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偶遇
马车从长宁侯府出来，一路往繁华闹市，距离供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才稳稳当当的停下来。
今日街上人太多，长街小巷都很难过马车，所以专门有停靠马车的地方，什么香车软轿，一概都是在这边停下，不能再往人群中挤了。
几个女孩儿提着裙摆下车来，其实她们都在凤阳府长大，也只有朱静怡和申令虞王曦月三个人是才来，对凤阳府的乞巧节会存些新奇劲儿。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新鲜花样，跟别的地方都一样过，只是换个地方，身边的人也换了一批，大家聚在一起过乞巧节，图的是个热闹。
王曦月拉着朱静怡，指着前头一盏好大的花灯给她瞧：“你看那盏花灯！那是我最喜欢的八仙过海！”
朱静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旋即低头来看她：“为什么喜欢八仙过海？上回我就想问你。我看你出门去买糖人儿，都是买的那个样式多些。
别家的小娘子爱个猫猫狗狗小兔子，偏偏你与众不同。”
裴清宛噙着笑先接了句：“先前她得了一个很好看的糖人儿，八仙过海的样子，是……”
是什么没说完，裴清如拽着她手腕把她带回身边来：“外面人这样多，不要乱跑，就跟在我身边，仔细一会儿叫人冲撞，再走散了。
这人山人海的，可没地方找你去。”
裴清宛讪讪的收了声。
朱静怡狐疑望去，王曦月自道：“我本来就喜欢八仙过海啦。小的时候阿娘跟我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些住在天上的神仙们，济世救人，是有大本领的人。
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要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做自己该做的事。
后来阿娘不在了，我一直记着阿娘跟我讲的八仙故事，所以一直都很喜欢八仙过海这个样式啦。”
说起裴夫人，众人都不知怎么接话。
只有许宝妆哎呀一声：“阿月自己开口提，她肯定就没有很因此而难过，你们这样子，反而招惹她心里难受了。”
一面说着，一面去看王曦月：“我说的对不对？”
王曦月会心一笑，旋即说对，众人面色才有所舒缓，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走出去约有一箭之地，也不知天底下怎么就有那么巧的事情，正遇上裴令泽迎面而来。
王曦月眼底的光亮有一瞬间消退，只是今夜月色太好，四处又都是灯火通明，无人留意的时候，她眼底退去的那一丝晶亮光芒，也没能落入谁的眼中。
除了裴令泽。
他果然没猜错的。
打从一开始，他心里就有数，新来的这个小表妹似乎总是在躲着他。
而且排斥和厌恶尽管她没有带到明面儿上来，好些地方隐隐透露出来的，他都能够很真切的感受到。
可是她似乎又很会做戏。
经常伪装起来做乖巧模样，骨子里究竟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裴令泽是在今天的这一个瞬间，突然就明白了。
“真是很巧，我跟几个朋友出来逛一逛，才刚在茶楼那边吃了两盏茶，想着下来也看看灯，逛逛庙会，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
他话虽然是在与众人说，目光却始终都是落在王曦月身上的。
王曦月侧目看了他一眼，还是缓缓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一家子没有不知道他德行的，裴清如不动声色啧了声，虚拉了王曦月一把，把人往身后藏了藏：“我们是才从家里过来的，还没有领着阿月她们几个四处去逛一逛，就先遇见了你。
今天乞巧节，你倒在街上乱逛乱走。
方才只是在茶楼吃了茶吗？倘或在外面吃了酒，就早些家去，今日人多，别弄得冲撞了人，反而招惹上麻烦。”
裴令泽摇头就说没有：“就是吃了两盏茶而已，大姐姐也太谨慎。既然遇上了，我瞧着大兄他们都没有跟着过来，不如还是叫我陪着一块儿吧。
大姐姐也说了今日实在是人太多了，难免路上有些个冲撞冒犯的。
身边有个年轻郎君跟着，总归好一些。”
他说了一大车的话，无非就是一定要跟着她们一起逛去。
许宝妆和朱静怡几个倒没觉得有什么，裴清如和裴清宛虽晓得他德行有亏，可有他一个年轻郎君在，确实是要好一些。
所以说来说去，竟然也只有王曦月还是打从心眼里排斥此事。
但大家都不说什么，她总不好莫名其妙的开口赶人，何况原本又都是一家子亲戚，有些话大庭广众之下是不好说的。
却又突然之间，那些兴致却都毁了。
王曦月垂眸下去，情绪显然低落下去不少。
还是许宝妆拉着她问：“怎么不开心吗？”
裴令泽闻言也侧目回望她：“表妹是有什么想吃的或是想玩的还没有尽兴吗？”
可才出来逛呢，哪有什么尽兴不尽兴。
这话真是没必要问。
王曦月摇头说没有：“突然想起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大兄也会这样陪着我到外面去逛庙会，看花灯，我那时候身量小，挤不到前面去，大兄就托着我，把我高高举起来，叫我能看得真切。”
她说着深吸口气，又长长的把那口气舒展出来，叹道：“二表兄这样陪着我们，叫我想起大兄来了。”
裴令泽面色稍变：“表妹别伤心，拿我当亲兄长也是一样的，表兄不在了，可还有我们。
表妹一时有什么想要的，我替表妹寻了来就是的，万万不要伤心难过，我……我们瞧着哪有不心疼你的呢？”
她本就是很惹人怜惜的女孩儿。
生的好看，又是那样的经历，坎坷，命途多舛，合该叫人心疼，怜惜她呢。
王曦月私心里甚至想要，倘或是裴令元说这样的话，她心下应是无比受用的。
偏偏是裴令泽。
王曦月又摇头：“很早之前就已经不会想啦，只是方才见二表兄陪着我们一道逛庙会，突然有感而发罢了，表兄不用这样劝我，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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