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偏心我
从宫里出来王曦月长舒了一口气。
崔氏牵着她的小手，感受着她舒展的那口气，失笑摇头：“紧张了？”
王曦月尴尬的说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嘛，真像是到皇后娘娘跟前讨功劳的似的，开口之前我都提心吊胆，生怕娘娘生气，恼了我，这要是被娘娘从宫里面赶出去，多丢人呀。”
说话的工夫就已经出了宫门。
送她们两个出宫的小宫娥至于宫门外就掖着手端了一礼，再没往外送。
崔氏又拉着王曦月回过身来，朝着宫中方向遥遥一拜，才转身登车。
上了车，崔氏从侧旁六层小屉里拿了一碟子牛乳云片糕：“饿了吧？早起也没吃几口东西，这会儿陪着皇后说了半天话，我看糕你也没吃几块儿。”
王曦月笑吟吟接了糕，拿了半块儿往嘴里送，咀嚼了会儿咽下去，才问崔氏：“我听皇后说淑妃要回宫了，官家很高兴，但我方才瞧着，怎么好像皇后才更高兴的样子呀？”
说起庾淑妃，崔氏知道的可就多了，说道的也就多起来。
无非也就是那些话。
当年她是怎么进的宫，又是怎么在徐贵妃手上分了宠，她这会儿倒是跟王曦月讲的头头是道。
话到最后时候，才叹了口气：“颍川庾氏和泰山羊氏有亲，淑妃嫡亲的姑母嫁的就是泰山羊氏，其实照理说来，淑妃与皇后该不对付才对。
不过早年间淑妃随她父兄内迁入京，她年纪虽然小些，却难得跟皇后玩得来。
当初你阿娘还没嫁去河间府，偶尔也会往来走动。
好些事情还是大郎回来说给我们听的。
总之淑妃是难得的与皇后私交不错。
后来进宫，她又能从贵妃手底下分走官家宠爱，皇后看在眼里，自是更高兴的。
况且五皇子嘛——”
崔氏稍稍把话音拖长了些，也伸手从王曦月抱着的碟子里拿了糕往嘴边送：“五皇子年纪虽然小，可生的聪明又伶俐，官家很疼他的。”
淑妃所生的皇五子萧弘川今年都才十三岁而已。
他得宠，从这次官家封爵可见一斑。
先前按照许宝妆的说法，四殿下和五殿下年纪小，总越不过上头兄长，封个郡公也就到头了，等将来慢慢大了，累进爵位就是。
可真正册封的时候，萧弘川是跟萧弘深萧弘昀一样，得封瑞国公，只有四殿下封了个永平郡公摆在那儿。
向来官家眼里心里都只有萧弘霁一个，何曾看得到别的儿子了？
连萧弘昀都排不上号，更别提其他几个。
似乎只有萧弘川是例外。
原本这样的例外该叫羊皇后更加不满。
毕竟无论怎么看，庾淑妃仿佛都能与徐贵妃平分秋色，分走的自然也是乾元帝对她的宠爱和疼惜，而萧弘川分走的便也就是萧弘昀该得的那份儿。
结果羊皇后看庾淑妃和萧弘川母子百丈高。
这大抵就是人家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羊皇后心里最针对的只有徐贵妃，旁人无论是谁，只要能叫徐贵妃心里不好受，给她添些堵，对皇后来说，都是好的，她都愿意高看着。
想通了这一层，王曦月低头看了眼手上抱着的糕，瓮声瓮气的：“那淑妃娘娘的确有本事。”
好似话里有话。
崔氏望去，见她低垂着脑袋不抬头，略想了想，还是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宫里面的事，同你也没什么干系，虽然认在皇后膝下，却又实在没什么情分。
至于别的，朝堂那些，横竖都还有大郎在，也用不着你冲锋陷阵，明白我意思吗？”
王曦月这才点头说知道：“也就在舅母面前说两句，我是有分寸的，宫里的贵人们无论怎么样，都轮不着我来说。”
她笑吟吟，往车厢上靠过去：“不过这下好了，三万两银子，换个郡主，这里头还有两万是表兄替我出的呢，我才是一点儿不吃亏呢。”
她一面说，一面抱着双手环在胸前：“这样的好事，以后多来几次才好呢，到时候您可不许心疼表兄。”
崔氏自她来了侯府，就最吃她撒娇卖乖的这一套。
前些时候为裴令元的心思，她的确生气过一段时日，可就算那时候，她都没有真正从心底里排斥抗拒王曦月，毕竟同小姑娘真是没什么关系。
现在都想通了，揭过去不提了，见她这样撒娇，哪里吃得消。
于是她拢着王曦月鬓边散落的些许碎发，重新给她别到耳后，诶的就顺着她的话应：“才不心疼他，可别说，往后再有这样的好事，我就先给你把银子拿出来了，还用得着他啊？”
其实也都是玩笑话而已。
朝廷又不是靠这个来赚银子的，给了多少钱，给自己买成勋爵高门人户，真是没那个道理。
眼见着她这像是三万两买了个郡主头衔，实际上哪是那样子。
卖官鬻爵，这是重罪，官家自从御极以来举凡有这些的一律重罚了，怎么可能自个儿倒做起这些来。
要不是眼下情况特殊，又要做样子给朝臣百官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阿月推到前头罢了。
这些玩笑话收了，马车也已经进了长街。
崔氏打了侧旁垂帘往外多看了两眼：“大郎今儿陪着平国公到西郊去了，估摸着再晚些时辰就该回家，官署今天不用去，等他回来，你再去问问他，西郊那边安置灾民你惦记了这么些天，又去不成，正好问问大郎是个什么情况。
他八成也想着你进宫的事儿呢，正好等他回来你去说给他知道，好叫他放心，也替你高兴一场。
往后可好了，婚事说定了，如今得封郡主，便是大郎高攀了你。
这样高兴的事情，难为他还能闲下来休沐，叫他带你到樊楼去吃席，叫上一桌子你爱吃的席面，还叫他出银子！”
她才说完，王曦月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连忙掩唇：“叫表兄听了这话，八成要委屈死，您这也太偏心我啦。”
“我们阿月这么能干，合该叫我多偏心你些，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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