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我呢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正是月上柳梢头时分。
　　繁华热闹的一座城，四下里皆是人声鼎沸。
　　裴清宛拉着王曦月走在前头，裴令元兄弟几个护在姐妹两个身后。
　　往来人多，难免碰撞拥挤，裴令元手里还拿着王曦月的两个兔子糖人儿，他身量高，不动声色护在王曦月身后，双臂作势环着她，防着人群碰撞到她，连两个兔子糖人儿都保护的很好。
　　裴令楼走在他身侧，把这点举动尽收眼底，眼底掠过沉思，思忖着具体深意究竟如何，到底是暂且想不出个所以然，眸色沉沉多看了裴令元两眼，一句话也不说。
　　裴令松是个最没成算的，虽然也瞧见了这样的保护，却半分没有深思的。
　　他呀的一声，扬声就叫大兄：“你要是拿着表妹的糖人儿不方便，我护着表妹就好的！”
　　他说着果真要把裴令元挤开。
　　结果他刚要动，裴令楼一把把人给拉住了。
　　裴令松眉头一拢，横眉瞪他：“做什么？”
　　裴令楼眉眼弯弯，在笑着，没说话。
　　裴令元已经啧了声：“这么多的人，闹什么？好好走你的路，用不着你帮忙。哪里就这样没用了，多拿了两个兔子糖人儿就不成了，你安生着，别捣乱。”
　　他倒成了捣乱的。
　　裴令松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裴清宛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回头去看。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王曦月闪着无辜双眼，眼底晶晶亮：“表兄们快些呀，那家套圈的摊子人少些，就那家吧！”
　　众人顺着她葱白指尖方向望去，果然斜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套圈摊子，人不多，或是偶尔有驻足停下的，四下里扫量一圈儿，又提步远去，也是奇事一件。
　　等到几个人近了前，把摊位上摆着的东西看清楚，心下才了然。
　　这摊位上的东西确实不错，虽然不是说多名贵，但是同别的摊位上那些也不是同样的东西，无论从品质还是精致程度，显然都要高出不知多少。
　　王曦月歪了歪头，问摊主：“您这个现在能玩儿吗？”
　　这摊主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也算生的眉清目秀，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倒更像是读书人的内秀。
　　听见王曦月问话，一抬头，见摊位前是个年轻女郎，天仙下凡一样的人物，漂亮的不得了，锦衣华服，合着月色朦胧，恍惚间真像是见了九天仙女下凡尘。
　　他愣怔一瞬，猛的回过神来：“看小娘子说的，这时候开张做生意，当然是能玩儿的。”
　　可他又不大好意思，自己抓了抓后脑勺，莫名脸上就红了，再没敢抬眼去看王曦月：“就是我家这个套圈儿比别人家要贵些，人家五百钱十个圈儿，我家要……要……”
　　他支支吾吾的，裴令松嗨呀一声：“你只管说，我们只是图玩儿的高兴，又不差你这点儿银子。”
　　他哼的那一声，声音很轻，青年摊主忙接了他的话回：“五两，要五两银子十个圈儿的。但是我们家摊位上这些东西，随小娘子去套，套中就是小娘子的。”
　　他一面说，一面指指点点的要介绍。
　　裴令元已经从钱袋子里取了十两银子递过去：“拿二十个圈来，不用介绍什么。”
　　青年摊主诶的一声，连忙数了二十个圈儿，递过来的时候又不敢直接交给王曦月，规矩的不得了。
　　他在这儿摆摊不是头一年了，遇上各种各样的人也多，士族高门的郎君小娘子也见得多了，他虽然是草莽出身，也多少知道这里头的规矩，说到底这些小娘子个顶个的金贵，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沾染招惹的。
　　身边的小厮猫着腰把圈儿接过来，交到裴令元手上。
　　他接了，分出去十九个，自己手上只留下了一个，递到王曦月面前：“给你，喜欢什么就套着玩儿，你先玩儿尽兴了，有什么最想要的，真的套不着，我给你套。”
　　裴清宛撇着嘴不满起来：“大兄怎么这样？说好了带我们一起出来玩儿的，结果这怎么买了二十个圈儿，全都给了阿月一个人呢？”
　　这话一说，弄得王曦月也不好意思。
　　她低头就要把手上的套圈儿分出来一些给裴清宛。
　　又被裴令元打断了，他清清冷冷的瞥裴清宛：“你没玩儿过吗？”
　　裴清宛突然就没话说了。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玩儿套圈，不然小的时候也不会追着大兄非让大兄教她这些了。
　　还不是因为年纪小的时候每次玩儿都套不着，性子又太要强，不叫别人帮忙，弄到最后自己生闷气。
　　可她是在凤阳府长大的，玩儿了这么多年，这凤阳府里的套圈摊子要是有一百，她都能玩儿过七八十了，真是玩儿出花来，还有什么可玩儿的呢？
　　这会儿也不是真的要跟王曦月抢。
　　都知道她从前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年她就没到外头逛过乞巧节的庙会，这些根本就算不上新奇稀罕的事儿，她都没玩过几次。
　　裴清宛讪讪的收了声，叫裴令元说的哑口无言，甚至索性推着王曦月的手，叫她把那些套圈儿都收回去：“你玩儿吧，玩儿尽兴了不想玩儿了的再给我！”
　　王曦月在这上头也不矫情，诶的一声就说好。
　　这摊位上的东西她方才已经扫过一圈儿，最先看上的就是一对儿珊瑚手串。
　　月色下，摊位旁边高高悬着灯笼，光线明亮，映照着那对儿珊瑚手串，竟比旁边儿的碧玺手串还要夺人眼球。
　　王曦月跃跃欲试，往拦着的软绳旁边靠过去，细长葱白的手指捏着圈儿，想了想索性握着，然后手腕一沉，瞄准了那对儿手串扔了出去。
　　套圈儿在地上滚了两滚，结果在地上一偏，只有一点儿压在手串上，并没有结结实实套中。
　　“啊，这是不是不算啊？”
　　语气中无不失望。
　　青年摊主把心一横：“是可以算的！小娘子喜欢这个，就拿去吧！”
　　王曦月眼底一亮，旋即说不用：“我自己套！你把手串摆回去吧！”
　　裴令元眼底噙着笑意安抚她：“慢慢套，不着急，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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