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只团子
贺初初抬起小手搓搓眼,掀开搭在肚子上的花鸟印花毛巾毯,“我陪你一起去吧?”
家里开了一间很小的羊肉米粉馆,是爷爷生前的心血,收入不多,但也够日常开销。
最近因为要给爷爷治丧,馆子始终在歇业。
贺初初一早就猜到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看了书后又得知爷爷早些年的存款都用来盖了房子,没有留下多少余钱,否则贺知梅也不会马不停蹄地张罗着给粉馆开业。
“天还黑着呢,去张婶家的路也坑坑洼洼不好走,你乖乖在家待着。”
爷爷的去世让贺知梅万分伤心。
她面上不显,私下里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加上一连六七天忙得脚不沾地,精神状态很差,说话时,嘴边的笑既勉强也苍白。
贺初初心想也是这个理儿。
她还没习惯这里的环境,黑黢黢的,别到时候拖后腿耽误了贺知梅的正事,便道:“好叭,你拿好手电筒。”
“早点回来。”
贺知梅弯弯唇,“好。”
说了几分钟的话,贺初初的瞌睡虫彻底跑光。
她仰倒平躺下来,望着蚊帐顶愣神,没多会儿听到临窗这一侧的泥土小路上有路人经过的说话声,又半抬起身支着脑袋往窗外看。
此时天际迸出一丝金黄,半遮半掩地躲在霭霭群山后,湛蓝的夜空纯净,尚有星子闪烁。
远山间也有早起赶路的人们拿着手电筒或者煤油灯照明,走动间光线时隐时灭,贺初初的目光随着那些光点移动,半晌后又觉得无趣,干脆撑着胳膊梭下床去。
屋子里不甚明亮,她光着脚在地上摸索好一阵儿才找到质感硬邦邦的透明塑料拖鞋穿上,而后来到书桌前将桌面上放置的那盏颜色灰扑扑的台灯摁开。
台灯灯泡的瓦数不高,暖色的光照得满室昏昏黄黄,她踮脚把窗户完全推开,清晨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意,裹挟着院子里含珠绽放的米兰花的香气窜进鼻尖,沁人心脾。
随后她对着书桌坐下。
贺知梅的课本等学习资料都分门别类的码放在桌子一侧,贺初初随手翻开一摞试卷,试卷上贺知梅的字迹清秀,各科的考试分数也不低。
某张英语试卷的背后,贺知梅在作文里写到自己梦想的大学和专业,充分表达了对未来的向往。
贺初初心下微叹,若非家庭变故,想必她很快就会如愿以偿吧?
转眼她想到,如果让贺知梅去复读重新参加高考,这样人生有了希望,她一定会开心很多吧?
幸福值说不定也会涨呢?
在原剧情中,贺知梅离开灵云县除了有男主的原因,另外就是她将贺星勉交给外婆照顾,只一个小孩不会给外婆家造成太大的负担,她也就没有多少牵挂。
如今的情况不同,到时候贺初初不会让男主的奸计得逞,贺知梅无需承受无妄之灾,但是以她的性格,恐怕做不到将抚养两个小孩的压力自私地推给其他人,自己却心安理得地去读书。
这个方法行不通。
贺初初皱紧眉头,双手撑住圆乎乎的小下巴,包子脸上写满了忧郁。
任务才开局就带不动,归根结底是家里没钱没资源没人脉!
贺初初没想到自己还有为钱发愁的一天。
她小时候在各种兴趣班、特长班之间疲于奔命,以致于越长大对学习越没兴趣,成绩麻麻,为此同学们私下里还戏称她是“笨蛋美人”。
笨个屁。
贺初初对此嗤之以鼻。
她考试分数低,但是在别的方面玩得却很溜好不好?
小提琴、钢琴都是殿堂级水平,绘画方面也拿过不少大奖,就是她高中那会儿一时兴起玩bjd娃娃,也一不小心混成了圈内大佬好吗?
后来她退坑,圈内还把她的原创娃娃炒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价格。
可是这些技能放现在有什么用!没机会施展赚大钱啊!
贺初初崩溃撞桌,难不成每逢灵云县赶场的日子,她就上街卖艺赚点零花钱吗?
哦,可是她连琴都没有。
好气!
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
贺初初的肚子“叽咕叽咕”叫了两声,她才从胡思乱想中回神。
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也不知道贺星勉起床了没有?
她先到卫生间刷牙洗脸,牙刷拿在手里,目光透过窗子凝望着朦胧的远山,思绪又渐渐飘远。
穿越前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千娇百宠之下,性格养得自我,对人类幼崽这类麻烦的生物向来是耐性不足。
因为没有太多跟小孩儿相处的经验,贺初初又深知自己的狗脾气,所以她担心自己把握不好度吓到贺星勉,为本就雪上加霜的任务进度更添一丝曲折。
好想摆烂。
她垂头丧气,脑子里闪过一丝退意。
只转眼,她又晃了晃脑袋,不行!爸妈在家等着呢,她一定要回家!
贺初初振作精神,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态度还是得积极一点,没钱可以想办法赚,至于贺星勉嘛
对他的态度温柔耐心一点总不会出错吧?让他在爱与关怀中长大,贺初初不信他还能黑化!
嗯,就这么办!
她三两下把自己收拾利落了,然后对着脸盆架上的镜子做微笑练习,直到满意了就准备去找贺星勉跟他套近乎。
哪想她才转身,就发现穿着小背心、小短裤的小屁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扒在门口暗中观察她,鬼鬼祟祟。
他头顶一撮呆毛,乌溜溜的大眼睛眸光闪闪,乍然见自己行迹暴露,小眼神里闪过小小的惊恐,旋即便跟见了鬼似的捣腾着小短腿撒丫子跑回卧室,并将房门牢牢锁住!
贺初初见状,脸上的笑容一收,忿忿咬牙,所以小屁孩什么的最讨厌了!她是妖魔鬼怪吗?跑什么跑?她能吃人?
她决定跟贺星勉好好谈谈。
就算教不了小屁孩做人的道理,那也必须在他心里树立她作为姐姐的威信!这样一旦发现他有黑化的迹象,就一巴掌拍回去!哼!
贺初初气咻咻鼓着包子脸,雄赳赳地走到贺星勉的房门前,抬手叩了叩门板,“贺星勉,你出来,我们聊聊天。”
贺星勉没吱声,倒是屋内传来一道板凳脚划过地面“呲溜”声。
小屁孩装傻呢。
贺初初叩门的力道加重一丢丢,软软的嗓音发沉,犹如那专门以欺负小朋友的小恶魔在耳边恶作剧般的低语,“贺、星、勉,给你三秒钟的机会开门,否则我就抢走你的玩具,全部拿去扔掉!”
“哼哼。”
她说完还奸诈地冷笑,模样像极了搞事的反派。
兵不厌诈,眼下的贺星勉又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小崽崽。他在听过贺初初的威胁后,磨磨蹭蹭又可怜巴巴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
小屁孩瘦瘦小小的,比贺初初矮了一个多脑袋。
他仰着委屈的小脸,双唇紧抿,强忍泪意之下眼角都微微发红,可那葡萄般黑亮的眸子里却满是对贺初初强盗行径的控诉。
贺初初心里丝毫没有以大欺小的愧疚感,反倒让贺星勉小受气包似的可怜样儿逗得差点笑出声。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好说话,当即绷了脸,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贺星勉自知以弱对强,武力值悬殊。
他捏紧小拳头,兀自气闷。
贺初初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最后被惹得急了,一股脑儿钻进被窝里蒙住脑袋,无声对抗贺初初的强势。
他这一出掩耳盗铃,总算让贺初初良心发现,让她心里生出一点尊老爱幼的自觉。
她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贺星勉小山包,语气糯糯的安慰,“你别生气呀,我不会抢你的玩具。”
“那些幼稚的小东西,我才不喜欢呢,哼~”
贺星勉这间房的窗外就是环山公路,抬头即见皑皑青山。此时阳光从山尖斜射下来,照进屋子里,将窗下那张条形矮桌笼罩在温柔的晨光里。
矮桌上井然有序地放着贺星勉日常喜爱的玩具,有手工小风车、小木马,还有上发条就能跳的铁皮绿青蛙,款式最简单的悠悠球、包装简陋的橡皮泥、圣斗士图案的小卡片等等。
“真的吗?”
半晌,贺星勉掀开罩住脑袋的毛巾毯,细密柔软的头发乱糟糟的,白嫩嫩的小脸蛋也被闷得通红。他一脸认真的看向贺初初,语调很是奶气。
“嗯。”
用得着再确定一遍吗?
贺初初傲娇地想,她在后世玩的都是各式各样、类目繁多的潮玩,至于稀罕他这些小宝贝吗?
她伸出手指戳戳贺星勉的脸,“小土包子。”
也许是她没掌握好力道,贺星勉的脸颊上立即起了一个小红印,他撇着两只小眉毛很不开心,对贺初初嘟囔道:“大坏蛋。”
“小屁孩对姐姐没大没小是吧?”
贺初初上手去揉他的脑袋,贺星勉本来就一团乱的小短发,霎时间就变成了了鸡窝状。
贺星勉扑腾着手脚反抗,然而都被贺初初无情镇压。
“你的发质好好哦,又软又顺滑,发量也很厚实。”贺初初对比自己的天生小卷毛,很是羡慕贺星勉。
贺星勉一脸生无可恋,由得她的手在自己脑袋上作乱。
没多会儿,贺初初自己就觉得无趣,三两下将他的小短毛理顺,然后催促他道:“你还没刷牙洗脸吧?”
“快去,收拾好了,我们下楼去看姐姐回来了没有。”
贺星勉闷闷点头应下。
贺初初看着他把鞋穿好,正要去拉他的手,这时隔壁卧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从里走出来的福婶边走边喊,“贺知梅!贺知梅!”
“死丫头人呢?!”
她皮肤黝黑,个子瘦小,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小髻。因上了年纪,嘴唇边的木偶纹也逐年加深,愈发显得她的面相刻薄。
哪有当客人的在主人家里大呼小叫的?
贺初初当即便沉了脸。
不过她忍着没发脾气,以免贺知梅到时候不好做。
“走,我们去洗脸。”
贺初初当没看到福婶,温声对贺星勉道。
“嗯。”
贺星勉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温温软软的小身子也贴过来。想来是福婶以前给他留下过阴影,让他看起来有些害怕。
外面客厅的布置简陋,除了一张藤编长椅,就只有一个电视柜,一眼看去一览无遗。
福婶的目光扫了一圈没找到贺知梅,就把视线转向贺初初姐弟俩。
她面带嫌恶,恶声恶气地问贺初初,“你姐呢?大清早的就出去野,还要不要脸?不知道我还等着她伺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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