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听李兆要走好几个月，李蓼和李昊就成了李兆的尾巴，走哪跟哪儿，就连李兆去茅房，俩人也蹲在外面等。
“你俩在家里听话，等我回来我给你们带好吃好玩的。”李兆临走前抱抱两个孩子，然后对着秋娘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家里有什么不能做的，就找人帮忙，不要自己硬撑。”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的。”秋娘看着李兆，又仔细叮嘱他注意身体。
李兆离开后，李蓼好似长大了一样，也不经常出去了，中午下学就回家帮秋娘做家务，下午送李昊去学堂，去周夫子家里学一个时辰，然后就回家拿起背篓上山去割草给家里的鸡鸭吃。
秋娘发觉李蓼的变化，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感动的。
“小小，今天下午你去周夫子家里的时候，把这钱和东西交给夫子，这是你的束脩。”秋娘给了李蓼一个荷包，外加一条腊肉。
“娘，我在家里自学吧。”李蓼拿着东西，站在秋娘身边说。李蓼明白，她娘肯定不会同意，但她还是想试试，若是她每天只上去去私塾，下午在家里还可以帮秋娘做些事，若是每天去夫子家里，秋娘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她不想娘那么累。
“瞎说什么，你下午才去多久啊，等你回来再帮我也不迟。”秋娘把东西给李蓼后，就做起针线。
“哦，娘，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李蓼皱着眉头，爹出门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秋娘在操劳，看着秋娘那么忙，李蓼心疼。
“我不辛苦，这些事我都做惯了，你爹才辛苦呢，天天做体力活，养活我们一家人。”秋娘把李蓼拉到身边，摸摸她的脑袋。“你现在不用操心那么多，有娘在呢！”
可是，要是娘不在了呢？李蓼眼角含着泪，夜里她总能听到秋娘的咳嗽声，生生入耳，却让李蓼觉得心惊，她怕，万一娘的身体不好了呢？
“娘……”李蓼把脸埋进秋娘的怀里，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娘，你要好好的，我长大了，可以给娘帮忙了……”
“好孩子。”秋娘也没急着把小小拉出来，让她在怀里赖着，过来好一会儿，秋娘才对李蓼说：“赶紧去吧，夫子该等急了。”
李蓼这才不好意思的从秋娘怀里出来，抹抹脸，掂着东西去夫子家里了。
“小小姐，你来了。”子微正坐在院子里写大字，看见李蓼来了，急忙站起来，拉着李蓼坐在桌旁。
“夫子呢？”李蓼看了看，没见夫子的身影便问道。
“我娘去镇上寄信去了，”子微压低声音说道：“我娘收到我爹的信后可开心了，今天中午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呢！”
“那你爹是不是该回来了？”李蓼问道，能让夫子开心的事情可不多。
“不知道，我娘也没说。”子微脸上有些担忧：“我没见过我爹，我娘说我爹走后她才发现怀了我。要是他回来了，会不会打我骂我啊？当兵的都可凶了。”
李家村有出去当兵后解甲归田的，子微远远见过那人，被那人身上的煞气给吓坏了，晚上做了一晚的噩梦。所以子微一提起她爹，哪怕没见过人也都吓得浑身哆嗦，要是天天面对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傻了。
“不会，你到底是他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别操心了。”李蓼安慰，并转移了话题：“我们一起练字吧。”
“哦。”子微忧心忡忡的拿起笔，定了定神才下笔。
周夫子回来后，看到两人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写字，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还夸奖了两句。
“夫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李蓼看着夫子，越发狐疑。周夫子平日里不苟言笑，现下把笑挂在脸上的时候很少。
周之尧纠正子微的姿势，开口道：“子微她爹年底就要回来了。”
“啊？”子微大为震惊，垮下脸，不开心了。
“哇，这是好事，难怪夫子这么开心。”李蓼很为夫子开心，然后把秋娘交代她的束脩交给夫子。
“我正要跟你娘说这事呢，子微爹回来后我就会回华南镇，也教不了你多久了，这半年的束脩就算了吧。”夫子把李蓼带来的东西收起来，说道：“一会我去你家里一趟，跟你娘说清楚。”
李蓼听到夫子说年后要走，心情也沉下来，和子微一起苦着脸。
夫子见二人都耷拉着脸，顿觉好笑，但也还是狠下心张罗着两人学习。
秋娘见周夫子来了，赶忙把人迎进来，又端茶倒水，周夫子见状，刚忙喊着说嫂子别忙活了，秋娘这才在一旁坐下。
“我今日来，是来退还束脩的。”夫子单刀直入，直接点入正题。
秋娘一下子就慌起来，退束修？
周夫子也吊人胃口，直接说：“我年后就要回华南镇了。”夫子慢慢与秋娘解释。她男人孙雄外出当兵快十年了，现在终于要回来，她心里很是欢喜，自然是要回华南镇，一家人团圆。
“这是好事。”秋娘自然知道家里没个男人顶着女人的日子有多苦，现在周夫子熬出来了，是该祝福的，可是李蓼怎么办呢？
“你也别担心，李蓼是个好孩子，这半年我把我所学尽数交给她，也算不辜负我们师徒一场。”夫子安抚，“至于这束脩，我就不收了，嫂子也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年后会有新的夫子来，你再请她来教小小。”
话说到这里，秋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周夫子也不多坐，起身离开。
“周夫子算是苦尽甘来了。”秋娘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李蓼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李蓼心情不好，不想在家里待着，失落的走出屋，在院里坐了一会，还是觉得憋闷，又出去找青萱了。
“小小，你来的正好，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呢！”青萱在自己屋里刺绣，看到李蓼来了，赶忙招呼。
李蓼也好多天没来找青萱了，勉强笑起来，问道：“什么好事？”
“我娘的绣技被江南一家秀坊给看上了，人家专门请我娘去江南秀坊里师傅教徒弟呢！年后我们一家就要去江南了！”青萱提起她娘的绣活可骄傲了，更遑论有人请她娘当师傅。
“哦，你也要离开了呀。”李蓼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还去江南，这个更没良心，走的这么最远！
“嗯？又？还有谁要离开？”青萱问道。
“夫子的丈夫年底回来，夫子他们年前就回华南镇，一家人团圆。”
青萱见李蓼不说话，也明白这会儿她心里难过，玩的最好的人都要离开她了，若是自己，肯定也很难过。
青萱起身抱抱李蓼，安慰道：“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半年呢，就算我离开了，我们还可以通信呢！”
“嗯，你说得对。”李蓼胡乱的应下来，“我还得还书给施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李蓼失魂落魄的离开，连青萱说的：“你书都没带，还什么？”都没听见。
李蓼远远的就看到施家的房子，不知道施弋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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