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不为例
“你不就得了个第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配？”
张文歆厌恶地瞪了眼江暮桉，把糖果分给了其他人。江暮桉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走还是和张文歆据理力争。
张文歆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和江暮桉说话了，与其说是说话，还不如说是训斥自家的宠物，至于原因……江暮桉也不知道，她和张文歆是初中同学，却没多少交集。但开始张文歆是对她较为冷淡而已，到后来就是以找江暮桉的茬为乐趣
变本加历。
“傻站在这儿干吗呢？挡我路了，滚开。”分完糖的张分歆用力把江暮桉往旁边一推。
江暮按弄乱了旁边的椅子，跌坐在地上。张文歆挑了挑眉，继续讽刺：“连挡都不会挡，真是废物。”张文歆扶正了椅子，弯腰去看江暮桉狼狈的样子，一脸戏谑，用只有江暮桉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活该。”
江暮桉摇晃着站了起来，张文歆起身离开。在张文歆走出五步路时，江暮桉对着她的背喊：“张文歆，生日快乐！”张文歆转身，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江暮桉。
江暮桉知道自己成功了，跑回自己的坐位，从桌肚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江暮桉走到张文歆面前，笑着递过去：“知道你想要这个色号的口红，就买了，生日快乐！”
张文歆接过了礼盒，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听上去像是谢谢。
江暮桉笑笑：“不用谢。”
张文歆看着江暮桉的笑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的人碎尸万断。
张文歆对江暮桉的恨早有来头。
江暮桉很优秀。因为她的父亲，因为她的自卑，她不得不去学着优秀。但江暮桉不知道的是，在她没有闯进张文歆的生活之前，张文歆是最优秀的。所有人都围着地转，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父母以她为自豪，她的身边总是伴随着夸奖。
当然啦，生活就得像股票一样，涨跌是个未知变量。
江暮桉就是张文歆跌的变量。
江暮按是冉冉开起的新量，张文歆则是快燃尽了的火柴，只剩下灰烬。
江暮梅夺走了所有的目光。
父母失望了，老师无视她了，同学们不再去找她了。父母开始每天念叨江暮桉的名字，江暮桉做什么，张文歆也得做什么；考试了，父母先问的是江暮桉的成绩；
张文歆是江暮桉的复制品。
当父母拿着剪刀逼向地的头发时，她第一次和父母吵了起来。张文歆的头发必须和江暮桉一模一样，那是她最心爱的头发。
终于，剪刀尖锐的刀锋咔嚓咔嚓地剪下头发，张文歆没忍住，哭了起来。
江暮桉，我恨你
张文歆盯着江暮桉，她的脸，她的一切都令人生厌。沉默几秒，张文歆换了一张笑险。亲热的搂住江暮桉的胳膊，靠在江暮按的肩膀上，说：“江江，下节体育课跑50米，陪我一起跑吧，正好你跑得慢，
江暮桉愣了下，点了点头：“好的。”张文歆开心地说：“江江，我好爱你啊。”
我真的爱你吗？不爱的！
这时候，张文歆感觉到江暮桉被拉走了，随即手臂上一阵疼痛。被打了。
“她才不需要你这种廉价的爱！”
张文歆捂着被打的手臂，挑眉看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女生。脸色一变，她认识，昨天比赛上，她是表演话剧的那个女生！是白柳！
“那你以为什么是爱？把她控制在身边，无论什么是事情都跟着你做，遇到问题了，总是不让她自己面对，这也能叫爱？真恶心。”
“我把你说的话再翻译一遍好了。把她带在身边保护她，有好事情一起分享，遇到问题共同面对。”
“这才叫做爱。”江暮桉帮腔。
“那你们两个互相爱去吧，恕我直言，两个恶心的东西在一起，会把世界给污染的，
“这世界上恶心的东西还少了？”白柳轻蔑地瞥了眼张文歆。
“还真不少。”江暮桉附合。
这两个人讲相声似的把张文歆驳调哑口无言。张文歆咬紧嘴唇，直接从江暮桉身边走过，狠狠地撞了下她，白柳本想拦住张文歆，但江暮桉拉了拉白柳的衣服。白柳看向江暮桉，江暮桉摇摇头，白柳叹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以后离她远点。”
江暮桉点点头，“她和我说‘爱’我心软了。我很久没听见别人对我说’爱‘这个字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白柳皱眉，“可恨之人只有可恶之处。我有很多不在你身边的时间，在那些时间里，我保护不了你，你做不到保护自己，那就尽量让别不注意到你。”
江暮桉又沉默了，这场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双方都在陈述着自己的观点，辩证法实在太烦，单纯地就是在胡说八道。
江暮按惊讶的是白柳见到自己后，意然也没有问昨天的事。
白柳掏出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又把手机交给了江暮桉，“加个微信，回家还能聊天。”江暮桉输入了自己的微信号，拿出自己的手机，通过了好友审请。䁖了眼白柳的微信头像，是网上很火的popo猫。
真像她的风格。
体育课跑50米，老师还是将江暮桉和张文歆按排在了一起，江暮桉咬紧嘴唇，犹豫了下，拒绝了老师——在大庭广众之下。
“老师，我不要。”
旁人议论纷纷，从不会拒绝人的江暮桉竟然拒绝了老师！这可是大新闻，更有甚者已经近脑中脑补出了两万多字的玛丽苏剧情。
张文歆恨的牙痒痒，不安地咬起了手指甲，反应过来，厌恶地甩了甩了手。
体育老师尴尬地笑了笑，说：“可是，江暮桉同学，那样的话你就没有搭挡了。没有搭挡的话，可就没有分数了哦。没有分数的话是要请家长的。我想你也不想因为和同学闹别扭了就闹到家长那里的吧。”
江暮桉握紧了拳头，这体育老师是在赤裸裸的威胁！的确，江城那边不好搞知道了这件事心情只会只坏不好。难搞喔……
叹息一口气，江暮按妥协了。就当是给张文歆的另一件生日礼物吧。
下不为例！
果不其然，准备跑50米时，体育老师哨子一吹，张文歆故意离江暮按很近，在她不注意到的情况下，踩住她的鞋带。体育老师的哨子吹响，张文歆逗留了一点点时间，在江暮桉往前倾的那一瞬间，松开鞋带向前跑，做到无缝舒接。
真是完美。
江暮脸朝地面摔去，用手撑了一下却还是蹭破了下巴，膝盖也遭了灾，裤子竟被磨透破。
这一摔得是惨不忍睹。
张文歆顺利到达了终点，或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竟然破了自己的记录。上一次破记录还是因为中午江暮按的饭菜，“不小心”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一副倒霉样。
有人想去扶一把江暮按，却被好朋友一把拉住，劝诫道。
“你要去扶那个江暮桉？你忘了张文歆是怎么对我们的，又是怎么对她的了？”
“可是。她看起来好可怜啊。”
“人不可貌相啊。”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确定要扶她？你还拿了张文歆的很多东西吧。
“我……不确定。”
所以，事实证明，利益永远比人情重要的多。
江暮桉跌坐在地上，膝盖传来的痛觉让她无法站起来。体育老师皱眉，把江暮桉扶了起来，把登分表扔给了体育委员，自己亲自换扶江暮桉去医务室。
“是张文歆做的吧？”体育老师在路上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
“张文歆这孩子……唉，有点过分了。但我希望你原谅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体育老师叹口气。
“我知道，“江暮桉顿了顿，“但我不会原谅她的。”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老师。该道歉的是她，不是你。“江暮桉眼神坚定。
“诶，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体育老师欲哭无泪。
“老师，不是倔，是底线。”江暮桉仰起苍白的脸，看向天空。
树上停着两只鸟，“啾啾啾”地叫着，其中一只想飞起来，但跳着跳着就不跳了。
一只还在叫，扇了扇翅膀，大概是想飞吧，但也没有飞起来。
江暮桉心里苦笑，你们怎么都不飞呢？飞啊，你们又不是什么蝴蝶，翅膀打湿了飞不了。有那么娇贵嘛。
对了，话说，你们原本会飞吗？
江暮桉撅撅嘴，金豆豆滚落下来。
体育老师慌了手脚。
“诶，你这孩子，怎么说说还哭了。”
没哭啊，怎么会哭呢？不都习惯了吗。再多点委屈也无所谓的，反正已经那么多了。再多点也不会多的。
因为已经快溢出来了啊。
体育老师回到操场，单独把张文歆叫了出来。
“张文歆，你够了吧。”体育老师压住心头的火气，降低音量说话。
“不够，还不够！就这点算什么痛苦啊！啊哈哈哈哈！”张文歆像疯了一样狂笑
体育老师不停地摇头：“疯了，你真是完全疯了。”
张文歆停住大笑，盯着体育老师：“你不会是想退出吧。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上。你要是敢退出——我就会让你。”
体育老师恐惧地看着她，仿佛面前的这个小孩儿是什么魔鬼一样。
“身一败一名一裂。”
张文歆嘻嘻一笑，拍着体育老师的肩膀，“当然啦，在此之前还是请多关照啦~我亲爱的舅舅。毕竟——你可是我的帮凶嘛。”
张文歆蹦蹦跳跳地走了，只剩面色铁青的体育老师在那里生闷气。
同学们围住张文歆，关切地询问怎么了，体育老师看起来好可怕呀。张文歆笑了笑，瞟一眼沉着脸的体育老师，“大概是吃了什么坏肚子的东西吧。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呢。”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白柳都没再看到江暮桉。心急如焚，但老师交代的事堆积如山，“只好等到下午放学再去找她。
一放学，白柳就冲到高一七班门口，大喊江暮桉的名字。一位同学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眼白柳，“你不知道吗？江暮桉在体育课上受伤了，提前了15分钟就走了。
“什么？为什么会受伤？”白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然是不小心摔的啦，跑步的时候踩到自己鞋带了。”同学想到了什么好笑事，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笑让白柳很不爽，但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白柳努力让自己微笑着面对那位同学：“那你知道地她家住哪儿吗？”
那个同学也很坦诚，说出了实情：“江暮按没回自己家，她是和张文歆一起走的。”
白柳看了看那同学，那同学用一种“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表情与白柳对视。白柳看了他几秒，放弃了，唉声叹气回到八班，叫上徐庄回家。
…...
张文歆家此时一片喜气洋洋。江暮桉腼腆地捧着张妈妈刚削好的梨一本正经地座在沙发上，看着张家忙东忙西地准备饭菜。
而张文歆大咧咧地躺在单人沙发里，涂着江暮桉送的口红，拿镜子照来照去，然后再换个角度自拍，嘟嘴。
张妈妈看到江暮桉没有吃梨，招呼着，“哎呀，小桉不用那么客气的快吃呀。”
江暮桉摇摇头，红着脸说：“我不饿的，谢谢。”说着就把梨放到洗干净的盘子里
张妈妈尴尬地笑着，看向正在自拍的张文歆，叹了口气。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那么礼貌懂事，自己家的孩子就不让自己省心呢。
张妈妈瞪了眼张文歆，大吼，“张文歆，吃梨！‘’
张文歆瞟了眼梨，立马移开了目光：“不吃，我谦晦气。”
张妈妈被气得噎住，手指着张文歆：”你……你你你……”随即又把手指放下，自言自语：“你今天生日，我不跟你计较。”然后转过头来笑着看江暮桉：“小桉啊，阿姨问你件事哦。你有没有在外面补课哇？”
江暮桉如实回答：“没有的阿姨，我爸他……有点事，不管我学习。”
张文歆“切”了一声。
张妈妈无视了张文歆，笑眯眯的点头，江暮桉这闺女越看越让人喜欢，样貌不差，谈吐得体，学习还不用家长操心。沙发上的那位要是有江暮桉一半好就好了。
唉。
张妈妈看了眼张文歆，发现地又在涂口红了，桌上的纸中都是口红印，扔得到处都是，又气得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买口红了！不是刚买过嘛！”
江暮桉出来帮张文歆解围：“阿姨你别怪文歆，这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听说她喜欢，就买了。”
张妈妈说：“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啦。张文歆！还不快谢谢人家！。”
张文歆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学校里就谢过了。”
道谢？
不可能的！
……
小剧场
吃饭时，
张文歆：妈，我和江暮桉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张妈妈：啊哈哈哈哈哈说什么傻话呢文歆，快吃饭。
张文歆：别逃避问题。
江暮桉（小声bb）：得先救文歆，这叫道德义务，不然得坐牢。
张妈妈：……
张文歆夹了个鸡腿放在江暮桉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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