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出了青山边界之后,两边的景色变得充满暖意。高荀连连赋诗作画,又感慨他的美人不在身侧,我对此不甚了解,一心只想着赶快到陈国,找到林笑尘。
“你说这南蛮果真四季如春。”李连骑在马上高呼道,“此生若是有机会看到帝国一统天下,我定要来南蛮居住。”
我和高荀听后在车内摇头轻笑,高荀道:“他怎么就惦记着别人的家园?”,我想说,这不正是你们楚越人的心思么?却又觉得这话若是说出口了,又要引来高荀的一番思索,所以干脆闭口不做声。
马车进入陈国边界的时候,守城的远远见了李连打着楚越国的旗子,到了城门口,李连下马说明来意,我们的马车便得以被放进去。
虽是艳阳天,陈国街道上却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似一座鬼城。我有些不明,高荀见我表情,便笑了笑,后又正襟危坐,说道:“三月十三是陈国第一代国君的忌日。这一天陈国的百姓都要在家中默哀。”
听完此话,又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守城门的士兵,果然额上都绑着白布条子。由于路面开阔,毫无阻拦,我们到陈国宫殿的路途快了许多。到宫殿之后,只见内部到处种满月季,陈国宫殿虽小,却处处充满生机和平常摆设,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贵族居住的地方。
“你等在此先住下,明日王上会宣见。这位护卫,一会儿请随我前去另找住处。”一名宫人将我们带到宫殿中的一处院子前,手指了指其中一间房间说道。我和高荀带着笑朝他点了点头,他便退到旁边站着了。
李连左瞧右看后得出结论:“这也太寒酸了!”,他不满地从路旁摘了一朵月季,拿在手里把玩。“你们就先住下吧,我找他安顿一下弟兄们。”李连将月季扔到地上,临走的时候还往上面踏了一脚。
旁边的高荀黑着脸,目光盯着被踩烂的月季花,等李连消失后,他便蹲下身子将花捡到泥土里埋了。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笑道:“你倒是惜花之人。”
“夫人爱花,我便爱屋及乌。”他温和一笑。我忍不住开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这般挂念在心。
一共两间厢房,我推开其中一间的门,示意高荀去另一间,但我这边刚推开门,都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到那屋子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高荀!”连忙出门到了另一间查看,却看到高荀倒在地上,再往上一看,此刻确实惊呆了。
“林笑尘。”我嘴巴动了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来陈国的这一路上,我想过好多次我们重逢时候的场景,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之下。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林笑尘便将我拉进屋中。
关上房门之后,他静静看了一眼我,而后将我拥入怀中。我们相拥而泣,此刻总有千言万语,却抵不过这个拥抱来得真实温暖。他当真活得好好的,即使一早我就有所预料,但是他如今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这样是我内心最大的安慰。
“你果然活着。”我笑道,眼泪顺着脸颊落进嘴里,心上却是甜的。
林笑尘伸手拭去我的泪水,他也笑了,拉着我的手道:“我方才在屋中听到门外有声音,不想却开了我房间的门。再一看,是高荀,连忙将他击晕。”
“那他可认出你了?”我关切地问道。
“他未曾看到我。方才他进屋,我从后面将他击晕,他倒地时扫过桌面,便将茶水打翻了。”林笑尘说着又看了高荀一眼,将我拉到内屋,放下珠帘继续说道:“我月前来到陈国,与陈国国主的谋士徐徐子见过,他说借机帮我引见,但一等就等到了今日。”
他说此话时本极为愁闷,却看了我一眼又转为欣喜,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没想到把你等来了。”
我听后也是低头红了红脸,回道:“原是楚煦想南征却苦于朝中重臣反对,是以我提出联陈伐辽。实则是想出了京都好来寻你,但在青山,我去了爹爹的坟前,见你放置的酒,本想去聊城寻你,却半途中高荀为郡守抓了。我又去救他,便到了神殿,才得知林缅已经带着起义军驻扎在神殿,方得知你来了陈国。”
“那日在刑场上,我本以为命丧黄泉,是华先央求淳之献派人救了我。此恩情不亚于义父收养之恩,故此次前来陈国,虽一半是为遇到你,另一半则是应承华先的计谋。”林笑尘听后说道。
“我与华先乃旧相识,先前引兵如胡计策,也是一时机遇,却没有实施好。如今虽是诈死,但也隐了真姓名,只等陈国国君接见,我再与他说计划。琥国已经同意五国联合抗击楚越,百、源二地自不用说,距离楚越远,不会牵扯其中。但只要三国联合,再加上原本大卫地域的起义军,楚越必定消受不了如此庞大的队伍。届时卫宋可复!”
我瞧着林笑尘自眼底散发出的光芒,不禁问道:“你这是一早就想好的?”
“不是。”他摇摇头,苦笑道:“原是我意在带你从胡人之地全身而退,隐居南蛮。可惜天不遂人意!”他看向我,又恢复了先前的苦楚神情,叹息道:“如今你既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必不会再愿意与我隐居。而我这条命,也是华先捡来的,须得偿还这份恩情。”
“隐居......”嘴上念着这二字,心中燃起一份渴求,却又被诸多仇恨压下。那边高荀却疑似动了一下,我连忙走到外面,他刚伸手碰了一下头,我一掌在他后脑,这下又晕了过去。
“这样不安全。不能说太多。”我扯下束发的带子,将高荀双眼蒙住,又从回到原先自己挑的那间屋中拿了绳索。一番功夫之后,总算把高荀这个隐患暂时清除了。
看着眼前被我五花大绑还蒙着眼睛的高荀,林笑尘似笑非笑道:“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不为过,这怎么就过了?”我挑了一下眉眼,轻笑几声,说道:“他啊,在青山已经被绑过一次了,也该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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