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武

自在门内部的事情还没有商议妥当，而改革的消息却已经一夜之间传满了整个修仙界。

        阆都境内有个玄水盟，玄水盟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大宗。不仅如此，阆都也物产丰饶，灵气充沛，这里更有黑市，各种稀奇古怪的修仙物件都能在这里买到，比如夜晚会常亮不熄的油灯、注入灵力会自动寻人的符咒、更有杀人的凶器。阆都俨然成为修仙之人必往之地。

        而此时的阆都城内熙熙攘攘，城内处处都是妆容各异的修士，讨论的无非就是一件事，自在门那离谱的宗门大会。

        “自在门那个女弟子，平时看上去正正经经，想不到会干出来如此荒唐事。”

        “嗨，你还不看看她师傅是谁，那可是谭凌允，但就荒唐事来说，她师傅干得还少吗？”

        “那是，当年一己之力得罪了五大仙门，现在自在门都遭排挤。”

        “要我说啊，五大仙门事小，得罪了玄水盟事大。玄水盟，那盟主也不是好惹的。”

        阆都城西南角，高大的木制宫殿上张扬地挂着玄水旗。玄水旗以黑字打底，上面用血红的朱砂写着“玄水”二字。阆都城里的人又称“黑旗”。

        玄水盟虽然成立的时间短，刚刚六十年，跟自在门这种老牌仙门没法比。但是发展之快却让众仙门望尘莫及。自建盟以来，阆都从未受过妖魔侵扰，斩妖除魔之事更是常常由玄水盟牵头。黑旗一出，世人皆知玄水盟的名号。

        今年，就轮到了玄水盟举办五年一次的仙门演武。

        玄水盟盟主笑眯眯地坐在玄水盟最中央大殿中，听着底下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

        坐在东南角的一个发福的中年修士捧着肚子站了起来，他朝玄水盟盟主拱了拱手：“不知盟主可曾听说今年自在门的宗门大会？要我说，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纸面上的功夫，哪能比得上真刀真枪。”

        盟主还是眯着眼睛：“自然知道。不过此乃自在门门内之事，我等外门不可过多议论。”

        那中年男人又说了：“盟主果真大气量，当年那自在门师尊谭凌允如此欺辱我玄水盟，大嘲什么鸡毛仙门，如今盟主还能以礼相待。要我说，就应当趁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自在门的气焰。”

        “嗯？”坐在高位上的年轻男人极其轻微地笑了一声，“既然管师叔想要如此，那便依了师叔的意，不如就把今年的仙门演武提前到一周后，如何？”

        中年男人名为管治，此时嘿嘿一笑：“我这就去通知各大仙门。”

        等玄水盟的文书黑旗文书传到自在门时，自在门长老白太真正在哼哧哼哧地爬凌云峰。外界都拿自在门门内之事作为谈资笑柄，白太真作为首席长老当然看不过去。

        本来喻峤他们提出来这个离谱的提议，自在门里的长老是第一个不同意的。虽然这宗门大会如何举办全看师尊的意思，但是毕竟是多少年的传统，而且其余各大仙门的宗门大会也都大同小异，基本上可以算是整个修仙界的规矩。

        而师尊竟然公然违背老祖宗的传统，这让活了几百年的长老们不能忍受。白太真拖着能到胸口的白胡子，好不容易踏进谭凌允房子的门槛。

        谭凌允身上系着睡袍，赤着脚，模样极为懒散。他刚刚睡醒，就听见门外急促的喘气声，光听声音，谭凌允都害怕他过去。

        正是白太真。

        谭凌允在现实世界中也是三好学生良好少年，扶老太太过马路等事件更是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他看着眼前这白胡子老头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下意识地伸手扶了白太真一把。

        白太真当场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他一只脚踩着门槛上，大气也不敢踹。生怕这师尊犯了什么病，下一秒就因为他因为左脚踏进门槛而被砍头。

        谭凌允：……

        他沉默地收回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扶你了就扶你了，难道我还扶不得你吗？”

        白长老擦了擦一脑门的汗，硬生生把脸上的惊恐给憋回去。他颤颤巍巍地进屋，摸了把胡子：“师尊，宗门大会的安排是否不太妥当，毕竟事关宗门声誉，外界关于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师尊还是要仔细思量思量。”

        谭凌允听得一阵心烦，要让这些古人理解现代人的教育观念，确实强人所难，但这并不妨碍谭凌允耍脾气。

        他背过身，冷笑了一声：“那依师叔看，此事应当如何呀？”

        师叔身形顿了一下，仔细考虑了一下说辞，正打算再次开口，却听见门外有人敲了下门，大大咧咧地喊道：“谭凌允，醒了没？”

        正是喻峤的声音。

        正在屋内装冷漠师尊的谭凌允凝固了，正在努力想措辞的白长老也凝固了。

        他只敢偷偷抬起眉毛瞟师尊的脸色一眼，看起来好像除了有些冻人也没什么大事，他试探性地问：“要不先让喻峤进来？”

        谭凌允其实想说，还是让她赶紧滚回清幽居吧。

        喻峤在门外等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她从门缝里依稀看见一抹白色的罩袍，她刚想吐槽：“怎么这么慢。”就看见开门的人胡子拖得老长，她顿了一下，抬头看见白长老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不该开口的脸色。

        喻峤咳了一声，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两秒钟后，她格外沉稳地行了礼：“长老。”

        进门也只悄悄踏进去半步，她望向站在屋内独自凝固的谭凌允，心里只觉得好笑，却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长老，师尊。玄水盟那边传来了今年的仙门演武的文书，下月初三举行，也就是七天后。”

        白长老喜出望外，他蹭蹭向前蹿了两步，模样却装得万分懊恼：“师尊，仙门演武和宗门大会的时间冲突，如此，只能先派弟子参与仙门演武，日后再举办宗门大会了。如此，可真是辱没了我自在门百年来的规矩，但是也别无他法啊。”

        白太真说完，连连叹气。

        喻峤听出来他在这指桑骂槐，但是碍于身份，她还是乖乖站在门口等师尊的指示。

        师尊眯着眼睛看着白长老，咬牙切齿地说：“如此，甚好。”

        白太真装作没听出来这话里的威胁意味，转头对喻峤语重心长道：“如今宋承凤外出游历，慕雪又……”他故意没说下去，弄得喻峤也不知道眼前这老头到底知不知道沈慕雪的事。

        就听见白太真继续说：“仙门演武向来只需弟子参加，如今，就你带队前往阆都吧。”

        喻峤只能堪堪先答应下来，她在脑海里面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眼下这走的是个什么剧情。

        在原书中，仙门演武都是喻峤死之后的事了，那次的带队是大师兄宋承凤。具体经历了什么喻峤记不清了，只记得来参加仙门演武的大小仙门都对自在门看不顺眼。

        想想也是原书中那个孽障师尊干的好事。

        “我会在弟子中挑几个修为最高的跟你一起去，”白太真摸着胡子，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我看赵长老手下的那个年含就不错……”

        喻峤却突然打断了他：“不用了，就要那日跟我一起去后山除妖的那几个。我看他们挺不错。”

        白长老横眉竖眼地看着喻峤，心想这喻峤到底是哪根筋想不开，

        殊不知喻峤心里想的是，就自在门这破烂门派，除了原书中那几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他人全是一堆废物点心。更何况万一眼前这老头派给自己个知道内情的小配角，她自己死得不是更快？

        白太真目标达成之后，一脸心满意足地走了，他临走之前特地拍了拍喻峤的肩膀：“对师尊还是要放尊重一点。”

        喻峤一阵窒息，只好乖乖说了个是。接着她抬头看了谭凌允一眼，正打算要走，却听见师尊突然开口说：“喻峤先留下。”

        白太真笑了一声，甩了甩胡子，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几天喻峤就要出发了，师尊切勿体罚弟子啊。”

        他确实不知道喻峤是怎么敢直呼师尊名讳的，但是喻峤作为师尊座下弟子，师徒俩的事白长老确实管不着，他虽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还是得叮嘱办事没谱的师尊一句。

        谭凌允愣在当场，喻峤低头使劲憋笑。

        白太真走后，喻峤终于笑出了声。谭凌允绷着脸：“喻峤，不敬师尊，过来体罚。”

        喻峤逗他：“不知道师尊要怎么罚啊？”

        谭凌允最终还是没绷住，他特别轻地笑了一声：“算了。仙门演武是个什么流程，知道吗？”

        “我想想啊，”喻峤在桌子前坐下，支着脑袋，“好像就是个人赛和团体赛吧，反正比武大会一般不都是那流程。”

        谭凌允点点头：“你想去吗？”

        喻峤愣了一下，她突然不懂谭凌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本来以为由她带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她在师尊这竟然还有选择的权力。

        “你如果不想去，就从弟子中随便找一个人带队，”谭凌允接着说，“反正不是什么主线剧情，主线剧情应该是沈慕雪从伏魔域回来之后吧？”

        喻峤浅浅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原主在自在门中一直是个冷漠不近人情的角色，因此跟师兄弟自然也不熟络。而沈慕雪不同，沈慕雪是师尊大弟子，又是天生的小白花性格，跟诸位长老和自在门上层的师兄弟关系都十分要好。如果沈慕雪回来，她再来跟自在门里的诸位刷好感度，只怕还没等洗白自己就先死了。

        想到此，她抬头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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