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死搏杀
“唔!”听到塔图说话,总督工口中发出一声沉吟。
他转头瞥了一眼塔图,回问道:“你监管的队伍里,有外来奴隶?是那个黄皮肤的外族吗?他来时,我曾见过,还有些许印象。”
得到塔图的肯定回答后,总督工又道:“我记得,按照轮替顺序,这个月需要指派奴隶,进行厮杀的十个队伍中,并没有你监管的队伍在内。”
塔图正色道:
“是!但那外来奴隶在属下队伍中,多次犯错,偷奸耍滑,若不是念在其身体强健,还能按时完成每日分配的工作,属下早就上报总督工,将其处死。这次恰好祭司大人们需要祭品,属下以为这外来奴隶,正是最好选择。”
塔图这番话真是强加之罪何患无辞,方邃心下大恨,却不做无谓争辩,面对周边奴隶投来的各色眼神,默默站在原处。
总督工diǎn头应道:“如此也好,就让这外族奴隶最后出场,与另一奴隶阿卡德一决生死。”
阿卡德之名甫出,无论是奴隶还是守卫的兵士,都发出一阵轻微躁动,可见这阿卡德当属不凡之辈。
总督工开口,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再不能更改。
这是身为奴隶的悲哀,生与死,皆在上位者一言之间。
其后的事情发生的很快,显出埃及人高效率的行事风格。
总督工话落,立即有多位兵士首领,负责在自己下辖的奴隶队伍中,指派出将要参加厮杀的奴隶。
形形色色被选中的奴隶,或是挣扎不甘,或是惊骇恐惧,情绪不一,却都无法抗拒的从自己队伍中被挑选出来,成为即将进行生死搏杀的候选者。
当然,被选出来的奴隶,也不都是充满胆怯。
相反,有少部分平素在奴隶中凶名在外的死囚,他们反而在期待这样一次搏杀,视此为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
以往曾有先例,在生死搏杀中,个别表现出众,展现出强横战斗力的奴隶,会被某些大人物,例如此时端坐在金字塔下,临时搭建的石台上观战的老者,收为家奴,地位和家将护院相类,藉此成功摆脱奴隶身份。
这是所有死囚,唯一逆转命运的机会。
因此这时出来参加搏杀的奴隶中,有数人是主动走出来的死囚。他们高矮形貌虽不同,却各个面目凶厉,杀意浓烈,已然下了不生则死的决心,气势十分可怖。
决定生死的杀战争锋,就那么忽然开始。
未被选中参加厮杀的奴隶们,人人如释重负,默然无声的站在原处,远远看着金字塔下留出的一块中央空地。
那就是厮杀的场地。
被选中的十个奴隶,第一次上场四人,分成两对儿,展开凶狠的争斗。
这种杀戮涉及生死,又全无限制,只分胜负。因为献给祭司的祭品,并不要求必须活着,故而格外残酷,杀伐之烈,令人触目心惊。
“呀······”
战斗刚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阶段,一声惨叫响起,充满了对生命的眷恋,以及命运不公的怨愤。那是一个在照面间被撞倒的奴隶,颈部有一大块皮肉,被对手扑上,生生咬住撕掉,鲜血激射,发出垂死的惨叫。
高台上观战的祭司和老者,并不动容,坐观不语。
只有老者身畔的美艳少女,淡淡蹙了蹙秀眉,似乎对战斗的惨烈感到意外。
台下层层护卫的兵士,更是见惯这等生死搏杀,早习以为常,某些兵士还在与周边的人低语,猜测谁胜谁负,以此为乐。
这一幕幕情景,清晰展现出人类以猎杀同类为乐的劣根性,也让方邃更加清楚人与人之间,争斗的残酷本质。
他站在被选出来的奴隶队伍里,面色沉凝,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决定生死的的搏杀,就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未到古埃及以前,方邃酷爱攀岩,在登ding险峰的过程中,多少次经历生死一发的瞬间。因而一身胆气之雄,当真是世所罕见,此时奴隶们的搏杀虽惨烈,却远不足以让他感到畏惧。
但场中搏杀的几个奴隶,所展现的身手之高明,却让方邃十分意外。
需知这个年代,还处于文明社会的初始阶段,地大物博,人类虽是智慧物种,却还没脱离和无数野兽以及大自然灾难斗争的境况。
因此这个年代的人类,野性未驯,人人捕猎经验丰富,几乎个个都与猛兽有着厮杀较量的经历,故而每个人的反应、速度、力量,当真是让方邃这个现代来客大开眼界,心下惊懔。
“喀嚓!”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奴隶被生生扭断了手臂,失去继续争锋的能力,颓然倒在地上。
第一轮厮杀的四个奴隶,以两胜两负宣告结束。
落败的两人固是重伤欲死,获胜的两个也是精疲力竭,目中却有着无可抑制的喜悦,毕竟获得了继续生存的权力。
午后的烈日,炽耀着大地,使厮杀场地上流淌的血液,很快凝固成暗红色的痕迹。
厮杀甫一结束,就有兵士上前,抬起地上的两个失败者,送到石台上的祭司足下。
台上的两个祭司,这时周身皆隐在一团常人可见的黑色雾流中,形象诡秘,身形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像是冥域中走出的凶魔,无声坐在台上。
“啊!”惨叫声猝然响起。
当落败的奴隶被抬上高台,两个祭司身外环绕的黑雾,如同化作了黑色的狂风,急扑向两个奴隶,将他们覆盖在黑雾内。
惨叫就在黑雾附体的刹那,从两个奴隶口中传出,充满凄厉与绝望。仿佛那黑雾中有吃人的邪魔,在撕扯他们的血肉。
很快,惨叫声低弱下去,直至再无声息传出。
两团妖异律动的黑雾,也开始消退,最终diǎn滴不剩,却是被两个祭司开口收吞入腹,他们重新在石台上,现出原本遮掩在黑雾里的身形。
先前因为施展力量,吟诵咒文后,消耗莫大,致使周身血肉枯萎如木乃伊的两位祭司,他们的皮肉在快速丰盈,数次呼吸间,就几乎恢复到初见时的常人模样。
被抬上台的两个奴隶,却在黑雾消失后,踪影全无。
方邃心中寒意滋生,世间竟有如此邪术。
祭司所发阴邪黑雾,明显是吸收了两个奴隶的血肉与生命力,以此补充己身的消耗。
“嘚!嘚!嘚!”
方邃若有所思的时候,身畔忽然传来异响,是不远处另外两个即将进行厮杀的奴隶,看见台上奴隶尸骨无存的惨状,目中显出极致的恐惧,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嘚嘚’轻响。
方邃暗叹一声,这两个奴隶已被惊惧战胜理智,恐怕会做出疯狂的举动,自取死路。
果然,方邃念头未完,那两个奴隶齐声狂嗥,极度惊恐下,不能自控的向前奔跑,想要逃离远去。
“嗡!嗡!”
两道劲急的弓弦震动声响起。塔图和身畔另一兵士,两人面含冷笑,动作如电的开弓射杀了两个奔逃的奴隶。
“呼!”一道黑光宛若风暴。
台上的两位祭司,这次张口喷出黑色的雾流,化作狂风,卷向被射中后,倒在地上的奴隶尸体。刹那间,奴隶的尸体再次消失无踪。
当狂风被祭司吞回口中,他们的面色越见好转,精满神足。
“两个死有余辜的蠢货!”同是被选中的奴隶队伍内,有一奴隶面含轻蔑,充满不屑的低语。
这奴隶距方邃有两丈开外,生的高大凶猛,身高竟达六尺开外,肤色粗黑,周身肌肉贲凸,血管如同一条条小蛇盘在身体上。
他站在那里,连足下的沙石地面都微微下陷,可见其身体之壮硕沉重,就宛如一座永不会被击倒的山岭。
这奴隶还有一项与众不同处,即是其足踝位置,比别人多出一副沉重的镣铐,禁锢猛兽般,囚禁了他的自由。
此人正是被总督工亲自diǎn名,稍后将和方邃对战的阿卡德。
他是整个工地数万奴隶中,公认的第一凶人。
被捕以前,阿卡德曾是纵横沙漠的巨盗魔头,杀人如麻,恶行无数。他被捕后,便连许多看管他的兵士,都被其凶名所慑,从来无人敢对他进行打骂,可见其威势之惊人。
昨日被方邃一脚踢的鸡飞蛋打的希安,与阿卡德相比,直似萤火与皓月之分。
阿卡德对方邃望过来的目光,立生感应,凶睛微闪,转头对视过来。两者的目光,有如流电般碰撞,虚空中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锁,将他们的目芒紧紧锁在一起。
阿卡德秃亮的光头背对阳光,使杀机横溢的粗眉下的双目,掩映在眉骨下的暗影里,显得表情格外冷硬无情。
他抬手向方邃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随即转回头去,看向场中开始的第二轮厮杀,再不看方邃一眼,以示对他的轻蔑。
茶盏时间后,第二轮厮杀结束。
算上逃跑的两个奴隶,十个被选中进行生死争斗的奴隶,只余下方邃和阿卡德还未上场。
站在石台下兵士队伍前列的塔图,阴笑一声,踏前高喊道:“最后一场奴隶厮杀,由方邃对战阿卡德,立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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