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杜艳的老公死了

李新原打算请一个假，在家照顾妻子吴意和女儿，但赵总告诉他，最近支部要开展“两学一做”专题实践教育活动，对社区报的联系人是他。不过，赵总说了，这段时间，只要没其他什么事，他可以不用坐班，有事就来干，没事就回去照顾妻子和女儿。
  回到家，李新抱歉地和吴意说了，但吴意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安慰他，“你忙你的，家里有你妈妈和杜艳就行了。现在我有女儿陪着，不需要你了，嘻嘻。”
  李新知道妻子说的是玩笑话，但心里也有几分不乐意。“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女儿忘了老公，呵呵。”
  说完，李新把妻子搂在怀里，好一通温存。吴意却挣扎着推开了丈夫，一本正经地说，“出院时，医生说了，一个月内不允许同房的。你得忍着，知道吗？”
  李新失望地苦笑，“看来我要做一个月的和尚了，苦啊！”
  吴意听了，笑得花枝乱颤。
  一大早，李新就来到翠苑社区，和负责非公企业党建的杨主任谈“两学一做”专题实践教育活动开展事宜。为便于联系和活动开展，杨主任给支部安排了一名社区工作人员，配合李新搞好专题活动。
  这名社区工作人员就是冯艾艾，马未然的前女友。不过，女孩的这个身份，李新并不知道。后来，在工作接触中，他听女孩说的。当时，李新很惊讶，也很感慨。这个世界真的很小，转来转去，都绕不过“熟人”两个字。
  “李书记，马未然最近怎么样？”自从顺应妈妈的意愿，冯艾艾提出和马未然分手后，心里一直挺牵挂他的，想联系他，又碍于女孩的脸面，加上马未然后来也没找她，这事就被搁浅在了爱情的沙滩上。
  李新看着冯艾艾，笑了笑，“你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你应该了解他吧？呵呵。”
  这一声“呵呵”，让冯艾艾多少知道了点，便有心替他道个歉，“看来他没少给您添麻烦，不好意思了！”
  毕竟李新还念着马未然的那份救命之恩，所以他没把过往当成麻烦，心就释然了。
  “你有时间跟他说说，如果想留下来，就好好干，否则，只能请他另寻高就。”
  冯艾艾觉得李新说的话很有道理。是啊，既然想去上班，那就好好做事，尽量少给人家添麻烦。“嗯，我找时间和他说。”
  李新点点头，“马未然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是他从前散漫惯了，现在被公司管理制度及井下的特殊作业环境所困，难免会有些不适。所以，我很理解他，也愿意包容他。但是，我们公司的工作性质属井下高危行业，作业现场危险因素多，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冯艾艾一边认真听，一边替马未然担心着。好久没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不愿意理我了？
  “小冯，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李新问。
  冯艾艾答了一个“能“字，便对李新说，”我们不谈他了，继续帮您打印学习方案和材料吧。“
  “好的，谢谢！”李新也不想多说马未然。有些事情做了，只在于让自己可以心安，而不是非要得到哪个人的认可。
  冯艾艾在电脑上调出“两学一做”专题实践教育活动的文件、材料，一页一页地认真校对，然后全部归入到一个文件夹，发送到李新的QQ邮箱里。
  李新看学习的事情已办得差不多，便和冯艾艾道别，离开了社区。
  一个月后，李新突然接到马未然的电话，说他不想在项目部干了，给项目部递交了辞职报告。
  李新听说后，既感意外，又在预料之中。马未然辞职，是他希望看到的，但当他真的提出辞职时，李新又有些失落，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心里很内疚。
  然而，马未然倒很爽快，在电话里一个劲地感谢他，还说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马未然的诚恳、大度，让李新越发地难受。
  “你辞职后，准备去哪里？”李新想知道马未然今后的去向。
  马未然说，以前一起跑皖南山区的驴友帮他找了家旅游策划公司，负责旅游线路和景点宣传策划工作。他说他喜欢大自然，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听完马未然的话，压在李新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从此，他可以不用背负道德的债，不用再看公司某些人的脸色，不用再听他们的揶揄。
  马未然告诉李新，以前的女朋友冯艾艾又联系他了，他很开心。他说自己下定决心辞职，与她有关。
  李新不解地问，与她有什么关系？
  马未然说，冯艾艾也辞职了，到他即将去的那家公司，应聘了导游，和他一起跑皖南一带。说这话的时候，李新听出来，马未然很开心！
  冯艾艾为了马未然能辞去社区的工作，让李新深感惊讶！惊讶之余，油生敬佩之意！这丫头不错，有情有义！
  在马未然向李新道别时，李新有些激动，也有些不舍。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学校领导前几天给吴意打来电话，问她身体恢复得如何，能不能尽快返回工作岗位。

  接到电话后，吴意很纠结。自从做了母亲后，吴意的心思便全部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平时哪怕再累，只要看见孩子可爱的笑脸，她就觉得很幸福和快乐。
  晚上，李新回到家，吴意告诉他学校的意思，李新听了后，问：“孩子怎么办？”
  吴意试探性地说，“要不，你去问问妈妈，让你妈留下来，帮我们带孩子，行不行？”
  李新想了想，说：“妈妈带是没问题，但爸爸怎么办？”李新知道，爸爸也是一个不能离开妈妈的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妈妈在照顾他。如果让妈妈长时间地留在城里，爸爸肯定不愿意，妈妈也放心不下。
  于是，李新来到小房间，找妈妈说话，想听听她的意见。
  推门进来，李新看见妈妈正陪着女儿，躺在床上玩。女儿看见爸爸，立刻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脚，冲他打招呼。李新一把抱起女儿，在他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逗得她咯咯直笑。
  “你来有事啊？”不等李新说话，妈妈先问起他来。
  “恩，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李新坐在床边，让女儿站在自己的腿上。“学校来电话，想让吴意回去上班，您能不能留下来帮着带一段时间孩子？”
  妈妈说，“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说到这里，妈妈看着李新，接着说，“要不，我把孩子带回去吧，你们放心吗？”
  李新笑着说，“丢给您带，我们哪有不放心的。”
  妈妈说，“那你去和吴意说说。如果她同意，我明天就带孩子回去。”
  李新抱着女儿，来找吴意。女儿见到妈妈，立刻不要爸爸，挣扎着往妈妈怀里钻，李新笑骂道，“这东西，见异思迁啊，呵呵。”
  “妈妈怎么说？”吴意很着急，因为学校领导还等着听回话。
  “妈妈说想把孩子带回家去，你看怎么样？”李新问。
  “把孩子带回家？”吴意听了，有些犹豫，更多的是有些不舍。“那我想孩子了，怎么办？”
  “这么近的路，你要是想孩子了，我们就去妈妈家看孩子呗！”李新不以为然地说，“你想上班，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吴意想想也是，便无奈地同意了。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取舍的过程，我们的成长和成熟，也是在一次次取舍中获得的。夫妻也好，孩子也罢，莫不是如此。
  第二天早上，李新开车送妈妈回郊区的家，吴意回学校上班去了。
  在返城的途中，李新接到杜艳的电话，问吴意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李新说，吴意去学校上班了，可能正在上课，手机应该是丢在办公室了。说完这句话，他隐约听见杜艳在电话里小声地哭泣，当即把车子停在路边，问道：杜艳，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杜艳才说，他死了。
  “谁死了？”李新吃惊地问，“什么情况？你在哪？你别着急，慢慢说。”
  “刚才陵城市第一监狱狱警打电话给我，说麻老板因突发心脏病，死在了监狱里。让我以家属的身份来监狱办手续。”话刚说完，杜艳在电话里便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很凄惨，听得李新毛骨悚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想了片刻，李新给吴意的微信上留言，让她下课后立刻到学校门口，他去接她。发完微信，李新开车朝吴意所在的学校驶去。
  到了学校门口，趁着等待的工夫，李新给黄明打了个电话，问他回来没有。黄明说，没有，还要十几天后才回来，并问他有什么事？
  李新就把麻老板突然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黄明听了，也很吃惊。我手头的事情还没办完，没办法赶回来。
  李新说，你给杜艳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她。毕竟你们俩曾经是夫妻，这个时候安慰一下她，也算是心意吧。
  黄明在电话里说，我俩都离婚了，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合适吗？她会不会认为我是在看她的笑话呢？
  李新想了想，觉得黄明说得也有道理，便对他说，你给她发个微信，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应该没什么问题。
  黄明说，好吧，我来发。
  这时，吴意出来了。她上了车，疑惑地问李新，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麻老板死了，监狱通知杜艳以家属的身份去办手续。”李新一边开车，一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
  吴意听了，深感惊讶。“唉，她这是什么命啊！刚看到点希望，悲剧就接二连三地来了。”
  李新叹了口气，“人注定是拼不过命的！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也不是你想不要就能失去的。你说，麻老板突然死了，杜艳怎么办？”
  此刻的吴意不想多说什么，就想马上见到杜艳，帮她出出主意，好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到了杜艳的家，李新和吴意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准备办手续要带的材料和证件。在一个抽屉里，吴意翻到了一本崭新的结婚证，打开一看，是杜艳和麻老板的。也就在这时，吴意才知道麻老板的大名叫麻六。看着照片上幸福的杜艳，吴意顿时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替闺蜜难过，更替她以后担心。
  半小时后，李新他们赶到了陵城市第一监狱。
  在一间昏暗、冰冷的屋子里，杜艳见到了麻老板的尸体，当时就哭晕过去了。醒来后，杜艳再也不哭了。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非常镇定，非常冷静地配合监狱办完了所有手续。
  随后，监狱方面通知殡仪馆，来车把麻老板的尸体拉走了。
  在监狱门口，杜艳在吴意的搀扶下，泪眼模糊地看着渐渐远去的殡仪馆的车，和眼前被车刮起的阵阵尘土。李新冲远方默默地念叨：人如尘土，飞扬时不知天高地厚，只有尘埃落定，方是归宿。阿弥陀佛！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朝杜艳走过来，自我介绍说，我是麻老板生前委托的律师。麻老板临死前，留下一份遗嘱，让我交给你。此时的杜艳哪有心思看什么遗嘱，身边的吴意替她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杜艳：离婚时，我的钱都被卷走了，只剩下云通那里的一套别墅，我就留给你吧。不过，你必须要把我在六安乡下的父母接过来，你要替我给他们养老送终。谢谢你，杜艳，来世让我们再续前缘吧！麻六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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