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宫阙的“报复”
第二日,冷寂言直接回了七星宫,因为他不敢去明月台,不敢见宫阙,他要等知善回七星宫再做打算。
此时,栖梧山明月台岚烟阁里,宫阙冰冷的眼神盯得知善心里发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凌云君给坑了。
“那个,事情就是如此,凌云君让弟子先回来给长安君报、报喜。”知善低着头,不敢看宫阙的表情。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宫阙手里握着毛笔,书案是上一幅未完成的《爱莲图》,笔尖上的墨汁滴下,啪嗒一声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朵墨梅。
“前些日子,凌云君说给长安君寻、寻了门好亲事,便让弟子拿着婚契去临州白家提、提亲,昨日凌云君亲自去白家定下了七小姐白苏,便让弟子先行回来报喜。”
知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让自己不结巴,偷偷抬眼望过去,长安君的脸比锅底还黑。
“看来你家凌云君的日子确实是过得太清闲了。”
听似平静的话语,知善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默默为凌云君祈祷。
“回去告诉凌云君,改日我定备下大礼亲自登门拜谢。”
“是是,弟子这就回去。”
知善一溜烟跑了,吟渊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凌云君这招先斩后奏用得好,今儿可是听了好大一通八卦啊,宫阙撂了笔,一记眼刀扔过去,吟渊立时止住了笑声。
岚烟阁是一处小书斋,面积不大却极雅致,屋里摆着兰花,墙上挂着字画,书案旁边的黑檀木书架上放着好些典籍。
雕花木窗下有一张睡榻,一旁的小方桌搁着一鼎莲花炉,虽没有焚香,屋里却飘散着沉香的味道。
岚烟阁建在山崖边,推开窗便能看见纷繁缭绕的白雾,雾气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绚丽的光芒。
宫阙站在窗前,思忖着该如何处理这桩事。
婚事若是定下,很快就会传遍仙门,特别是像宫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世人的关注度更高,只怕不日便会有人上明月台来贺喜。
现下若贸然退婚,会毁了白七小姐的清誉,若不退婚,难道真娶回来不成?活了这许多年,他可从未想过成亲这种事。
宫阙一时间想不到好法子,决定先去七星宫找冷寂言那个罪魁祸首。
“吟渊。”
“弟子在。”
“师父寿辰将至,是时候给他老人家准备一份寿礼了。”
几日后,七星宫。
冷寂言和风晓锦正在园子里赏景吃茶,石桌旁的鱼池里,十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畅快地游来游去。
风晓锦坐在池边,一身绯红的海榴花刺绣锦裙,发丝挽起,金镶玉梅花步摇在耳边轻晃,五官精致身段妖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万种风情。
“你回来这几日怎也不见长安君来找你?”
风晓锦拿着木盒子,抓了些鱼饵扔出去,鱼儿们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
“应该快了吧。”
冷寂言手里拿着书卷,想起前日知善回来说长安君要备了大礼亲自登门拜谢,他这几日就没踏实过。
“你说,长安君会给你备什么大礼?”
风晓锦歪着头,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我可是你的夫君,你怎么一副辛灾乐祸的样子。”冷寂言把书放下,“你应该替我想想法子,等他来了怎么同他说。”
“又不是我让你去白家提亲的。”风晓锦笑语嫣然,“长安君的脾气你最清楚,你竟敢瞒着他去白家提亲,如今这桩婚事在仙门之中都传遍了,怕是不好收场。”
“你觉得,她不会娶白家七小姐?”
风晓锦点点头,放下鱼饵,再拍了拍手道:“宫白两家的婚约都三百年了,他若想成亲还轮得到你去提亲吗。”
“话虽如此,可世事无绝对,姻缘之事更是难说,就好比你我。”
冷寂言望着她,眼里尽是温柔。
“我们不一样,我们相识相知到相守是有一个过程的,而不是一纸婚契定姻缘。”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这才跟白七小姐定下半年之约。”
风晓锦在他对面坐下,眨了眨眼笑道:“你我夫妻多年,我竟没发现夫君竟如此热衷给人做媒呢。”
冷寂言握着她的手道:“日子漫长,我不过是想给他找个伴儿罢了。”
两人说着话,却见知善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凌云君,明月台来人了!”
冷寂言刷一下站起来:“长安君来了?”
“没,长安君倒没来,来的是吟渊,他说长安君有话让他转告。”
“人在何处?”
“天枢殿。”
七星宫坐落在兖阳城南边,此处地势平坦,偶有山丘溪流,植被茂盛水光潋滟,颇有江南风情。
七星宫以北斗七星命名,下设天枢殿、天璇宫、天玑楼、天权宫、玉衡宫、开阳殿、瑶光阁,并以北斗七星之形状排列。天枢殿乃七宫之首,宫中道法讲学、重要集会等皆在此举行。
“吟渊见过凌云君,见过锦夫人。”
“吟渊啊,为何只你一人?你家长安君呢?”
冷寂言拉着风晓锦的手一路走过来,两人皆是锦衣华服俊容靡颜,甚是般配。
“长安君本想亲自前来,奈何临行前有要事处理,遂让吟渊带话来。”
“你说。”
“长安君说,师祖无为仙师的寿辰就快到了,便想抄写九十九遍《寿经》当做贺礼,但又想着凌云君身为仙师大弟子,乃尊师重道之表率,最有资格但此重任……”
冷寂言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他这几日想了上百种宫阙可能“报复”他的方法,找他打一架,或者是趁机要走天玑楼里觊觎已久的宝贝,又或者要他炼几味难寻的丹药,唯独没想到是这种。
他素来不喜写字,从前在师父门下时,一应课业都是宫阙代笔,如今有知善,更是鲜少动笔了。
“长安君还说,为表凌云君之孝心,已提前将此事告知了师祖,师祖他老人家很是高兴,直夸凌云君有心,没有白白教诲一场。”
风晓锦站在一旁偷笑,还是长安君有办法啊!想必接下来这段时间她的夫君都得待在家里抄书了!
真是好“体面”的一份差事,冷寂言心里止不住哀嚎,面上却泰然自若:
“还是谨仪想得周全,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寿礼了,九十九遍《寿经》,嗯,不错。回去告诉长安君,本君一定不负重托,在师父寿辰之日亲自将贺礼奉上。”
“是。”吟渊拱手应下,“还有一事长安君让弟子告知。”
“还有何事?”冷寂言脸上快绷不住了,抄书已是他的极限。
“今日早间有弟子禀报说城外柳家庄一夜之间遭人灭门,有人曾看见柳家庄附近曾出现过傀儡,长安君便前去查探。”
“竟有此事?”冷寂言平日里只热衷搜集宝物和淬炼丹药,对仙门大小事一向后知后觉。
吟渊点点头道:“近几十年仙门一向太平,从未出过这种事,柳家庄只是小门小户,却遭此横祸,十余口人无一幸免,长安君怕事有蹊跷,便请凌云君明日上明月台一叙。”
“好,本君知道了。”冷寂言正色道。
吟渊离开后,冷寂言夫妇讨论了柳家庄之事,又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若真是傀儡杀人,这仙门的宁静怕是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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