沫又不会飞你眼睛里。你怕你把你自己眼睛闭上啊,要我闭眼睛做什么。陈忽而心里嘀嘀咕咕地,还是乖乖把自己眼睛闭上了。

        耳根子突然有点红。主要是刚才楚步庵跟她说话时贴得太近了。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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