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杀！

　　萧弘深进门时脸色铁青着。
　　自从去年他在西北出事之后，养了好久的病，后来见他，总觉得他精气神大不如前，面色也隐隐带着病态的白，总之一眼瞧着就不大健康。
　　京城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感慨万千。
　　都说昔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弄成这样子，实在叫人扼腕叹息，不免又想到当初他从西北回来，还有朝臣上折子请奏，要官家严惩。
　　而官家是怎么做的呢？的确是怀疑过他，在他重伤未愈之时，就派了人到颖国公府问话，对这个断翼的猛虎，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
　　今天见他，那种白褪去不少，纯粹是因为他怒火中烧，一眼望去全是愤然，便忽略了他那些病态。
　　裴令元起身见了礼，萧弘深把心事重重四个字写在脸上的，略略一挥手就算示意，甚至没有正经八百看他一眼。
　　他并不计较，自行起了身，重新坐回去。
　　萧弘昀抿着唇角叫二兄：“二兄是稀客，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那你刚出宫，就着急把善初叫到你府上做什么？”萧弘深语气也不好，“总不能是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吧？”
　　萧弘昀无奈叹了一声：“我并没有招惹二兄吧？”
　　可是御前回话起，萧弘深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会儿说话最多的就是他。
　　他是没招惹，但……人要撒气的时候，总要找一个发泄的地方。
　　萧弘深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控制不住。
　　每每想起郡王府几乎被烧焦的那具尸体，他都肝儿颤。
　　萧弘霁怎么敢——不，普天之下，就只有他萧弘霁敢！
　　那种恨意一旦被他纵容着蔓延开来，便再也受不住了。
　　“他险些杀了我！”萧弘深咬牙切齿，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萧弘昀去看裴令元，后者不动声色一点头，他才说：“二兄，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自扰。”
　　“我是自扰吗？”萧弘深一听萧弘昀这么说，真是被他给气笑了，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弟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那天在郡王府的时候，发现尸身不对，萧弘昀的表情也是凝重的，萧弘深看的很真切。
　　他坚信萧弘昀在那一刻是想揭穿一切，让父皇知道萧弘霁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父皇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就把萧弘霁纵容成今天这样。
　　他努力了那么久，大小战事近百场，都换不来父皇真心的偏疼一次。
　　然而现在，他坐在萧弘昀书房，这么近的距离，明明能够把萧弘昀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却实在看不透他的心思。
　　萧弘深合眸，很快再睁开：“他还活着，到底对谁是最大的威胁，应该不用我说吧？太子殿下。”
　　他咬重后面四个字，萧弘昀当场就变了脸：“二兄慎言！”
　　“我不是来听你与我虚与委蛇的！”
　　萧弘深的怒火似乎达到了顶峰，忽然拍案而起：“萧弘霁的事情，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真的不管了！”
　　萧弘昀眯着眼看过去：“二兄这是威胁我？”
　　“你——”
　　“国公爷，消消气。”只有裴令元还算冷静，他叫国公爷，二人纷纷望去，一时居然不知道他叫的是哪一个。
　　毕竟他视线还落在萧弘昀的身上。
　　四目相对，裴令元给了萧弘昀一个眼神示意，很快挪开眼，朝着萧弘深方向看过去：“我也刚来不久，国公爷方才也很生气，只是他不晓得颖国公此番前来究竟是何意，颖国公方才说的那些，更像是泄愤，可不像是来商量对策的，换做是我，也绝不会松口的。”
　　他唇角上扬，笑了一声，倒是缓和书房内凝重且尴尬的气氛：“颖国公说的管，想必是来之前已经有了盘算吧？你既然都来了，不妨直说。”
　　萧弘深的确是武人心思更重。
　　在外领兵久了，总会和朝堂有些接不上。
　　再有成算，真到了萧弘昀和萧弘川跟前，也差了一截儿。
　　至少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沉不住气的只有他。
　　听了裴令元的话，萧弘深脸色才略有缓和：“他既然这么想死，就干脆送他一程好了。”
　　他起了杀念。
　　在一切形式还未明朗的情况下。
　　萧弘昀显然吃了一惊：“二兄？”
　　“你不敢杀人，就我来，反正战场上刀枪无言，我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斩敌军首级于阵前，本是我最擅长的事！”
　　萧弘深冷哼一声：“但他躲去了何处，要你查出来，否则我也不会来跟你商量。”
　　“二兄摸得准父皇心意吗？就要如此行事。”萧弘昀还是沉着冷静回应他。
　　相较于萧弘深的愤怒，他的确平缓太多。
　　“父皇什么心意？纵容他到这个地步，罪同谋逆却不诛杀，只是把他软禁在府，虽然废黜爵位，吃穿用度仍旧比照郡王分例，你是想跟我说，父皇舍不得他失去自由，一辈子在郡王府那四四方方的宅子里活着，所以烧了一把火，帮他死遁离京吗？”
　　萧弘深面上闪过不屑：“我不信。还有，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你和四郎在御前回禀的吗？我只是帮他，也帮你们，避免欺君之罪四个字而已。
　　就算真的是父皇助他离开又怎么样？
　　连父皇都不敢明着还他自由，他就只能是一个死人！
　　我杀了他，父皇能追究我什么？
　　还有，事情我大包大揽到这个地步，哪怕来日真的被父皇清算，也是我挡在前面，好弟弟，你又在害怕什么？”
　　他真是豁出去了。
　　不是觉得父皇不会，而是明知道很有可能是父皇做下的障眼法，也非要取萧弘霁性命不可。
　　萧弘霁在京，被软禁郡王府中，他无计可施。
　　一旦离开，反而成了萧弘深下杀手的最好机会。
　　“二兄怎么不去找四郎？西北的很多事，还是他查出来告诉我和善初的。”萧弘昀又抬手捏眉心，“我不日便要册封，一旦入主东宫，更不能擅离京城，行为受到很大的约束，有些事情，做起来未必那么方便的。”
　　“我不听你说这些，只问你，是不是不合作，你若拒绝，我自寻旁人去就是了。”
　　萧弘深被他三推四让弄得无比心烦：“三郎，我今天来，也开诚布公跟你说了我想做的事，并不怕你去告诉父皇，只要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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