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唱一曲百花怒放
醉烟楼在洛城的地位之所以能根深蒂固,除了自身培育了一批技艺精湛的歌姬舞姬、琴师乐师之外,还有一样东西能称得上洛城独一无二,那就是两年一选的——百花榜。
百花榜最初是由醉烟楼根据洛城各大酒肆、乐所的那些优异艺伎的成绩及影响力排名而出,是洛城艺伎圈中最为官方之榜。
洛城之中的歌舞名伎无一不盼着自己榜上有名,她们大多都是出身不好的苦命姑娘,虽说只是卖艺,但身份还是比普通人家的姑娘低一等,若是在百花榜中能赢得一个靠前的名次,那在洛城中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距离上次揭榜快有两年,不止醉烟楼,整个洛城大大小小的酒肆都开始蓄势待发,暗中较起劲来,只盼着自家能出一位姑娘拔得头筹,连带着酒肆的生意也能好上几分。
舒舒听着这榜挺有意思的,于是就向白霜打听道:“百花榜里可有我和林菀菀?”
白霜得意道:“当然是有二位姑娘的,若二位姑娘都不在榜上,那整个洛城岂不是都是些庸脂俗粉的天下了?”
菀菀又问:“那我和徐舒舒的排名,是多少位?”
问至此处,舒舒和菀菀都紧张了起来。
林菀菀自初中就认识徐舒舒,她是个什么性情自己最了解不过了。平日里她虽然是一副唯唯诺诺,不争不抢的样子,可若是碰到了她最宝贝的事情,她狠起心来,比自己还毒。
要不,自己怎么会和一向柔弱的徐舒舒打架扯着头发一同掉下了舞台,一同苦命地穿越到了这里。
她俩都看向白霜,等着她的回答。
白霜还在犹豫之际,就被菀菀身旁的胭脂抢了话。
“我们菀姑娘两年前的排位可是洛城第二,至于舒姑娘嘛有些可惜,只排到了第五。”胭脂得意道。
白霜有些不服气,却也不能明晃晃地挤兑:“我们姑娘只不过不如菀姑娘会跳舞,才落了下风,可放眼整个洛城,又有哪个歌姬有如我们舒姑娘一般的好嗓音。”
舒舒听罢还是有些许失落。自己与菀菀虽然相交多年,平日里的琐事自己都可以让着她,与她好好相处,可关于唱歌这一事,自己和菀菀就像是天生的死敌,还是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罢休的那种。
“承让了,承让了。”林菀菀的一双桃花眼又弯成了月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比起与菀菀争强好胜,舒舒担忧起来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儿的歌你可会唱?”
林菀菀一愣。
“这儿的舞你又可会跳?”
林菀菀又是一愣。
听到跳舞,一旁的胭脂不甘示弱道:“菀姑娘舞的春莺啭可是一绝,曾经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是吗?春莺啭是什么?”林菀菀慌了起来。
胭脂望向白霜,白霜无奈地用手轻轻拍了拍脑子示意,这时她们才知道,原来姑娘们的失忆,是连唱歌跳舞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祸不单行,在舒舒和菀菀开始虚心的时候,胡天传来消息,说阁主说了,二位姑娘修养已久,明日再不登台技艺便生疏了,眼下全城都在张罗着百花榜一事,二位姑娘万不能败下风头。
舒舒有些慌乱,等胭脂和白霜离开后,一脸担忧地问菀菀:
“怎么办呀?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林菀菀正对着镜子抹着胭脂水粉,这几日下来,她自己的情况都还没摸清,但这一套套的妆容化得倒是熟练得很。
“跑?能跑去哪?人生地不熟的,现在虽然是个歌姬,你若被拐去了青楼,当了个头牌,还不得更加惨兮兮?”
舒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难道就这么硬上?”
菀菀描眉的笔顿了顿,说道:“不行,你想想你现代都在唱什么,那些芭乐在这些环境里怎么唱?只怕开口一句,歌词就会被说是大逆不道了。”
“怎么个大逆不道?”舒舒问。
菀菀放下眉笔,转过身子对着舒舒,苦口婆心道:
“你看啊,人家在台上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你在台上唱‘爱你是我心中的痛’?人家在台上唱‘身无彩凤双飞翼’,你在台上唱‘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舒舒想了想,的确不妥,转而又问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菀菀丝毫不慌,从容道:“跳舞这事,从古至今都是融会贯通的,到时候我披着个彩带随便舞一舞,再哼两句词,这还不简单。”
这一夜,舒舒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日自己登台之事,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但她又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她竟然梦见了那一日在巷子深处看到的正在干架的紫衣公子,梦里的他并不如那一日自己所见到的冷漠无情,反而他脸上挂着笑意,手中拿着一只纯白的茉莉,正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
这个梦就连梦里的自己都感到奇怪万分。
清醒之后,舒舒只当自己做梦怀春,随之就把它抛之脑后了。
夜幕降临,醉烟楼灯火通明起来,奏乐之声衬得街道上无比热闹。
宾客满堂,大家都听闻两年前下落不明的舒姑娘重回醉烟楼,竟还要与素来不交好的菀姑娘同台压轴,实在是精彩的一件大事。
此时舒舒和菀菀半截身子靠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面朝着歌舞奏乐的露台。
现下正有一白衣舞姬在随乐起舞,舞姿翩翩,宛若玄冰湖上的仙子,娇媚可人。
菀菀有些不安地问胭脂,正在起舞之人是醉烟楼中的哪一位佳人?
胭脂有些瞧不起的模样,答道:“她是卿姑娘,上一轮的百花榜只排上第二十九的名次,姑娘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舒舒低声同菀菀说:“这才二十九,那之前你得多出色才排到第二呀?”
菀菀倚着栏杆的手不禁抖了抖,楼下的这位卿姑娘舞技如此超群,若自己等下只是随便甩甩袖子,岂不是在自砸招牌,以后在洛城可是要成个大笑话了。
夜越深,醉烟楼里的宾客越多,舒舒的胆子也越小了起来。
她扯了扯菀菀的衣袖,问道:“要不然我们装装病,越到现在我越没底气,出糗倒还好,若是被别人看出了什么岔子,发现你我二人根本就不是那个徐舒舒和林菀菀,这可怎么办。”
菀菀觉得言之有理,现在自己毫无准备,根本撑不了醉烟楼的台面,这一场,是万万登不得的。
醉烟楼像是突然出现了贵客,宾客闲谈、歌舞奏乐之声纷纷都停了下来。
胡天胡地正在大堂忙活着,一时间楼内如此安静,他二人不由得纷纷望向大门之处。
一位英姿焕发的少年,身着一身紫衣慢步而来,脸上是一脸的桀骜,似乎这忽然之间的满场寂静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那少年身后跟着一位随从,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威严夺目,他的性子像是随了主子一般,刚进醉烟楼便厉声叫嚣道:
“我们王爷亲临醉烟楼,不知这贵舍可多容得下一方桌椅?”
宾客们都知道,这位贵客乃是青平王府的那位小王爷,他这么一出现,让人们不由得想起几日前菜市口的那一幕,此刻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惹了这小王爷没个好下场。
胡天稳重,低声亲□□代了胡地几句话后就匆匆迎上前。角落一处还空着个位,胡天领着小王爷就坐,沏了壶茶后就在一旁候着。
见小王爷好像没有想要闹事的打算,醉烟楼又开始恢复了奏乐歌舞,人声也继续嘈杂了起来。
“她回来了?”孟尤淮低沉的声音混在周围的嘈杂里,胡天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想也想得到孟尤淮安耐不住来醉烟楼的原因。
“是。”胡天答应着。
之后孟尤淮便一直盯着台上,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胡地刚刚听了胡天的嘱咐后,急匆匆地上了楼找舒舒。
刚刚胡天与他说,今夜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舒舒登台,不能让舒舒见到王爷。
正当胡地在纠结该用什么法子让舒舒不登台时,舒舒正好走路跌跌撞撞地出来,和他说,自己怕是染了风寒,发了烧,今夜这歌怕是唱不了了。
胡地担忧地立马让舒舒回了房,连门窗都替她关得严严实实的。
舒舒心想,原来这古代请个假这么容易的!
等到醉烟楼只剩下最后一个节目时,堂内的宾客们都期待万分,纷纷盼着能一睹名满天下的舒姑娘和菀姑娘的芳容。
可等了许久,别说舒姑娘的歌声,就连菀姑娘的影子都没见到。
音乐响起,出来的佳人头戴面纱遮住了半边面庞,可这人,别说宾客了,就连胡天和胡地都不曾在醉烟楼里见过。
那佳人虽蒙着面,但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角落里孟尤淮的方向,让人不禁猜想万分。
乐师起乐,她伴着婉转悠长的琵琶琴声唱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词曲的悲意配上空灵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听出了几分凄凉的意味。
自从台上的这位歌女登台开始,孟尤淮便眉头紧皱,无论台上的目光有多少的深情,他都不曾抬眼回应过。
一旁挎着刀的侍卫知道,这是王爷最不耐烦时的模样。
歌还未听完,孟尤淮就起身离去。台上那歌女见到此景,立马停下了歌声,下台追了出去。
只留下满堂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宾客面面相觑。
隐约感觉到楼下的歌舞声停了许久,舒舒放下心来,觉得侥幸逃过了一劫。
她肚子有些饿,想下楼去厨房寻些吃的,毕竟这提心吊胆一晚上的,连晚饭都未吞得下几口。
夜风有些凉,但也十分舒爽。舒舒捧着一碟杏仁糕悠哉悠哉地在醉烟楼的后院闲逛着。
后院的一颗老榕树底下好像躲着一双人影,舒舒走近瞧了瞧,趁着月光,她看到了之前巷子里干架的紫衣大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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