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七点的闹钟准时开启天港市爱家流浪猫救助站的第一天,云起从压了好几只猫的被子里艰难脱身,给每只猫换上粮和水。在猫咪吃饭期间简单洗漱,煎几个鸡蛋,在鸡蛋山抹上厚厚的江赣农家自制辣椒酱做早餐。吃完后开始打扫卫生,清理无处不在的猫毛。等九点纪文正到了,再一起给二楼的老幼病残孕们上药护理。
说得简单,其实做完这些一上午几乎就过去了。接着由纪文正查看公众号留言,和预约领养或求助的人对接。云起则带一楼的小猫咪去院子里玩耍。只有云起或纪文正在的时候他们才敢让猫去院子里玩,避免他们好奇心过剩翻越高墙,从此一骑绝尘再次流浪。
北方城市的三月还不甚温暖,但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极好,天空中只有丝丝缕缕的云棉,薄得简直透出了蓝底的青空。云起穿着老头衫大咧咧地坐在石板地上,也不怕冷,阳光抚上他乌黑的头发,像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箔。他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逗猫棒,芒果和蛋黄是逗猫棒的忠实粉丝,即使每天都玩,它俩还是奋力追捕,在院子里蹦来蹦去,一会儿匍匐着摇屁股,一会猛冲上来,玩得不亦乐乎。其他的猫猫大多瘫在地上晒太阳,夜里在主人床上蹦迪太累,亟需晒晒太阳打个盹儿,在一旁的垫子上团成数个团子。云起享受着此刻的安静祥和,贪婪地想把每一刻的舒适都印在脑海中。
派派在角落里弓着腰把自己尽量藏起来,紧张兮兮地看着飞舞的逗猫棒,小脑袋跟着逗猫棒的方向不停扭动,想玩又想维持自己的高冷猫设,不屑于和蛋黄那个傻大个一起。
云起看到它贼溜溜的眼睛,哑然失笑:“来呀派派,一起玩嘛。”说着起身把派派抱过来,拿逗猫棒在它头顶晃动,“来来来,捉它。别这么腼腆嘛小姑娘,想玩就玩呗。”派派紧盯着逗猫棒端头的羽毛,身体小幅度地抽动,抬起一只小爪子去扑,却不知为何没有完全出手,仍在犹豫。云起见状立刻加大逗猫棒摆动幅度和速度,把一根棒子甩得虎虎生风,快出残影。果然这次派派不纠结了,撅起屁股就冲了上去,和蛋黄芒果一起在院子里弹来弹去。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云起嗤笑。
不一会儿,不知是不是高速移动的过程中发生了“小型车祸”,蛋黄和芒果突然停下对逗猫棒的追捕,转身扭打在了一起,你咬我我咬你,打着打着就成了头对着对方屁股的体位,开始抱着互相踹对方脑壳儿。派派见那两个烦人东西“狗咬狗”去了,自己能独霸逗猫棒,跳得更欢了。
云起冲着蛋黄与芒果大声助威:“打得好!打起来!使点劲儿!”高兴地不得了,一点也没有要去拉架的意思。兴到浓处,捞起脚边正在睡觉的狸花猫花花,抱过来就是一大口亲亲,边亲边在猫肚皮上拱他的黑脑袋:
“花花花花,我可爱的小花花,睡得这么香呀~让爸爸亲亲,啾啾啾!么么么!嘿嘿嘿~”
纪文正在屋里正打字,听见外面骤然响起的猛男夹子音,推了一下眼镜,麻木地想:“啊,又开始了。”
“可以,就先照这个做吧,你写得很好。”曲鸣玉坐在车里,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声音温柔得让电话那头的人仿佛看见他对自己和煦地微笑。那人立刻如沐春风,千恩万谢,没想到自己的方案在曲总监里这么容易地就过了审,刚想酝酿一大段表忠心之语,就听曲总监又关心道:“听说你最近家里老人生病了,严重吗?如果照顾人手不够,我这边可以给你批两天假。”语气真诚又不失分寸,仿佛生病的是自家老人。
那人一时间什么长篇大论都被一腔感动的热血浇散了,几乎要哽咽不已以头抢地,结草衔环以报曲总监的大恩大德。批个假而已,当然没必要这么感恩戴德,但是对比曲总监来之前公司的情况,再加上总监自身温柔可亲善解人意的buff加成,谁都很难不被哄得团团转。
曲鸣玉挂断电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打开车窗,让阳光钻进来,为冰冷的车内空间照进一丝温暖。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放的昂贵的中老年补品,内心的疲惫轻松了许多。他噙着一丝自己未曾发现的微笑,开车向天港市的郊区驶去。
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少了高楼大厦的遮挡,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能够一眼望到大片湛蓝的天空,偶有飞鸟成群掠过,为干净的青空涂抹一点生命的亮色。空气也更加清新,大大舒缓了曲鸣玉被城市尾气熏黑的肺。
他逐渐离开大道,开进了一处小小的村落。这里变化很大,曲鸣玉一时间不是很敢认,记忆还停留在一排排砖瓦平房的时代,而现在这里已经全是二层三层的小洋房了。村里的路也修成了平坦的两车道,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各家种的油菜花仍盛开着,在蓝天下随微风起舞,似乎昭示着这里的人心不曾变。
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取车来到一家门前。这家门是木质的双开大门,中间是古朴的狮头圆环。木门很新,没有岁月雕琢的痕迹。院墙却比一般的墙高上许多。
他下车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就听见院内传来奇怪的声音:
“花花花花,我可爱的小花花,睡得这么香呀~让爸爸亲亲,啾啾啾!么么么!嘿嘿嘿~”
曲鸣玉:“?”
云起正抱着猫发着嗲,听到有人敲门。敲门的人显然极有素质,敲得不疾不徐,沉稳有力。云起警觉,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喊纪文正一起先把猫爷们请回屋,才去把门开了一个小缝。
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看上去和云起差不多大,但周身的气质相当稳重成熟。他是明显的西欧混血长相,而且是混的非常成功的那种:身材高大,肩宽腰窄。皮肤白皙,头发乌黑但长了一双绿色的眼眸,像两汪翡翠流淌而成的泉水,纯粹且温和。眼窝深邃,五官立体,下颌线如刀削斧凿,戴的金边眼镜却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加上他含笑的绿眸,显得整个人更加温柔。
而他身上的这一套行头看似简单,实则做工精致,用料考究,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整个人往那一站,就是贵气与绅士的代名词,和这个小乡村,不,是和穿着老头衫沙滩裤屐着人字拖的云起格格不入。
云起嫉妒地想:“他妈的,这么帅,还这么有钱。”下定决心:“这不宰他说不过去吧。”
“请问您是?”他假装很有礼貌。
“您好,我叫曲鸣玉。”
曲鸣玉看着面前这位有点警惕的男人,被他的脸好看的愣了一下。他半长的头发上半部分在脑后扎成了一个拇指长短的小辫儿,下半部分则散散地在白皙的脖颈上,显得休闲又活力。初春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在他的深色的虹膜上小范围地折射,赋予了他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但他流畅的手臂肌肉、左臂上复杂的纹身、以及不少细小的伤疤似乎也在昭示着他的危险。云起这个人,就这样把青春活力与阴鸷危险糅在了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和谐与莫名的吸引力。
曲鸣玉不合时宜地想:“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应该不是他发出的吧……”
但他也只是愣了一小下,外人根本看不出他那一瞬间的走神。曲鸣玉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请问张桂金女士在吗?”
云起边接过名片边在心里腹诽:“哟哟哟,大老板啊?上流人士呗,还递名片。我可没有名片回你。”听到下半句愣住了:“您认识张桂金?”
“是的,我以前受过张奶奶的照顾,之前出国一直没回来,现在回来了想来看望看望她老人家。”
“那您这‘以前’看来真的很‘以前’。张桂金是我姥姥,两年前已经过世了。”
曲鸣玉这次倒是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老人去世的消息。接着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些悲伤:“真是太遗憾了……我非常敬爱她老人家,没想到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接着对云起道:“那您就是云起吧?我以前听张奶奶说过她有一个叫云起的外孙。”
云起没想到他连自己都知道,仔细回想,姥姥好像确实说过她以前遇到过一个富家少爷,少爷以前也经常去看他。不过那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当时云起才十三四岁,还没有来姥姥家住。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姥姥确实提起过一个姓曲的富家少爷。”云起道,“真不好意思,让您在外面站着说话很不礼貌,但是我这儿情况有些特殊,您得答应一个条件我才能请您进来坐坐。”云起道。
曲鸣玉有点诧异,但仍是好脾气道:“您请讲。”
于是云起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一板一眼地说道:“您来访时所接触到的本处的所有隐私信息,包括地理位置,义工电话,在这儿拍摄的所有照片视频,都不可以擅自外传泄露。如果这里隐私泄露造成恶□□件,例如纵火,投毒,恶意遗弃,义工遭到骚扰、跟踪,我们会对您追责。您是否清楚并同意?”
曲鸣玉被这一长串说的有点蒙,笑道:“不违法吧?”
云起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绝对不违法。”
不知道云起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曲鸣玉竟被他那双狭长的眸子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被吸进那双黑色的眼睛中了,明亮的像是要溢出光来。
他感觉更有意思了:“好,我同意,绝不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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