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管捷开口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那年我初入军营，是个楞头小子。正好是卫国都城失守，宫殿便被我们包围，那些卫国贵族尽数被我们赶逃到宫殿中，我们希望通过这件事来迫使宋国投降，因当时林负正带军前来营救。大部队和林负厮杀时，我们几千新兵奉命围剿卫国宫殿，当时卫翎君已死，卫国却不肯受降。那场战役一打就是一年，没有命令，我们也不能贸然行动，只能围在宫殿外守着。”

        调整了一下身姿，管捷继续道：“当时已经围困宫殿长达一年，都城中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我们几千士兵都已经在都城中住下，只轮番留人在宫殿的两个出口出把守，凡是有逃出来的便杀了。宋国投降后，上头命令将宫殿烧了完事，而我们几千人被解散。实则当时已经有许多人私下逃回自己的家乡了，因为和平了，谁也不愿意再在军营中呆着。最主要的是，有一段时间，我们总能听到宫殿内响起哀乐，又似有人在高歌，每到夜间，轮岗的士兵都变得疑神疑鬼。就在借到命令后，有几个兄弟提议说，不然便先入宫殿，将里面的金银财宝拿了，再一把火烧了宫殿。”

        “我当然也希望捞的一些好处，便跟着他们进了宫殿。”说道这里，管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一日，我记得明明是个晴朗的天气，我们趁着正午进入宫殿。从北门入的宫殿，一下子便吹起来很大的风，再进入正殿后宫时，空空如也，整座宫殿一具尸体也没有，那些困于其中的卫国贵族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在拿那些金银珠宝，我却越发感到不寒而栗！最为可怕的是，我们出了宫殿，放火之后，天上却突然降了大雨！将火浇灭后，那雨又奇迹般地停了。第二日我们再放火，仍旧是如此！自此我们纷纷四散逃了，连那些金银财宝，有些士兵也直接隔着宫墙扔了回去。”

        我不自觉伸出一只手放于心口，听完后问道：“那，那些被困的卫国贵族，究竟去了哪里？”

        虞什跟着道：“正是，死后连尸身也没有，难道他们遁逃了不成？”

        管捷直接道：“绝无可能遁逃！宫殿的两个门都被我们死守着，况且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将整座宫殿都围着，宫殿外围四处都是我们的士兵，若是有密道，不可能不被我们发现。”

        “且因此事，我多年后还特意寻到了卫国宫殿的图纸，说来竟也可笑，那图纸还是从一帮盗墓人的手中得来的。”管捷笑着摇了摇头，“卫国那旧宫殿，其中的金银财宝数年来总被一些人盯上，却从未听说有人真正从里面得到过财物。”

        听完整个故事，已经不知不觉行入平原，但大军并没有入川城。一路上我的心思都飘远在那座就旧宫殿之中，望着漫漫长路，第一次感到有些么点希望可寻。一路南下途中，管捷不知从哪里为我寻了一辆马车，虞什和左离见了都嚷着也要弄一辆，却被管捷吼了出去，我方知此人心细。原来我夜间宿于营帐之中睡不安稳，白天里便精神不佳，这些他都有注意到。

        行军半月，再过几日就要出楚越边界。我心里盘算着，由是应当早就到了青山，沈茗煊也应当已经在前往辽国的路途中，只是收到密报时，他们行动得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快得多。管捷派了一小支先锋部队前去刺探辽国究竟放了多少兵力来对付沈茗煊那五十万人马，若是倾巢而出，这十万人马趁此拿下辽国都城阎，便不成问题。

        先锋部队未有密报归来，管捷吩咐军队停在边界瑶城，此地人烟稀少，有高山相隔，倒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瑶城城郊外，管捷指着营帐内挂着的地图道：“难题在于，眼下京都空守，最为紧要的是防止胡人入侵。我们需要速战速决，却又缺乏可靠情报！”

        十万人终究目标太大，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若是辽国有密探在楚越，一定早就得知。而奇怪的是，楚越放于辽国的密探，却一直都未有情报归来。

        左离道：“胡人内乱自顾不暇，倒是先前川郡和青山闹得沸沸扬扬的起义军之事，不知三位可有听说？依我看，此战应速战速决，且不等沈将军那里传来消息，我们单此此攻进都城，试探一番，便号称五十万人马，辽国必定前后不接。”

        管捷连连摆手，“未有命令，先不要贸然行动，现在沈将军也弄不清辽国究竟派于前线多少兵力。我们出兵五十万，却是号称一百万。虚虚实实，还是要先有底，方好制定战略。”他说完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又回身坐下，抬眼看向坐于他对面的我，道：“林将军，此事你如何看？”

        我环视三人，皆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已和林笑尘失去联系，此次楚越京都空巢，他应该能得此消息，记得前次在青山神殿时，李缅曾说的计划，此次林笑尘他们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那么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拖住这十万人，让他们没有办法快速返回京都救援。

        在心中快速思考了一番，又故作犹豫了一下，我低头道：“笑晏毕竟没有实战经验，但以所见所闻，以及所阅兵书，这种情况适合突袭。即左离所言，我们探清辽国消息后，难保辽国不会在相同时间内也探得我们的消息。十万人马，数目太大，应长驱直入，打辽国个措手不及。”

        虞什用力拍了一下手，“林将军说得在理！”左离也跟着点头，两人一齐看向管捷，管捷皱眉思索了片刻，道：“明日再同各位军中统领重新商量一番，今日只我们几人意见，不足以实行。”

        左离带着急切的神情盯着管捷道：“为何还要商量？！众口难调，须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看法，拖一天就失去一天的良机！况我等是统帅，你与笑晏为主帅，我二人副将，难道我们都还不够资格做下何时进攻的决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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