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现在客厅里真的只剩下坂田银时了。
他蹲在餐桌上瑟瑟发抖,感觉寂寞包围了他。
哈哈,刚才的话只是骗小孩的,阿银这样成熟的大人,才不会相信呢。世界上没有鬼的哦。鬼的食物都是没长大的小孩,小孩怎么可能是甜的啊,只要是肉都是咸口的……所以,真的没有鬼来吃他吧?
冷风从没关好的窗中挤进来,化作一只微凉的手,轻抚坂田银时的脸颊。风声呜呜,月亮的寒芒在地板上化作一团被凝住的霜。
他被冻了个哆嗦。
刚刚白木是怎么讲的来着……?
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鬼就会出来,将银桑吃掉!
没关系,他现在很警惕,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加小心的人了,哪怕鬼过来,银桑也能笑着用牡丹饼将它们张开的血盆大口黏住!
失去了光线,黑暗中一切动静都像是看不见的客人在窃笑着靠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冷了。加上不断骚扰他的夜风,坂田银时半边身子都被吹麻了。
这样的环境下,最吓人的反而是脑海中不断蹦出的想象画面。越是想世界上没有鬼,就越疑神疑鬼,担心身后会有看不见的幽灵勒住脖子。
坂田银时的眼睛瞪出血丝。
世界上没有鬼,鬼是不存在的!
今晚的风有些大,窗帘带倒了白木放在地板上用来装风信子球茎的玻璃瓶,暗色的水迹蔓延至电视机附近,将那颗硕大的仙人球映入其中,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颗漆黑发亮的人头。
远处的瞭望灯一闪,照亮屋内的红色方块,里面跟着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哟,你好——”
一团白色的东西从中冒了出来。
坂田银时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啊!救命啊!”
他连滚带爬地下了桌子,忘记了白木的警告,凭借自己直觉冲向了白木的房间,一边拍门一边惨叫:“救命啊!我要被鬼吃掉了!”
“……”
从垃圾桶里钻出来的客人自言自语道:“什么鬼地方啊?”
门舌转动,坂田银时怀着慢慢的期望低头。
一张白色的、在黑暗中发着光的扁平的没有五官的脸,跳进他的视线。
“哟死(有事)?”
身体与沉重的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白木被吓了一跳。
她洗漱完之后敷了个面膜。差不多到了要睡觉的时间,她有些困,坂田银时过来敲门的时候,白木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忘记脸上还贴着面膜,也忘记了切换语言。于是在坂田银时眼里,她变成了呢喃着魔咒的女妖怪形象。
她撕掉脸上的面膜,屈膝蹲在了坂田银时的身边,盯着他青黑的脸,小声说了一句:“活该。”
她小心地戳了一下坂田银时的脸。
这家伙平时看上去挺糙,脸还意外挺嫩的。这就是每天喝牛奶的好处?或者说江户的空气特别好,连歌舞伎町的懒汉也有一张柔软的脸蛋。但是相比于一般的小鲜肉,坂田银时还是不够精致。
白木试着将他吵醒。
“快点起床!”她拍拍他的胳膊,“再不起床草莓芭菲就要被我吃掉了!一点也不给你剩!”
没有丝毫反应。
趁着坂田银时昏睡的期间,白木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她试探性的凑到坂田银时的鼻子下面,他还有呼吸。
白木双手合十:“阿门,安息吧。”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被面膜吓晕的笨蛋!好厉害!
白木绷住笑,拿出手机一顿猛拍,将坂田银时翻着白眼昏死过去的照片上传了云盘。这可是适合娱乐一辈子的好东西。经典永流传。
现在还需要处理的,就是死沉死沉的坂田银时。
她又重新拿出来一块面膜,盖在了坂田银时的脸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关门前,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楼下。
他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
他睡了多久?
啊咧,为什么头这么痛,像是被拉去没有营业执照的小诊所秘密地做了见不得人的手术一般。记忆……好像变得空白。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一道柔和的女音切近背景:“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
女声突然变得诡异:“这是在三木疗养所。恭喜你,变成了女孩。”
坂田银时从地毯上弹了起来。
白木将手机屏幕指给他看:“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你浪费了我十五分钟的时间。”
坂田银时想说话,但是嘴上有凉凉的东西。这样说的话,好像眼皮上的感觉也不太对劲。坂田银时往脸上一摸,一片白色的东西从脸上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他再度发出惨叫。
白木堵住了耳朵,等到坂田银时停止尖叫,才放下了手。
“只是面膜而已。”她解释道。可坂田银时显然被吓坏了,她的话一点也没能听进去,反而捧着那张脱落的面膜喃喃自语:“脸……银桑的脸……”
白木:……
她夹住坂田银时的脸,将他的脸挤得嘟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面、膜。”
一时心血来潮,她也没有想到坂田银时会对面膜的反应这么大。吵吵闹闹了半夜,她仅剩的睡意也荡然无存。
白木对着坂田银时伸出手。
坂田银时不解地将手里的面膜放在白木的手里,自己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白木将掀起腥风血雨的面膜扔进垃圾桶里,将她化妆凳挪过来,好声没好气地对着坂田银时说:“坐下。”
坂田银时将屁股挨在了椅子的边边,不时瞄一眼白木的脸色。
白木视若无睹,拿出几个瓶子放在坂田银时面前:“把这些涂了,不许拒绝。面膜很贵,干脆把剩下的护肤步骤也做了吧。”
坂田银时旋开瓶盖往手心倾倒。
“你等等!”白木眼疾手快,夺过坂田银时手里的瓶子,手指在他的掌心沾了点精华,用指尖轻轻转圈抹开。
“喏,这样做。”
她的指尖有些凉,坂田银时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在白木的指导下,坂田银时完成护肤步骤。
皮肤变得光溜溜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几乎能够反光。就算没有脸的幽灵在他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晚安?”白木叉着腰看他。
“……那个,你看上去睡不着的样子,银桑陪陪你吧。”坂田银时嘴硬道。
白木:“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看恐怖片,怎么,你还想要陪我?”
坂田银时打着哈哈:“不用了……”他的屁股不断挪动,悄悄往门口的方向溜走。
“回来。”白木说,“不看恐怖片。看点别的。”
他坐在白木卧室的沙发上,等着她将投影仪打开。
“犯罪分子的套路层出不穷,电话、短信,网页游戏都能成为诈骗手段!”
“男孩子不要□□,女孩子不要刷单……”
坂田银时,男,万事屋老板,前攘夷英雄现幕府重点关注对象,从江户穿越到了现世,现在正在观看防诈骗科普视频。
原因是他的房东觉得他会被诈骗。
从来只有阿银诈骗别人的份好吗!
白木:“如果有个漂亮女人在网上突然找上你,说她捡到了你的东西想要还给你,并提出想要跟你视频确认你是不是本人。”
坂田银时:“当然是答应她啊!”
白木:“你被骗个精光,身心受损最终远走他乡,再也不相信女人。”
呵,愚蠢的江户人。
坂田银时从一开始的惊惧交加到最后的筋疲力尽,没有人知道他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遭受了多少伤害。
女人是不可信的,男人也是。
白木微笑着送他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鬼”带给他的惊喜,满脸空白,拖着脚跟飘回了一楼的客房。
在他走之后,白木也彻底没了睡意。
她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点了点膝盖,最后离开房间去了隔壁。
熬夜工作确实很不错。她被突如其来的灵感女神临幸,皮肤因为情绪高涨而发红,现在明明还不到夏季,她却热出了一身汗。最后,她在冰凉的地板上找回了安宁。
坂田银时一出门,看到了一滩瘫在地上散发出诡异气息的不明生物。
他关上门。
再打开。
从眼底的黑眼圈确认了这就是自己的房东。
在旁边的绿植上撅了根小树枝戳她脸的坂田银时:?
难道现在的人都流行在地板上睡觉吗?
坂田银时大为不解。他将手放在嘴边,小声喊道:“喂——你还醒着吗?”
白木没有动静。
他当着她的面挖了挖鼻子,将脏东西弹到了地板上,沧桑地说:“我忍了好久啊……”
这个动作不做他还能叫坂田银时吗!?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臂,白木的眼神疲惫而危险,眼神犀利得不像是一个一夜没睡的人。
她幽幽地说:“你还没有洗手。”
所以刚才绝对是被看见了吧啊喂!好恐怖啊这个人!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吗?
坂田银时被迫当着白木的面去外面的洗手池将手擦干净再回来。
躺在地上的白木终于满意地站了起来。面对着僵硬伸出双手的坂田银时,她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走开接起电话。
“喂,妈。”
“我在超市,你想吃点什么吗?给你买了南瓜,等会儿煲个甜汤喝,还买了排骨……”
“等等,你现在在哪里?”
“就在你小区附近那个超市啊。”李女士有些不满,“我没跟你说吗,我今天就过来。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机场了。”
李女士惦记白木很久了,出差回来刚下机场就进了厨房,将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以后,匆匆忙忙又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到了白木所在的城市。她的工作很忙,空出的时间是连年假一起休了。
她们母女俩基本上聚少离多,白木不肯去李女士的家,连过年也是一个人在这里过的,李女士也抽不开手去照顾她,这让她怎么不担心。
“你没跟我说啊。”
“那就这样,你到了我去下面接你。先挂了。”
白木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看着坂田银时:“我们有大麻烦了。”
坂田银时紧张地抱住了手里的抱枕:“怎么了,世界要末日了吗?”
“比这个更加可怕。”白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一点整。从超市走到这里只需要二十几分钟,除去路上需要浪费的时间,大概只有半个小时能够准备。
“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白木焦急地推着坂田银时,“快点把你晾在阳台上的衣服都收起来,我妈要来了!”
她动作很利索,一把将还没干透的衣服卷起来扔进坂田银时的怀里。不仅如此,桌子上用过的水杯、散落在各地的杂志和画册都得收起来。
最后,坂田银时脚边堆着垒得高高的东西,怀里抱着各种花色的大裤衩,被白木指着鼻子:“要是发出一点声音……”
白木将手往脖子旁边一横,眼神空洞,“懂?”
“……是、是!”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带起的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刘海。坂田银时眨了眨眼,松了口气。
门又被推开,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里飞快被塞了一盒他还没喝完的草莓牛奶,便被白木死死地关上了。
他有些困扰地歪着头,吸溜手里的草莓牛奶。
看起来,不管是哪个时代和次元的人,妈妈都是很恐怖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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