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见
喻峤觉得脑子有些懵，她抬头看着谭凌允修长挺拔的背影。
他一步步走得很慢，但是很稳。低垂着头，好像有什么心事，又可能只是单纯地看着脚下的花草。
喻峤强压下自己慌乱的脚步声，思绪却逐渐飘回了三年前。
那是高中入学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试，她手里拽着一张试卷，跨过长长的教学楼走廊。
走廊的栏杆把光影分隔开，一栅一栅地洒到她穿着裙子的光洁的小腿上。
即使隔了那么久来看，喻峤依然觉得那天无比梦幻。
走进数学办公室，她把数学试卷老老实实搁在那个有些矮胖的数学老师面前。
他推了推眼镜，正打算仔细跟她说道说道卷子上仅有的一道错题，门却在此时被适时敲响。
来人穿着干净清爽的白衬衫，到跟喻峤今天这身裙子十分搭。他显然也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在门口愣了一瞬才进来。
“赵老师，这是你布置的那几道竞赛题。”
喻峤悄悄瞄了一眼，那应该是奥赛指导上的题，她当时随手翻过，对此有点印象。
不仅如此，她发现整整两页的题，都是奥赛指导上的难度最高的题。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又好奇地看了这人一眼，想要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就是，没有见过。最起码不是和她一个年级。
赵老师点点头，“嗯”了一声，顺口问道：“花了多久？”
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应该花了三四个小时。”
赵老师眼镜往下滑了滑，他撩起眼皮，认真盯着眼前的男生，过了一会哈哈笑起来，说：“我就知道你是这块料。”
他接着转回头，对喻峤道：“小喻，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高二的谢扬，数学天才。你之后要参加的竞赛，他也参加过，你跟他取取经。”
喻峤腼腆地点了点头，而旁边的谢扬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笑了：“加个联系方式？”
喻峤当时惊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这人直接就在老师面前大大方方地掏出了手机。
而赵老师完全没意识到带手机违规，笑呵呵地：“诶对，加个联系方式。反正你俩都是我弟子。”
喻峤咽了口唾沫，从裙子的口袋里也把手机拿了出来。在扫二维码时，她对上了谢扬的目光。
两人都低头扫了一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机，接着相视一笑。
都不是什么善茬。
此后，喻峤和谢扬在微信上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最初可能是正经分享两道习题，后面画风就越跑越偏。
直到那一天，他淋着大雨去给即将上考场的喻峤送准考证。
她下了考场，第一个跟谢扬发消息。接着两人坐在学校食堂的角落处，喻峤看着谢扬还湿着的头发，没来由地心疼了一下。
她说：“我请你喝粥。”
喻峤前进的脚尖突然被什么抵住了，谭凌允不知何时站到了喻峤的对面。她猛然抬头，却猝不及防地落到谭凌允的眼睛里。
谭凌允问：“在想什么呢？怎么还不看路。”
喻峤眼神飘过去，去看他的袖子。那半张纸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拢回去了。
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股失落感却又油然而起：“没什么，在想藏经楼的事。”
他还记得自己么？
如果记得的话，为什么一直不拆穿呢？
记忆会被模糊，会被遗忘，如果他直接忘了呢？
她甩了甩头，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却没发现自己眼尾有些发红：“明天上午开藏经楼的建成仪式？那还需要准备一下发言稿。”
谭凌允看着她发红的眼尾，静了一会，才笑道：“发言稿还用准备，直接照抄咱们学校那个魔鬼模式就行。”
“说的也是，这东西我最熟。”喻峤把心底翻涌的情感压下，回头跟谭凌允开起了玩笑。
喻峤转学之后，他们分开了那么久，再见面没想到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头，她是自在门二师姐，而他是自在门的仙尊。
好像前世大梦一场，而前世没能说出来的话，就当被埋了吧。
第二天，喻峤安排江迁下山去买几串鞭炮，给建成仪式做准备。
江迁闻言皱了皱眉头：“师姐，这不太好吧？自在门从来不过凡间节日的，而且这鞭炮，烟火气太重了吧？”
确实，众仙门之中，基本入了这门便要断绝一切尘缘。什么凡间习俗更是跟修士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自在门里，已经几百年没有放过鞭炮，也没有彻夜点过花灯了。
喻峤手一挥：“我不管，我就要烟火气。可得好好治治这仙门百家不近烟火的陋习。”
于是，半小时之后，江迁梗着脖子，在众位长老紫青的脸色前点了鞭炮。
红纸在崭新的藏经楼前炸开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倒是分外喜庆。随着红纸落了满地的，还有那熟悉的烟尘气。
许是修仙的年限太长，几位长老都忘了他们入仙门前是怎么过的了，眼里只是愤愤地盯着炸开的红纸。
只有八娘娘，那个最不像长老的女人，眼里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接着，伸手接了一张飘上高台的红纸。
谭凌允注意到八娘娘情况不太对，便格外留意了一下，接着他就听见八娘娘开口说了什么。
她喃喃地重复道：“鞭炮，过年。”
谭凌允眉头皱了皱，想接着听下去。可八娘娘好像已经回了神，她把手掌里的鞭炮的红纸拍掉，探头去看下面的喻峤。
喻峤镇定自若地说道：“从此以后，凡是自在门弟子，在辰时必须前往练功台集体练功，点名查到，无故不来者扣除相应分数。”
“接着前往中乾殿聆听长老讲学，每课时长一个时辰。不得无故旷到……”
她话说到这，底下已经是一片哀嚎。
他们以为欢天喜地的鞭炮带来的喜讯，没想到这鞭炮带来的是死讯。
“喂，师姐说的真的假的，真的会有那么严吗？”
“你看师姐雷厉风行的样子，最好还是按她的做吧……”
“我可真是怕了这个女人，她每一件事都干的离谱又合理。”
……
而喻峤还没放出来最后的王炸。
她在台上莞尔一笑，突然回头看向几位长老：
“长老也不得无故旷课，否则会扯掉长老之位哦。”
还“哦”！
鞭炮炸得几位长老脸绿，现在这话听的脸色已经发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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