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马球会

　　六月十二，益国公府的马球会开的热闹。
　　宝盖香车，一辆接着一辆。
　　马球场上黄沙飞扬，小娘子们围坐在高台上，只管看着郎君们下场去玩。
　　朱静怡靠坐在王曦月身侧，剥了颗葡萄，给王曦月递过去：“要再看会儿吗？我听她们说一会儿世子也要下场。
　　他是难得下场的人，国公夫人的马球会开了这么多场，他次次都来，但从没下场打过球。
　　以往那些人起哄，他也都推掉了的。
　　今年好像是因为三殿下要打一场，彩头是国公爷珍藏数年的白玉棋，一整盒的，说是国公爷当心头肉一样宝贝，这回也不知道国公夫人是怎么说服了他，肯把那套东西拿出来做彩头。”
　　王曦月眉梢挑着：“任凭再好的东西，三殿下也会看在眼中的吗？”
　　朱静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别说这样的话吧，那确实是好东西，官家是爱棋的，很喜欢跟人对弈下棋，三殿下大概是想博得头彩，把东西带回宫，送给官家。
　　本来马球会上博头彩也是出风头争光的事儿，说给官家听，官家大概也欣慰。”
　　怪不得朱静怡说的这样委婉。
　　原来是为了讨好官家。
　　果然做皇帝的儿子也很难，比寻常人家的孩子们要更艰难。
　　又要讨好，还得小心翼翼，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以免让官家生出猜忌。
　　王曦月咬了一半的葡萄送到嘴里，水滋滋的，甜到了心缝里去。
　　她还要说话，许宝妆拉着裴清如和裴清宛一道上了高台这边来，纷纷往她身边坐了下去。
　　王曦月本来自己一个人坐着一把椅子，宽宽敞敞的很舒服。
　　这会儿许宝妆来了，非要跟她挤在一块儿，贴着她抱着她手臂：“你的小马都给你弄好了，晚点儿咱们看完打马球，就能到到面去跑马。
　　我刚才听她们说世子也要下场，那咱们一块儿看看吧？”
　　王曦月脸上笑意就更浓了。
　　裴令元还真是受欢迎。
　　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无论走到哪里，在什么样的场合下，都是万众瞩目，最受欢迎的。
　　哪怕和他比肩的是皇帝的儿子们，他也从来没有逊色过。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高台上已经站满了人，那些高门里的小娘子，素日里端着端方，哪怕再活泼伶俐的小娘子，平日在人前，尤其是人多的场合都还想着要端着气度两个字。
　　这会子竟什么都不顾了。
　　结果还没有等到裴令元要下场，郎君们换好了衣裳选好了自己的马，高台上的小娘子一个个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也没瞧见裴令元身影。
　　王曦月听着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无非都是在问裴世子怎么不在。
　　她才眼皮一沉，正要起身去看，忽而被身边一只手给拽住了。
　　许宝妆抓了她：“你要去哪里？”
　　王曦月手腕被她抓的紧，她转了转手腕之后许宝妆也不肯松开，她撇了撇嘴：“想去前面看看。”
　　许宝妆冲着她直摇头：“乱哄哄的，别去，再叫人挤着，坐在这儿清清静静的多舒服。”
　　一旁裴清如也附和：“是了，再叫人冲撞了，一会儿人散开，自然能看得到。”
　　正说话的工夫，裴清宛眼尖的瞧见双瑞掖着手匆匆上来，正往她们席间而来。
　　她招手，双瑞快步过来，掖着手，低垂着头，先叫娘子。
　　裴清如朝他看去：“大兄有事？”
　　双瑞颔首：“郎君叫给表姑娘准备了东西，送去了马厩那边，让奴才来回禀一声。三殿下要下城打马球，只是郎君不上场了，三殿下另选了人，这会儿郎君已经挪去马厩那边，叫娘子们若不爱看这边打马球尘土飞扬，就请移步，郎君安置了娘子们，再往郎君席面上过去。”
　　许宝妆一听这个事情就来了兴致：“世子给阿月准备什么了？”
　　双瑞笑了笑没说话。
　　连朱静怡也心生好奇。
　　马具那些都是她给王曦月准备好的，又不需要新预备什么。
　　她便推搡着王曦月，撺掇着她快去：“带我们也去开开眼吧？我也很好奇，想知道世子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王曦月去看裴清如姊妹。
　　“那就过去吧，大兄还等着，我让人去叫令虞一声，她还是跟着咱们一起跑马吧，免得一会儿乱糟糟的。”
　　几个姑娘手挽着手下了高台，又打发人去寻申令虞来，不叫她在跟着裴清蓉姊妹。
　　从高台往马厩过去也不算远，马球场虽然大，跑马的地方还不在马球场这边，但是马厩就在这边。
　　过去那会儿裴令元是背对着她们站立着的。
　　王曦月突然就想起了他到河间府去解救她那会儿，站在忠敬伯府，他总是这样挺直腰杆，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抵挡一切的风波。
　　裴令元是听见脚步声转身过来看的：“你第一次出来跑马，原本也没有学上几日，我之前看过朱娘子是你准备的马具，虽然都是顶好的东西，但是对于你目下来说，不算适合，所以给你新准备了一套。
　　你刚才过来这么之前，我已经让人给你的小马装上了，你晚些时候看看，哪里有不合适的再做调整。”
　　他是心细如发的人，之前去了朱家的马场几次，还专门去照看过她的小马驹，这事儿朱静怡还私下里跟她说过。
　　那会儿调侃她说什么这表兄真是好，为了看看她的小马驹养的好不好，多少的差事撂开手不管，特意跑去马场看看。
　　她没放在心上，因知裴令元就不是那样的人。
　　大概也就是约了人到朱家的马场去，顺便去看看她的小马驹罢了。
　　结果这会儿听裴令元说又专门给她换了一套新的马具，她突然就信了。
　　说不定他真是特意去看，看她的马具合不合适。
　　王曦月轻咬着下唇：“表兄特意准备的，自然是好。”
　　朱静怡又调侃道：“是我不够周全了，只想着要给你预备最好的，却没考虑那样的适不适合你。到底是世子办事更老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也能顾全的。”
　　王曦月怎么听不出她的调侃呢？一时间连耳尖都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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