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科技城大厦b座十七楼
简洁的浅色系装修，圆形的工作台，清一色的男性和他们典型的格子衫。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除了头灯那浮夸的、酒店专用的钻石点缀灯。
宋助理手机叮咚响了两声，起身从办公室正对面的工作位走到陈南一办公室的门口。
敲门在门口等待，听到里面传来请进后，推开门进去。
“老板，约到协和医院的周医生了。”
自从季老板娘出远门后，他们老板又恢复成工作狂，每天住在公司里，随时随地都在工作。
陈南一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眸：“她怎么说？”
宋助理把刚刚收到的短信内容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给他：“她让你二十分钟之类赶到协和医院楼下。”
他已经查过了，从公司出发到协和医院，不多不少刚刚好二十分钟的车程。
“老板，你是开车还是我帮你叫车？”
陈南一喜欢自己开车，说了句不用。又让宋助理把他还没处理完的工作全都送到沈沉那边。进休息室里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坐电梯到停车场开车去协和医院。
停好车子后，看了眼时间，指针刚好走过十二，正正好二十分钟。
赵厉无心训练，和教练请了一天的假，打车到医院门口，看着医院门口穿着白大褂进进出出的医生，望梅止渴。
唉，他们穿白大褂都好丑，没有周医生穿的好看。
“小伙子，到医院门口了，你咋还不下车嘞？”司机师傅问道。
赵厉把头搁在窗沿边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师傅……”
司机师傅一听前奏，便知道他今天拉的多半又是一个悲剧。“小伙子，失恋了？”
光明正大地从后视镜里看他，啧嘴：看，长的帅也没有，还是个悲剧。
“哎哟，年轻人，别伤心啦。”陌生人的关心，让他心里一暖。感叹这世间还是好心人多。
司机师傅画风一准，“你赶紧付钱下车，我还要去赚钱嘞。”
赵厉：……独留他一人在寒风中悲伤。
蹲在路边，抬头一看周一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心中一动，准备和她来个浪漫的偶邂逅。刚迈出一步，他的视野里出现陈南一的身影，随后两人一同离开了。
想起之前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担心的跟了过去。
弓着身子跟着他们进了医院后面的咖啡馆，选了一个离他们最近的位置。刚坐下就看见周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
虽然陈南一这个人是很欠揍，但是也用不着拿刀子呀。
慌慌张张的跑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刀。颤颤巍巍的说：“周……周医生，杀人……杀人犯法。你们聊天还是……不要动刀子了吧。”
被抢走手术刀她也无所谓，紧接着又掏出好几把大小不一的手术刀。“这就吓到了？抱歉哈，仪式感。”
他们医生管这玩意儿叫仪式感吗？
转头看陈南一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壮着胆子，问道：“周医生，你这样，季……季老师她知道吗？”提到季禾子想让她收敛一点，别伤着自己了。
“你说季禾子？”
赵厉点头。周一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笑意。“如果你看到过她拿着刀去找我男朋友谈话，你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季……季老师？”柔柔弱弱的，她能提得动刀吗？
陈南一宠溺一笑，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周一时间紧迫，没时间和他们再继续废话下去，她一个小时后还有一场手术，直接切入主题。“我看不见你的真心，或者换句话说，我不相信你。”
“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之间，除非她不想要我，否则……生老病死，白头偕老。”
中听不中用的废话。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过……说实在的，这番话确实骗到她了。
如果刚刚陈南一开口说的是钱或者其他什么的，她会立马转身离开。钱，她就可以满足季禾子，何必要他的。
“你想问什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周一早就猜到他会问这个。“你知道什么？”
十年前两人发生车祸后，他父母知道消息后，连夜找人帮忙把他接回原城治疗。
他脑部受到严重创伤，昏迷了五天五夜。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吵着闹着要回兰溪找人。最后她妈妈没有办法，只能亲自派人去兰溪找。
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她们一家已经把房子卖了，出国去了。
周一听完后直皱眉头，质问他：“你就没回兰溪找过？”
“找过。最初我不相信，我以为我妈是骗我的。从医院逃走，回兰溪找过她，没有找到。”
“你当然找不到了，来的那么晚，季禾子早就走了。”
出车祸前，季禾子的妈妈舒梓芬所在的公司得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运气好被一家国外公司看中。国外公司特意委派一位中国籍人回国商谈合作。
恰好舒梓芬是项目的负责人，和那位名叫顾云升的中国籍人一见钟情。
顾云升是位非常儒雅的绅士，追人很有一套。很快舒梓芬彻底坠入爱河，和他谈起了恋爱。
恋爱刚谈一个月，顾云升的母亲回国探亲，他也就准备趁此机会带舒梓芬给他母亲认识。吃饭时舒梓芬表现的十分得体，令他母亲很满意。
在她上厕所回来后，偷听到他母亲不希望她有孩子拖累。
舒梓芬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在他母亲问起时，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闭口不谈她有孩子的事情。他母亲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还让顾云升快点结束工作，带舒梓芬一起回美国结婚。
舒梓芬受够了一个人带孩子的辛酸又痛苦的日子，答应了和他一起去美国。
为了不让季禾子和他们发现，她特意选了一个季禾子不会在家的那天，随意带上了几件换洗衣服，留下一张银行卡拖着行李箱离开。
但是意外总是比计划来的快。
季禾子上课时老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心跳得特别快。放心不下舒梓芬，和老师请假回家看看。
在校门口遇到刚来上学的陈南一，背着书包和季禾子一起离开，没去上课。
路口遇上红绿灯，停下等绿灯。她心跳得更快，焦急的望着居民楼，希望她妈妈没有任何事。
恰巧看见舒梓芬提着行李箱下楼，朝着路边笑了笑。她正疑惑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熟稔的抱着她的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亲吻她的额头。
两人牵着手走，男人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扶着她坐进副驾驶。直到车子启动后，她才恍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腿脚先一步反应过来，想要追上那辆车，拦住舒梓芬。
绿灯还未亮起，身旁的人却突然冲了出去，迎面开来一辆大货车，陈南一来不及想，跟着冲出去想要拉回季禾子。
最终两人都被撞了出去。
舒梓芬坐在副驾驶上，心脏莫名一痛。朝后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后面怎么了？”
顾云升看了眼后视镜，“闹哄哄的，可能有人吵架。”
周一逃课和当时的男朋友出去看电影，在路上正好看见了这场车祸。跑过去看热闹，迷迷糊糊的被医生拉上救护车，一起带回医院。
被安排在抢救室外面等，如坐针毡，想走又不敢走，反正也不想回学校上课，干脆等等看也算做好事了。
“季禾子家属？”
“季禾子家属？”
叫了好几声，她才想起她是作为季禾子的家属被带上的救护车。“在，医生我在。”
护士递给她几张单子，让她先去缴费。“哦，医生，那……季禾子怎么样了？”
护士：“左手手骨断裂，还在抢救中，你先去缴费。”
“好，好。”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手骨断裂，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希望没事吧，她的左手可还要画画呢。”
交完医药费回去，被护士告知季禾子已经转到病房，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可能要昏迷几天才会醒来。
周一找了个护工帮她照顾季禾子，她中午午休时会到医院看她。
季禾子在昏迷第二天的时候醒来，护工给她发了短信。匆忙赶到医院时，季禾子很安静的听医生说话。
很安静很安静，不应该安静的安静……
听着医生宣布她梦想的死期。
隔着一堵墙，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医生安慰她说右手没事就行，不会耽误什么。如果以后积极配合修复，左手还有机会康复的。
医生不忍再看她，转身离开。周一扯着医生走到另一边询问她有多大的几率能康复。
“唉，百分之五，医学理论上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恢复的跟以前一模一样是几乎不可能的。”
周一不敢和季禾子提前医生说的话，每天变着花样的哄她，安慰她。季禾子偶尔勉强配合她露出一丝笑容，基本上都是发着呆，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
有一天周一想起上次预留的医药费可能要用完了，到护士台再多充一些进去，让季禾子好好养身体。
护士顿住：“呃……是季小姐的朋友，周一？”
周一点头：“我是，怎么了？”
“季小姐已经办理出院手续，离开我们医院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
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信上季禾子让她帮忙把她家房子卖了，钥匙放在了门外的地毯下。银行卡里是这段时间帮她垫付的医药费。
周一看完信，担心她出事，回家求她爸爸帮她找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找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人。
再见面时，已经是一年以后，季禾子知道周一的爸爸是市长，想让周一帮她办理入学。
并且让她不要告诉其他人她来找过她。
周一答应她，并且求她爸爸把她们安排在一个班里。她要随时随地盯着季禾子，担心她又跑。
那一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季禾子没说，周一便也没问。只是她回来时人变得很瘦很瘦，也不像以前那么会说话，会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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