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空谷黑风I
<p>方雾寒站在那扇门后，门缝里飘出一股腐烂木材的味道，而且他也听到了其他声音，门内确实有人。</p>
<p>他没敢敲门，如果这扇门后是个避难所，那他就有希望甩开楼上那恶鬼，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他就得做好踩进去的准备了……</p>
<p>他走了进去；门后的结构与楼上部分一样，三室两厅，只是这户“人家”里气氛十分压抑，光线很是昏暗，墙上爬满了青苔和爬墙虎，铁质的家具已经全部锈得面目全非，木材家具也朽得跟海绵一样大孔连着小孔……</p>
<p>木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的摆钟，令人惊讶的是摆钟竟然还在运作；他看向表盘，现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他不知不觉间在这个“迷宫”里待了快两个小时。</p>
<p>“哎！”他身后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女声，“方雾寒？”</p>
<p>方雾寒回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轮廓，但这是……他的数学老师？</p>
<p>他宁愿出去继续逃亡，也不愿跟数学老师在一块！数学老师就是他的班主任，就因为上学期时老师罚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扎马步半小时，让他在同学们面前丢尽了脸面，自那以后他才对数学老师心生厌恶，没想过今天在这地方竟然遇到了她……</p>
<p>“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坐下……”阴影里传来老师熟悉的声音，方雾寒还在犹豫，虽然这声音他很熟悉，但他却听出了一丝很不和谐的沙哑。</p>
<p>老师打开了灯，客厅的灯是很久以前的老式旧灯泡，上面同样也覆盖了很多苔藓，灯光将斑驳的黑影投射在四面的墙壁上，显得更加阴森黑暗；方雾寒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上长满了墙壁上那种青苔，头发上也垂下了无数条细藤，就连衣服上也是如此，这个“数学老师”俨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地下世界的一部分！</p>
<p>见老师没有恶意，方雾寒别扭地坐在了老师递过来的那张长满青苔和霉的椅子上，他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他接过椅子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门外那低沉的笑声。</p>
<p>老师又给他递过一瓶沾着霉菌的橙汁；方雾寒死死地盯着铁门，接着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p>
<p>“哎？今天这是怎么了，都这么积极？”老师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向门口。</p>
<p>方雾寒咽了口唾沫，“别开……”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连自己都没听清；老师打开了门，门外飘进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p>
<p>“您好，您的宵夜……”门外传来沙哑的声音。</p>
<p>老师一脸疑惑，“我没有订宵夜啊……您是不是送错了？”</p>
<p>送餐员推开老师走进客厅，看到了椅子上的方雾寒。</p>
<p>“老师！他是鬼！”方雾寒指着送餐员大喊，将手中的橙汁和身下的椅子猛地砸向那送餐员，一阵升腾的黑烟过后，送餐员显出了原型，像是电影中披着黑色长衣的恶鬼。</p>
<p>恶鬼身后，老师吓得尖叫起来，随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老师的头发开始燃起青绿色的火焰，像是点燃了一个燃着绿火的火把。方雾寒看得目瞪口呆，恶鬼回头看到了老师，血瞳中闪过一丝惊恐。</p>
<p>“孩子快跑！”老师全身都被那种绿色的火焰吞噬，恶鬼退后一步，老师扑向恶鬼，“快跑……”</p>
<p>方雾寒起身，差点被地面上的青苔滑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外，将那扇铁门狠狠地关上，随后奔向楼上……</p>
<p>----------</p>
<p>遍体鳞伤的方雾寒无力地跪在铁门前，门后传出老师的嘶吼与恶鬼的咆哮……他虽然一直在往上走，但已经无数次回到了这一层。</p>
<p>门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一个巨大的青绿色火球从门内炸开，铁门被炸碎，方雾寒被冲击波掀飞。</p>
<p>“你怎么还没走，快走啊！”烟幕后传来老师的声音，方雾寒撞到了身后的墙上，脑袋被碰得晕晕乎乎，只见那恶鬼一爪将老师拍到了一边，随后它身旁浮现出无数咒语，老师在咒语阵中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哀嚎，恶鬼凭空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了它低沉的笑声。</p>
<p>咒语阵过后，老师缓缓坐起，那恶鬼已不见了踪影，但他发现老师的眼睛也变得血红，此刻老师的眼神竟与那恶鬼的凝视一模一样！</p>
<p>他看到老师长满青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随后老师身上的藤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那些绳子粗的藤蔓如狂蛇般在空中张牙舞爪，很显然，它们的目标是自己！</p>
<p>方雾寒再次向楼上狂奔，恶鬼的低笑在各个楼层之间回荡，那些藤蔓正如无数鬼手般伸向自己；这次他没有再次回到那一层，他向上飞奔，虽然每一次都是那么陌生，但他慢慢甩开了那些藤蔓。</p>
<p>不知跑了多久，他的双腿已经发软，他发现越往上走地面上的青苔就越少，下一秒狂风从楼上涌下，风中夹带着雨的清香，空气中顿时少了几分压抑，他的神志也清晰了许多。</p>
<p>他脚下的台阶又变回了水泥地面，雨味越来越浓，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门——是一楼王**家的门！他又回到了地上！</p>
<p>他站在一楼的楼梯间，到这里已经有了窗户，但窗户外面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停车场，而是云一样的东西，好像他正处于云端高空一样。</p>
<p>下方又传来那些藤蔓在空中发出的破风声，再往上四层就是自己家了，他又没带钥匙，难不成自己又跑进了一个死胡同？</p>
<p>经过了一扇又一扇青苔覆满了的门后，他回到了五楼；他站在自己家门口，脚下那好像可以无限伸长的藤蔓还在向上蔓延。</p>
<p>方雾寒站在那个铁梯下望向头顶，不觉间天已经亮了，天空中好像铺了几层铁灰色的乌云，还不时有几片雪花从楼顶天窗飘进楼内。</p>
<p>随着铁梯发出的“吱吖”声，他爬了上去，以前他也去过几次楼顶，上面有个很重的大铁板，他上去后只要把铁板盖在楼顶天窗上应该就能暂时限制住那些藤蔓。</p>
<p>他的头探出天窗，楼顶上的景象跟他记忆中一样，而且楼顶的光线要比楼内亮很很多。</p>
<p>铁灰色的天空让人心生压抑，他爬了上去，将旁边的那块重铁板盖在了楼顶天窗上，他如释重负但又忽然间紧张起来，这顶多算是尽头，哪是什么出路啊……</p>
<p>一阵大风从身后袭来，将角落里一个废旧的铁桶吹得四处乱滚，方雾寒走到楼顶边缘，原本不到二十米高的居民楼在现在看仿佛是世界尽头的孤岛，楼的四周全是铁灰色的乌云，没有任何生路可言。</p>
<p>他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只见楼顶天窗上的铁板正被下面的东西不断顶起，是那些藤蔓，它们上来了！</p>
<p>那些藤蔓很快就将铁板撞开，它们从狭窄的天窗内一齐涌出，犹如一条青绿色的巨蛇；方雾寒倚着楼顶的防护栏瑟瑟发抖，那条由无数藤蔓组成的巨蛇已经有四五米高，而且还在不断地从天窗内向外涌出。</p>
<p>方雾寒思考对策之际，那些藤蔓突然全部分散开来，整个楼顶顿时被无数狂舞的细藤充斥，那个恶魔已经完全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在这样的威压与恐惧面前，他选择了跳下去……</p>
<p>他下落的速度逐渐超过了空中那些雪花，他落入下方的云层，却发现这栋楼好像真的没有底一样；突如其来的失重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看向楼内，刚好看到了老师家所在的那一层，不！不只是那一层，每一层里都是相同的景象——他老师的全身都长出了无数狂舞的藤蔓，那些藤蔓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破风声并向门外涌去……</p>
<p>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但面前好像是一幅无限循环的画面，他看到了一个浅到几乎完全隐形的影子出现在老师的身后，那是个黄色的大家伙，它举起了恐怖的爪子，从身后拍向他那熟悉的“老师。”</p>
<p>无限循环的惨叫在整个世界里回荡，铁灰色的云层开始迅速变黑，那栋无底的楼开始破碎，仿佛到了剧场的谢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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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先是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风，随后才是极度的虚弱感……</p>
<p>方雾寒看到了一束紫色的光，那光一头连接在自己脑袋上，另一头是那个飘在空中的黑衣，是黑魔。</p>
<p>下一秒，光束中断，黑魔惨叫一声，被反噬效果击飞。</p>
<p>方雾寒重重的摔到地上，地面是坚硬的花岗岩原石，四周是荒山野岭，他身旁是那四大魔王。</p>
<p>他看到黑魔血红的瞳孔黯淡了许多，才意识到刚才的那场幻梦一直都是黑魔制造的死亡幻象，他的身体一直都在这城北的山区，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家中传送到了这里，若不是刚刚幻境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恐怕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p>
<p>刚从“恐惧深渊”中逃出的他十分虚弱，现在大概还是凌晨，周围的温度甚至比幻境中还低；他不知道那些魔王要对自己做什么，但他看得出它们好像在警惕着四周。</p>
<p>此时，距离方雾寒和魔王们所在山头不远处的一处深谷内，一个黑色的人影将一张全家福轻轻放到一块石头上，它的骨爪锋利如刀，它血色的双眼望向上方的山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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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方雾寒左手聚起一支冰刺，但这似乎并不能吓到魔王们，魔王们没有攻击他，而是有意识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p>
<p>“它来了，我们上！”欲魔说完，一张“爆炸符”从它巨大的袖口中飞出，符几乎擦着方雾寒的鼻尖飞过，随即方雾寒身后一颗一人粗的槐树被炸断。</p>
<p>方雾寒操纵冰刺飞向欲魔，冰刺在高速飞行的过程中被黑魔用意念力控制，冰刺动能被瞬间瓦解。</p>
<p>方雾寒身后，死魔身下那黑色的衣摆开始在黑暗力量的驱使下伸长，如一群狂舞的黑蛇般将小寒捆住，这让他想起了刚刚幻境中那些藤蔓；随后，魔王们同时后退几步，一个快到几乎看不见身形的影子从一处峡谷内一跃而起，它停滞在空中，血红的瞳孔里喷出无尽的怨气，它尖刀般的利爪在月光下泛起致命的杀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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