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求情
周婆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王曦月还记得当初她刚到侯府,外祖母几乎事事以她为先,处处都顺着她,生怕她有一丁点儿的不顺心之处。
周婆子大概是近些年在家里没有那么得脸,毕竟外祖母身边还有沈妈妈和宝枝宝棋,再加上他又上了年纪,不能总在屋里当差伺候,说是体明堂的二等管事婆子,可实际上在内宅里的地位还比不上屋里服侍的二等丫头。
所以周婆子动了心思,一个劲儿的讨好她。
那会儿她傻乎乎的,谨小慎微,给不了周婆子任何好处。
然后就被记恨上了。
杨氏磋磨她的那些手段,周婆子也没少出主意,更没少看她笑话。
一个做奴婢的,以奴欺主,不成体统,荒唐的很。
她还没想着怎么同周婆子算这笔账,周婆子又往她手上撞。
倒和从前不同,竟然不是上赶着来讨好,反而买通元香在她跟前挑唆。
春云黑沉着一张脸:“你在绿玉当差,姑娘素日里待你也算不错,我平日里一口一个元香姐姐的叫,大家亲亲热热的,你怎么吃里扒外?”
元香跪在那儿,肩头瑟缩着,叫春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也不敢替自己辩解半分,唯恐越发惹恼了王曦月。
王曦月指尖压在鬓边太阳穴处,揉了两下:“她给你银子了?”
元香抿着唇,犹犹豫豫的点头:“我阿兄下半年要成婚,要凑聘礼出来,缺银子使,可平日里我们还能说真有个什么急用,跟主子们开开口,我爷娘也能去卖卖老脸,先支出来几个月的月钱,或是主子们宽厚仁善,多给几两银子的赏赐,那都成。
但这是成婚的事情,总不能说求到老夫人那儿,说我阿兄要成婚了,聘礼凑不够,求老夫人恩典,赏我家些银钱……”
她说到此处,泫然欲泣,眼眶泛红起来:“只能靠我们自己凑。但阿耶在外头操持着庄子上的事,是老太太信任,阿耶不肯挪用庄子上一星半点儿,这些年也没有攒下那么多的银子。
阿娘如今在大夫人身边当差,原也不是最得脸的婆子,底下倒是有人孝敬,可也多不到哪去。
如今家里正缺钱的时候,周婆子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说……她说……”
王曦月是最不爱听人支支吾吾的。
做错了事情,就要大大方方的,敢做敢认。
要是敢做不敢当,一被发现就吞吞吐吐,做这个模样给人看,那何必要去做坏事儿?
没有那个魄力,完全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吗?
岂不可笑。
“你还非要等着我追问你,才肯说清楚的?”
王曦月的语气不好,元香连连摇头,满口说不,赶忙接了前面的话,再不敢有什么隐瞒的:“周妈妈说,也不叫奴婢做什么对姑娘不好的事情,只是说些申娘子的坏话,大概就是挑唆几句。
您年纪小,经不住这些话挑唆摆弄,回头对申娘子心生不满,争风吃醋起来,大约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等老夫人生了您的气,周妈妈替您在老夫人面前劝几句,说些好话,老夫人也不会真的恼了您,她哄着您,去老夫人跟前服软认个错,往后老夫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待您,您呢又承了她的人情。
周妈妈这些年在体明堂的地位大不如前了,奴婢从前是屋里当差的二等丫头,要不为着急用银子,也是不听她这些话的。”
她越发垂眸下去:“奴婢也斟酌过,她无非是想讨姑娘个好,这事儿是对姑娘没什么不好的,老太太心疼姑娘的紧,或许会因您的争风吃醋觉着您小心眼了些,却也不会真的恼了您。
至多想着您年纪小,在伯府又没了依靠,如今见老夫人对旁人那样好,心里害怕。
所以奴婢才……奴婢才……”
“你觉得对我没影响,不会叫外祖母不喜欢我,所以为了十两银子,出卖自己的主子,替主子做了主,如今还大言不惭?”
王曦月的脸上就连最后那点儿冷笑都不见了踪影,她摇着头,还是吩咐春云:“带她下去。”
春云恨得牙根痒,上去提着人,几乎拽着元香带起来的。
王曦月啧了声:“春云,她毕竟是体明堂的丫头,客气些。”
“姑娘……”
元香心头一颤:“姑娘,老夫人拨了奴婢……”
“绿玉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明日自是要把你还给外祖母的。”
王曦月也不再看她,径直打断:“卖主求荣的东西,我用不起。不过你也不用怕,我说过的话就会做到。
明日你跟我去体明堂回话,一五一十说给外祖母听,我替你求情,也不会牵连你爷娘。
你家中阿兄要成婚,我给你五十两银子。
不要说是准备下聘之礼,就是叫你阿嫂拿着这些银子,跟你阿兄在外面做些小本买卖都够了。”
元香本来就泛红的眼眶,这会儿鼻头一酸,眼泪簌簌掉下来:“姑娘,好姑娘!实在是奴婢鬼迷了心窍,辜负了姑娘您对奴婢的好!您给奴婢一次……”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去吧,不要在我这里哭哭啼啼,惹人厌烦。”
她似乎真的不耐烦,眉头蹙拢着,元香也不敢再哭,更没法子再求。
春云在心里啐她没出息,领了人就出门,等把人关在自己屋里安置好,才回主屋去伺候王曦月。
这会子连沐浴的心思也没有了。
春云怕她心里难受,咬着牙骂了元香两句:“奴婢叫人再去准备热水吧?您泡一泡,身上舒服了,睡一觉,明儿请老太太做主发落了这些人,往后也清净。”
王曦月摇头说不用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发落她,反而应承了要给她求情,还给她五十两银子?”
春云小脸儿彻底垮下去:“奴婢晓得姑娘做事自有姑娘的道理,可奴婢还是不理解。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卖主求荣,打死都不为过的。”
“喊打喊杀,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她是家生的奴婢,她爷娘知道裴家多少事情,就连她自己,在外祖母身边当差五六年,又在咱们屋里伺候了小半个月,但凡留心些,你晓得她知道多少事儿吗?”
王曦月拉着她往内室去:“这叫御下之术。我固然可以不管,非要重重处罚,可为难的是大舅母,若轻饶了,是驳了我的面子,若罚的重了,这种家里知根知底的奴仆,最不好放到外头去胡说八道的,真打死了,她爷娘又心生不满,以后不知生出何等事端。
她是屋里伺候的人,送去庄子上,也够她吃苦头,你真当庄子上的人不知深浅,会抬举高看她不成?私下里不定如何磋磨呢。
又替她求了情,又给了她银钱,解她家燃眉之急,她心里只有感激的份儿,她爷娘也为她犯的错更尽心办差。
至于周婆子,外祖母自有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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