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从临川国到衍国一路走来，面前的景色变得越来越繁华，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可见其二国的区别。
临川国尚武重法，人民安居乐业，好好耕种，而衍国尚文，多通买卖，人又聪明，心思活络，是以衍国人的过得更好些。
日落西沉，又是一夜，两人对视一眼，周天野正欲开口，赵姮却微笑说道：“进去吧！这家客栈看起来挺不错。”
周天野道：“好 。”
“哎…”赵姮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这次我们订两间房。”
虽是陈述的语气，可话语里的不确定意味居多。
先前他们住的客栈只堪堪订了一间房，房里只有一张大床。
周天野住的地方将床给了她，睡在地板上。
地板偏凉，尽管他人高马大，体格健壮，在地板上躺一夜怕是会着凉会得病的。
夜深了，赵姮起身，轻声细语对他道：“周大哥，要不再叫小二来开一间房？”
“你怕吗？”
男人手揽着头，面色是少有的正经，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赵姮感觉到他是在看自己。
听见他的关心，赵姮的心里如平静的湖泊落下了小石子一般，泛起波澜。
她怕吗？
当然怕了。
突发意外，母亲惨死，她的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
有人这样关心她，心底仿佛涌进了一股暖流。
赵姮微笑，向他敞开心扉，“当然怕了。谢谢你一直在保护我。”
她突然转过心思来，美目流转间是寻思过来的意思。
所以周天野宁愿委屈自己，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也不愿意睡在舒服的床上。
这是他为了自己做出的牺牲。
此深情厚谊，该如何报答？
心里想着事情，赵姮很晚才睡，临睡前看了一眼周天野，于心不忍，将自己身上盖的薄被披在他身上。
周天野已经睡熟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却让人不讨厌。
一夜好梦。
对着窗外的月亮，赵姮轻声说道。
知晓赵姮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可周天野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怕赵姮出事，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客栈老板笑嘻嘻的，一看就很机灵，想着多赚一份房钱，出言说道：“公子和小姐真是郎才女貌，谁看了不说一声神仙眷侣？”
赵姮下意识的反驳：“我们…不…”
“我知道，我家的客栈从祖上开始开，哪里有不明白的呢？”客栈老板笑笑，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测道：“是不是这位公子哪里惹了姑娘不快，是以不愿同居一室。”
他虽是嘴上说着猜测，实际上却是笃定。
“不是的，…”赵姮再次想要澄清事实，客栈老板打断她。
“姑娘不必说了，小姑娘脸皮薄，这我都能理解。”
眼看着越描越黑，赵姮索性闭嘴不说话。
周天野看她吃瘪的样子，不禁嬉笑出声，收到赵姮暼的一眼，当即抿住嘴唇，将银子往客栈老板前面推了推，“罢了，就定两间房，要隔壁间的，不要距离太远。”
“好的，这点您放心。”说着，拿出两个号码牌分别递给周天野和赵姮。
赵姮定睛一看，自己的号码牌是11，而周天野的号码牌却是15。
赵姮忍不住问道：“这是相邻的两个房间吗？”
说着，她从周天野手上拿过号码牌。
两个号码牌立在一起，再对上赵姮的眼神，客栈老板不禁被小姑娘所震慑。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你呀。”客栈老板欲哭无泪。
周天野原本暴躁的脾气反而沉稳了好多，“那你就把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客栈老板叹了口气，只好说出事实原委 。
原是这两间房都曾死过人，风水大师占卜说是不详之地。
客栈老板原来是不信的，直到真的死了两个人之后，才唉声叹气，颇为可惜的将这个房间永远封锁。
周天野突然发出笑，在赵姮诧异的目光中，说道：“所以老板，你就是这么骗我们的。还说两间房间是隔壁，阴间的隔壁吗？”
说着，周天野怒气尽显，一脚踢在了桌子上。
客栈老板吓怕了，这样的周天野，除了救赵姮那一次，她自己也很少见。
客栈老板抱头窜鼠，倒也十分滑稽可笑。
赵姮胆子小，看出这客栈诸多猫腻，悄悄的拉了拉周天野的衣袖。
客栈老板就这样听见原本脾气暴躁，声音尖锐的男人声音变得温柔许多，“怎么了，姮儿？”
特殊时刻，对于他突然转变过来的称呼，赵姮愣了一秒，当下事情最急，也就没有跟他多做计较。
“周大哥，我们重新去一家客栈，不住这儿了。”
周天野没有理她，反而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
这时候换一家客栈，还是别了。
周天野叹了口气，按压住自己的脾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稳，“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这是看在赵姮的面子，重新给客栈老板一次机会，可偏偏今日客满。
客栈老板觉得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在周天野的逼问下，只好道：“对不起，这位大爷，本店今日实在客满，没有别的房间了。”
周天野气不顺，当即就要动手打客栈老板，赵姮却及时拦住了他，“周大哥，不要这样粗鲁，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那，姮儿你说，我们今晚该怎么办才好？”对待赵姮，周天野有百分百的耐心。
赵姮看了一眼吓得面色发白的客栈老板，目光闪烁着精明的色彩，“老板，那两间房，我们要了。”
“什么？”客栈老板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姮儿，你确定？”周天野生怕她受了委屈，很快的说道：“你不用这样忍耐，大不了我们再换一家客栈住。”
赵姮的通情达理反而让周天野有些愧疚。
但他向来宠她，便顺着她的意思来了。
周天野将赵姮送到房间，目送着她走进去，自己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周天野一直回味着她的回眸一笑。
“周大哥，一夜好眠。”
如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一瞬百花盛开。
爱情的滋味，当真如此美妙难言。
周天野心情甚好，叫小二送来了一壶好酒，独自对月举杯，怡然自得。
待酒入肚半瓶之后，赵姮美丽柔弱却又内心坚韧的样子浮上了他的心头。
这时候，姮儿应该睡了吧！
一想到明天能见到她，周天野不禁对明天多了些盼望和期待。
正打算再饮一杯的时候，周天野仿佛听到了赵姮的求救声。
明明距离挺远的，但他就是听到了，当即踢开椅子，往赵姮房间里去。
铛铛铛
一声声拍门的声音。
见拍门无效，女人没有回答他，周天野当即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照着一盏暖黄色的灯光，在黑夜里盛放摇曳。
周天野进去被女人窈窕的身姿所吸引，不觉吞咽了口水。
此时赵姮穿着一身白色睡衣，听到门被人打开，慢慢转过身来，一看来人是周天野，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向他跑过去，如翩翩欲飞的蝴蝶。
周天野抱住来她，好像是梦里的情节一般。
他不信，狠狠咬住嘴唇。
疼，泛着血，证明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情至深处，两人亲密些倒也没什么说的。
可是没一会儿，赵姮小脸一红，素手不安分的动弹着。
周天野懂她，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放开她。
可是，他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开她的手？
周天野反而抱紧了她，小手制住了她的胡乱动弹，嗓音深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离开我的怀抱？”
“周 ，周大哥，你放尊重一点。”赵姮的声音如蚊子一般低小。
周天野慢慢放开了她，神色是赵姮从未见过的正经。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这意思，你懂吗？”
赵姮点点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天野随意坐在桌子旁边，说道：“在我小时候，是个人人喊打喊杀的小乞丐。从来没有人关心我爱我。直到，我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会给我吃热好的食物，会兴奋的带我去见她的母亲。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刚开始，赵姮如听别人的故事一般，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于是，她便道：“后来呢？”
“后来再次见面我救了她，我们一路同行，可她似乎不想接受我的情意。”周天野苦笑，带着些无奈。
纵使反应再迟缓，赵姮也听出来，他所说的小女孩就是自己。
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周天野却继续说道：“不管她待我怎么样，我会一直保护她爱她。”
赵姮沉默不语，尽管感觉心里是暖的可是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沉默以对。
半晌，还是周天野强行打破了室内的一片低气压。
“怎么了？我听到你的惊呼就赶来了。”周天野痛恨自己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赵姮迟钝了三秒，才答道：“没事，就是碰见了一只老鼠，我心里害怕，打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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