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章 又一年
王言轻轻的将骑在自己身上的大白腿掰开,再给她盖了盖被子,遮住露在外的大片春光。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沉睡中的苏萌蹙起了眉头,但终究身体的疲惫、精神的消耗都还没恢复,只是翻了个身,露着光洁的后背,骑着被子又沉沉睡去,启动失败。甚至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都不会知道早上还有这么个事儿。
苏萌的长相当然不错,身体条件也还好,配合上紧张中的羞涩迎合,挺舒服的。就是现在条件不好,结束战斗之后,打扫战场有些不利索……
又重新扯了扯被子给苏萌盖好,王言穿好衣服,到院里洗了把脸,日常的出门长安街当猴。
他现在跟早上五六点钟的长安街已经有些名气了,这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洋鬼子记者报道原因,而是他持之以恒的当了好几个月的猴,人们虽然还是拿他当猴看,但是也开始有一种佩服的感觉在其中。别的不说,这毅力就在那呢。
洋鬼子报道肯定不是白报的,扭腰时报在世界范围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这还是华夏的事情。他已经看到了原版原文,或许是那个洋鬼子记者知道了什么是‘夷’,从而恼羞成怒,或许人家就是工作,不管怎么说,那是一篇似褒实贬的文章,也注定是这样的。毕竟在国际社会上,华夏从来就没好过,更不要说现在局势还没缓解。
被人看到的多了,那张照片也就有了影响力,报名参加了一些摄影比赛,如世界新闻摄影赛什么的,都是比较权威的大赛。不过因为现在是投稿期,还没有到评奖的时候,所以没什么动静。
不过随着新闻的传播,使得王言在短时间内有了一些热度。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度,在国内纷杂的局势中,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探究的事。
而世界上从来不乏想要追求热度的人,因为那有利可图。现在的热度是华夏,理所当然的,就有一些其他的报纸派人来到华夏采访,顺便的也会想要采访一下王言这个一定程度上算是掀起热度的人。
如果要是二十一世纪网络发达的时候,就凭这一波,王言都能直接爆火,运营得当,搞不好都直接出道了。
过来拍照片的洋鬼子多了一些,半道拦住他想要采访的也多了一些。王言……不接受,只是接受了采访,算是专访吧。
他当然表现的很好,带着采访的记者到家里看了一圈,又说了一下从小到大的经历,工厂、学校都走访了一圈,他表示了对我党的坚决拥护,对国家未来发展的美好期许,坚定认为华夏人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同时又说了当今青年应该尽到的责任等等。
发表之后当然有影响,他的水平本就够用,再加上记者后期整理文字时的润色,是非常提气,非常鼓劲的,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火了一把。
不过对他的生活也没什么大影响,要说也就是那一阵,毕竟这会儿还不是后来追星的时候,一帮靠这玩意儿挣钱的。无非就是刚报道出来,胡同里的人都跑来看看,过后也就完事儿了。甚至那个时候,早上还有人跟着一起跑。
这都是之前八月份的事儿了,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早都沉了底儿。所以他还是在长安街上跑,跟以前当猴也没什么两样,只偶尔有人路过,会跟同行的人念叨两句,之前跟着一起跑的人也没有了,毕竟他们饭都吃不饱,如何有精力早早的起来浪费体力。
日常的运动完,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到了一个小弟家里,弄了一只老母鸡,直接抹脖弄死,收拾利索之后,这才找个袋子套上提回家。
洗漱一番,提着老母鸡还有早都买回来的一些药材,以及一个大砂锅,去到了后院老苏家。
虽然回的晚了一些,但现在也不到八点,苏父苏母已经去上班了,只剩老太太一个人在院里勤快的扫着院里的地面。虽然昨晚已经收拾过一回,但时节已是深秋,才一夜就多了许多枯黄的树叶。老太太闲着也是闲着,一天能扫八遍。
听到王言叫奶奶,她关心道:“萌萌呢?还没醒呢?”
见其点头,她又看了眼提着的东西问:“拿的什么呀?”
“这不是怕苏萌第一次伤了元气,我就弄了一只老母鸡回来,还准备了一些药材,给她好好补补,可别伤了身体。”王言把袋子打开,让苏老太看了一眼,笑道:“我怕叮叮当当的打扰苏萌休息,就来这边给她炖。”
“败家子,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谁家媳妇洞房了还得吃个老母鸡补身体的。”苏老太虽然没好气的骂着,但脸上笑的还是非常开心的,孙女有人疼,那是真花钱,她象征性的给了王言一扫帚:“会炖吗?要不还是我做吧?”
会炖吗?请把‘吗’去掉。岂止是会?那是很会,太会,非常会……
王言摇头一笑:“不用,奶奶,您老就瞧好吧,我这可是专门炖老母鸡的方子,补气益血,效果特别好。一会儿您老也多喝两碗,岁数大了身体就有亏空,补一补有好处。”
“饭在锅里给你留着呢,都是昨天剩的菜。”
“知道了,奶奶。”
王言应了一声,提着东西进屋熟练的斩鸡开炖……
苏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体的不适让她瞬间清醒,撩开糊在脸上的头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
尽管睡的头昏脑胀,尽管很饿,但她还是赖在床上不想起。
“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苏萌激灵一下惊醒,转头看着坐在床边笑呵呵的王言,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还笑呢,都怪你,我说不来不来,你非得没完没了。这下好了,刚结婚第二天就睡到中午,你让我以后怎么见咱们院里人?”
“敦伦乃人之大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就是你自己瞎想。起来吧,给你炖了老母鸡,咕嘟一上午,老李家孩子都打三遍了,给撕了个鸡腿这才算完,实在香滴很。”
苏萌睁大了眼睛:“咱家哪有鸡呀?你上午出去现买的?”
“嗯,我朋友家养了两只母鸡留着下蛋的,这不是怕你伤了身体,今天早上跑完步就过去拿来了。赶紧的,穿衣服起来了……你动啊?看我干什么?我帮你穿?”
“哎呀,你出去,你在这看着我不好意思……哎呀,王言!”
被子被王言一把掀开,团吧团吧抱到怀里,就坐到床边的桌子旁,笑呵呵的看着慌张的,一时不知道该捂什么地方的苏萌:“老夫老妻的,害什么羞呢,快点儿穿衣服起来了。”
好半晌,面色潮红的苏萌终于穿好了衣服,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没好气的跟在王言身后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洗漱。王言跟院里的人打了招呼,先离开去后院。
院里洗衣服的郭大爷的媳妇儿郭大婶儿看着王言走远,笑着问道:“苏萌啊,这是才起来?”
“啊……不是,郭大婶儿,起来有一会儿了,就是不想动,这会儿才出屋。”苏萌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往脸上扑愣凉水。
郭大婶儿一脸的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样子,跟苏萌说着男女过日子的话。
老娘们儿碎嘴子,那是啥都叨叨,苏萌这么个才成女人的小娘们儿哪里遭的住这些,快速的洗漱完毕,端着盆放到屋里,门一关,招呼一声就强忍着不适,颠颠的跑到了后院。
“吆,萌萌起来啦,快让奶奶看看。”苏老太开心的拉着亲孙女左看右看,好半晌,给苏萌都看毛了,这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这一下就不一样了,有女人味了。”
“哎呀,奶奶~~”
“得得得,不说不说。我可跟你说啊,人家王言一大早就跑出去给你淘弄了一只老母鸡回来,忙活半天给你炖汤喝,人家多疼你啊。你以后可得好好的跟王言过日子,可不能再跟以前似的,动不动就耍小性子。”
苏萌无奈的看着小声教训自己的亲奶奶:“哎呀,奶奶,这话从我跟王言处上对象没几天,您跟我爸我妈就一起说我,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饶了我吧好不好?”
“看你这孩子,一说就不乐意听,一说就不乐意听,还不是为你好啊?”
“是,奶奶对我最好了。”苏萌赶紧着转移话题:“奶奶,您是不知道啊,刚才我在前院洗漱,那郭大婶儿跟我说……您说平时看着挺好的,怎么那么不知羞呢?”
“都是女人,以后你就知道了,她说的才哪到哪啊,奶奶我还听过更羞的呢。以前人家不跟你说那些,是因为你还是个大姑娘,现在不一样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说话呀,也就没了忌讳。”
“那也说的太那什么了吧,以后我可得离她们远点儿。”
王言一手拿着砂锅,一手拿着抹布,从后边的厨房出来:“吆,这一脸嫌弃的样,怎么着?看不上我炖的老母鸡?”
“跟你没关系。”苏萌看着砂锅中咕嘟着的鸡汤,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刚才过来就闻着香味了,快给我拿碗,饿死我了。”
转身拿了碗筷勺,王言又热了一下剩饭菜,跟着苏老太一起,三人围着小方桌吃喝起来。
苏萌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汤,自己又盛了一碗,拿着小汤匙来回搅和着降温,舀了一匙放到嘴边吹了一吹,这才小心的滋了一口。瞬间眼睛就睁大了,看着对面大口扒饭吃剩菜的王言:“可以啊,王爷,我以为您本来就做菜挺好吃了,没想到您炖的汤才叫绝啊?奶奶,你快喝,特好喝,那种感觉我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老太太都闻一上午的滋味了,亲眼目睹了老李家揍孩子,本来打第二顿的时候王言就给撕了一个鸡腿,连着一碗汤给那小不点儿喝了,之所以还又挨了第三顿打,就是喝完了更想喝了。小孩子嘛,想要什么就是哭,大人嘛,尤其还是这个年代,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不行就两顿……
收到了苏萌以及苏老太的高度评价,王言只是含笑点头:“好喝就多喝点儿,这鸡汤平日里是喝不上的,太补了。等到之后坐月子的时候,我再给你炖……”
没办法,这种做出好吃的食物,被人夸赞,从而自己内心愉悦的感受,他早就已经麻木到丢失。就他这个老母鸡炖汤,已经远远超过了活爹评估的五级,绝对的臻至化境,绝对的天下第一。至今为止,从未有一个女人说这老母鸡汤不好喝。人就是这样,说好喝的女人太多,他一个都记不住……
因为结婚的事,王言跟苏萌都请了三天假,为的就是好好享受一下婚后的生活。在没皮没脸的腻歪了三天之后,终于开始了新的生活。
苏萌的生活简单,就是日常的上班作息,少年宫和家两点一线。事实上她恨不得天天跟王言栓到一起,毕竟刚结婚嘛,之前搞对象快搞没了新鲜感,一下子又上头了。男女不知节制,虽然很煎熬,但也很快乐,就想腻在一起嗯啊哈嘿,感受最本质的快感,感受直抵灵魂深处的刺激。
王言精力充沛,尽管现在多了个苏萌需要安排,但也没影响他原本的生活节奏。甚至因为他在大学校园,比工厂的时候有了更多的自由,尽管在食品厂一样有事儿随时走人,可人家总有规章制度在那,不如大学这般无人约束。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他也没那么多事儿需要做,只偶尔的出去跟小弟们见见面,去看看又收了什么东西,再收回点儿钱什么的。剩下的时间,一直都是在学校中当他的天才,学东西的进度不说飞快,但是远超一般人的快。甚至已经对计算机的研发工作,提出了一些具有建设性的想法,非常受重视,已经开始研究实验。
生活差不多也就是那样,基本一成不变。
程建军受了刺激,相亲的同时又跟过往的同学中划拉起来,最后成功找了一个跟苏萌、蔡晓丽一届的同学。长的挺漂亮,家里也是基层干部,兄弟三个姊妹三个,也是一大家子人。这就是跟王言较上劲了,至于跟韩春明有没有较劲不清楚,想来也是有的,毕竟虽然说着从小跟韩春明穿一条裤子嫌肥,但那小心眼儿肯定是也不行,这玩意儿都是打小来的。
苏萌、蔡晓丽都是二十一,按现在的话说,都是正经的知识女青年,长的也都不差。这可是实在的世界,是按照原本剧情的合理性修正过的,可不是二十像三十,都是青春时候。程建军必不能服,再加上他就活那一张嘴,眼珠子滴溜转,骗小姑娘问题不大,这就处上对象了。
见天儿的领着往家跑,可不就是给王言跟韩春明看的么。毕竟搞对象也没那么搞的,像韩春明跟蔡晓丽,那都是出去压马路,一个月都不见得来韩家一回。程建军也压马路,压压就压回家里来了,天天听着院里人夸他、夸女朋友的话,高兴着呢。
韩春明跟蔡晓丽从来都好,毕竟蔡晓丽是真的得意韩春明。这女人要是得意起了男人,那差不多真赶妈似的包容照顾。
韩春明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儿,看到物件儿就往回买,当然没钱再给蔡晓丽花,所以来人搞对象,那都是蔡晓丽花钱。她不知道韩春明到底干什么了,钱总不够用,问了没得到回答她就不再问,就那么随着韩春明,也不跟韩母告状什么的。不过其实她也没花多少钱,毕竟她是家里老大,下边还三个妹妹呢,还有一些外债,总得贴补家用,每个月能花的也就是那么几块钱。
所以俩人是真的情谊,天气越来越冷,一起在外面就是压马路。日久见人心,韩春明也将收集古董的事儿坦白了,还搬出了老关头、王言背书,说以后肯定值钱。虽然蔡晓丽不懂,不是很相信,但她依然支持。
这比苏萌强了不止一筹……
阻碍韩春明跟蔡晓丽结婚的,就是韩家老二韩春生。在韩母操碎了心的忙活之下,终于在十二月的时候,相亲配对成功。姑娘是返城的知青,从西边回来的,比韩春生还小两岁,家里就是普通家庭,兄弟姊妹也是不老少,过的很难。一时的,她又找不到工作,赶紧着嫁人安家就成了一个好办法,既能靠着男方养活自己,也能接济一下困难的家。
双方已经见过了,谈的都挺好,同时韩春生也分到了房子,等到三月份天暖和些的时候就办事儿。
韩春明那也安排好了,隔两个月,来年的五月份办酒席。之所以隔一个月,是为了给亲朋好友们一段时间缓一缓,毕竟一家连随两份礼,尽管大家孩子都差不多,早晚收回来,但感觉不一样,怎么都不能舒服了……
转眼,时间就这么从深秋到了寒冬,从七五年十月,到了七六年一月。
这是一个人民万分高兴,甚至京城一百五十万人民自发的上街游行庆祝伟大胜利,迎接新未来的年份。同样的,这也是一个多灾多难,人民万分悲痛,扼腕叹息的年份。
一月三十一日,农历春节,王言跟着苏家众人在后院包了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又弄了几样其他的小菜。因为他们人少,不热闹,饭也好做,所以并没有一大家子嘻嘻哈哈的等到零点。而且现在也是没有春节假期的,因为已经被革了……
不过他们这还好,苏父苏母是老师,苏萌少年宫教小孩,也能算个老师,王言是大学生,苏老太不干活,都能休息。
“来,王言,又是一年到头,这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咱们一起喝一个。”
王言笑呵呵的点头,端起酒杯跟苏父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了一杯。苏萌跟苏老太、苏母也没闲着,一起跟着喝饮料。
放下了杯子,众人开始动筷吃菜。感叹着生活比之前好了,王言做菜的手艺又进步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不久之前去世的总理,感叹着如此为人民服务的好人走了。这是千家万户必然的话题,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王言大口的喝酒吃菜,不耽误他应付着感慨的老丈竿子。甚至他还有心思回忆一下,上一次发生此事的时候,他好像是在人世间,诗人冯化成进监狱了……
不是他心中没有尊敬,只是他明白生老病死。他本就是最好的医生,死在他手中的病人仍旧不计其数。
如此闲聊着,一边慢吞吞吃饭的苏萌突然呕了一声,瞬间苏老太、苏父、苏母就停了筷子看过去,王言也配合转头,拍着她的后背关心:“怎么了?菜做的不合胃口?还是身体不舒服?”
苏萌缓了片刻,一手拍着胸脯,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就一直不怎么舒服,没什么胃口,刚才更是没来由的感觉恶心……”
王言装傻子,苏老太三人对视了一下,苏母试探的问道:“怕不是怀孕了吧?”
苏老太肯定的点头:“就是怀孕了,我看她这两天就不对劲,应该差不了。”
王言惊讶的睁大眼睛,猛的喝了口酒:“真怀孕了?”
“别那么武断,具体怀没怀,还是到医院看医生怎么说。要不然到时候不是怎么办?白高兴一场。”苏父老成持重,虽然也盼着好消息,但还是稳妥起见,他说:“王言,等明天你带萌萌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真怀上了。”
“哎。”王言笑着点头,将手放在苏萌的大腿上,开心的看着一时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苏萌。
在一星期之前,她还蹦蹦跳跳耍脾气呢,此刻却发现,好像要当妈了,苏萌有些懵……
不知不觉的,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过年吃好的,精力旺盛没什么忧愁的小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在胡同里嗷嗷叫着乱窜,不管风雪,不怕严寒,大鼻涕流到了嘴唇,手都冻的好几处疮,却还是咧嘴笑着,浑不在意的用发黑的袖子从鼻尖一抹而过,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奔跑的动作都未曾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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