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名气小店

“谁有红笔啊，给我来一只。”赵老头在上面戴着眼镜，朝下面望着，这时候还是下课时间，所以下面还是热热闹闹的，难得坐在位置上的三水听到了这句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好的红笔兴致勃勃的冲上去跟赵老头说道，“两块钱一只。”

        “你说什么？”赵老头像是听错了一样，鼻梁上顶着眼镜，眼珠盯着三水又一次问道。

        “我说，两块钱一只。”三水不知道死活的又回答了一遍。

        “你把学校当成商店了？”赵老头开始上岗上线，葛歌睡到在桌子上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阿盛也是在桌子前面看书看的开心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赵老头站了起来，这两天倒是安安稳稳的没有找事情，这回他又是准备杀鸡儆猴，这三水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直接往赵老头的枪口上撞。只见赵老头把三水的笔握在手里，看了一眼，死命的往地上一摔，大声的斥责道，“你以为你是来干嘛的？你是来学习的，天天吊儿郎当，作业不写，考个倒数前几的名次，你还要考大学吗？直接出去扫大街好了！”赵老头越说越气，拿起手边学生的作业开始敲打在桌子上，砰砰直响。

        班里本来嘻嘻哈哈玩的开心的同学纷纷坐回自己的原位，不敢动弹以免被找到把柄又是一顿晚期更年期批斗大会。门外面其他班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走到窗户边上，贴着墙面听着学校里都出了名的赵老头发飙。

        “我，”三水想要辩解，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敢多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万一又要叫家长这件事就难办了。

        “我什么我？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我看你平时就不怎么读书的，原来已经开始做做生意了？重商主义？你别读书了，回去开一家超市吧，到时候我们全班都去光顾，还两块钱。”赵老头拿着本子在桌子上拍拍打打，耀武扬威。三水在一边没有说话，默默忍受着暴风雨的洗礼。

        “你给我到办公室来！”赵老头看着周围班级的学生越来越多，也注意到影响不好，不过他以前从来不介意，这回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叫他离开。

        “你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卖这种东西。”赵老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三水拖拖拉拉的走了进来，但是没有吱声，以前都是不说话忍受两句就能过去了。

        “快说，不说就让你爸妈来看看你在这里是干嘛的。”赵老头喋喋不休，像是被上头批评过了一样，急于找人出气，他对于三水的事，从来都是先批评，再追究本质。

        “别，老师，我爸妈分居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自己的事。”三水害怕被叫家长，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启齿的事。

        赵老头忍住了咆哮的嗓子，有点好奇他这件事的愿意，“分居了，和你卖东西有什么关系？”

        三水又忍住了没说话，整个办公室里没有人，就他们两个。

        “快说，不然就把你抽屉里面的货全部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赵老头很容易就发飙，一点也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我从高中开始，就自己卖东西赚点钱当学费，我不想我爸妈为我操心，我也不能丢掉我抽屉的商品，不然我就没钱进货了，老师可不可以就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偷偷的，绝对不会声张。”三水祈求着，在足够的威慑力之下，人能做的就不过是祈求对方能够给一点最后的宽容。

        赵老头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之前很多次为什么三水愿意一次一次的忍受而不是选择反抗，对于一个学习不好的人，他一向都是当成反面教材针对，加上三水毫无例外的软弱，倒是可以起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谁知道他背后的故事倒是有点凄苦。

        “那你，”赵老头还是不愿意道歉，对他来说面子更重要点，“那你怎么还不好好学习？”赵老头还有点傲娇。

        “我不太适合学习，不是学习这块料。”三水抓了抓头皮，说着心里话。

        “妄自菲薄！”赵老头终于找到自己有理的一个角度可以大谈特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就教训了他这一句，继续接着说，“那算我没有问清楚。”这也算是赵老头妥协的道歉方式了，“以后我要吃点什么零食之类的，我再问你买。”赵老头这算是第一次给三水感觉到一个老师的温暖了，三水笑得很开心的回答，“好。”

        “你还卖什么？跟我说说。”赵老头继续问，没有让他离开。

        “早饭，中饭，零食，学习用品，其实什么都带，有些人懒了，只要给跑腿费我都带。”三水掰着手指算着。

        从此以后，果不其然，赵老头偶尔会去买三水的红笔，他说自己没有红笔。不过老师的笔这类物资都算是学校提供。

        “三水给的好写一点，用起来流畅。”赵老头这么辩解过，也没人怀疑他什么，偶尔还帮他推广一下学习用具。

        “你那天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葛歌吃着冰淇淋问道。

        “不知道啊，我也忘了。”

        “肯定是想想个办法改变赵老头对你的看法，好以后追春夏，你这点花花肠子，我一清二楚。”阿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开玩笑说道。

        “你怎么就能那么多心思？”三水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一脸嫌弃的嗔怪道。

        “三水，我叫你带的北方那家店的那只钢笔，你买到了吗？”隔壁班上的一个同学走了过来，三水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热情的说，“买了买了，当然买了，这种事怎么会忘记，二十块钱。”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块钱跑腿费。平时的一般矿泉水或者是一小包的餐巾纸都是放在下面一个抽屉里，同班同学要的话只要扔进去一块钱自己拿就好了，没人会计较这些小钱，倒是都喜欢有这样的便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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