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道莽莽
沐青拉开铁门，取出一颗夜明珠，带头顺着密道而下。几人紧随其后，玉坤一手提起云君远，走在最后。
下行了十几丈，果然进入一间密室。这间密室比上面那间要小了许多，只有方圆四五丈的面积，其中陈设十分简陋，七八个檀木书架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几人分头去翻看那些书架，发现均是一些记录着云国历史的典籍，其中不乏一些隐秘之事。
几人对这凡人间的勾心斗角、谋权篡位丝毫不感冒，略一翻看便就扔在一边。
玉坤提着云君远的脖领，道：“在哪？”
云君远颤巍巍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没下来过……”
……
靠墙有一供桌，桌前墙上挂着一幅工笔画，画的是一位男子在树下读书，其上的墨迹已经淡不可见，足见年代久远。
沐青的注意力被那副画上那位男子所吸引，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这一摸可是坏了，俗话说，纸保八百，墨存一千，这画的年代太久，那画纸早已脆弱不堪，被沐青这一摸，顿时片片碎裂，“扑啦”一声洒了一桌子。
就在这画碎裂的同时，沐青神识一扫，却从那堆碎纸片中检出一个小纸卷，淡金色，只有牙签大小。
这纸卷一看就非凡品，虽然放了这么久，还是韧性十足。
将这小纸卷缓缓伸展开，乃是密密麻麻的小子。看到第一行四个字，沐青乐了，正是他们要找的那本——！
看到沐青有发现，几人围拢过来，同时向纸卷看去。
这一看，众人同时愣住了。
这太玄真经上记载的竟然还真是一门仙家功法，并且，是一门在修仙界失传多年的——炼体术！
相传上古时期，修仙之人大体分为两类，一类走的是凝聚元神舍弃法体的路子，另一类则截然相反，走的是凝练法体舍弃元神的路子。
这两路修炼之法各有利弊，修元神者可调动天地法则之力，并且极大提升修士的寿元，而修法体者虽然寿元提升不多，但修到高阶，法体可达金刚不坏之境，战力还要超修元神之人。
但是，修炼法体的路子有个很大的缺陷，就是修炼起来万分艰险，可谓苦不堪言，并且，还很难修得大成。所以，修法体的修士越来越少，后来，一些修士将修炼法体的功法融入自己的功法中，又或是用丹药，或者借用外力来提升自己法体的强度。
于是，就有了例如粹体丹、淬骨丹等等丹药，也就产生了万毒宗那种借用毒物提升法体的“不灭毒体”，还有佛宗修士修炼的“金刚法身”，等等诸如此类的功法。
可是，眼前这门功法——，却是标准的古法，就是单纯修炼法体的法门。
大体看了一眼，玉坤摇了摇头，道：“这法子已经过时了，修起来太难。”
石岩对炼体术也有听闻，接口道：“不错，这种古法后来渐渐被弃之不用，自然有他的道理。”
沐青却是眉头微皱，道：“都说上古修士的修为要远超现今修士，他们的功法自然有独到之处，也不能一概而论。”
玉坤拍了拍沐青的肩膀，道：“兄弟，你没看开篇那地方说，此功法第一层修炼起来就困难无比，不知多少人受不了那种疼痛，一下子就神魂失守，走火入魔了？你想修粹体，用你那些灵鱼不就行了，何苦冒这个险？”
沐青面色凝重，心道：这太玄真经看似过时，又凶险万分，但也有可能是修炼之人并未将其中的奥妙参悟透彻。
口中却道：“大哥，我明白！等日后详加参悟，再决定修还是不修。”说着，将这个小纸卷送入口中。
……
几人翻身而回，刚到上层密室，就听上方密道中有悉悉索索的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绿贵人身影瑟瑟的走了下来。
沐青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把她藏在草丛里，后来一番大战，倒是将她给忘了。
绿莹一见绿贵人，顿时喊了一声“娘亲”扑了上去，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众人看了，均是心生怜悯叹惋。想这对母女，看似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却不知背后有多少辛酸。
云君远小心翼翼的向前凑了几步，似是要和两人搭话，偷眼看见玉坤正盯着他，吓得又缩了回去。
好一会儿，二女止住了哭声，绿贵人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云君远，缓步走了过去，俯下身躯，柔声道：“陛下，您这件事，却是真的错了……”
云君远噗通一声又跪下了，伸手抱住绿贵人的双腿，呜咽道：“爱妃，我知道，我错了，我真是错了……”
绿贵人看看云君远，又看看绿莹，已经是心如刀割，双目紧闭，流下清泪。
继而，她看向沐青，甩开云君远的搂抱，莲步轻移走到沐青面前，盈盈一拜，道：“这位小哥，多谢你救了莹莹，避免我云国皇室一场人伦惨剧，奴家拜谢了！”
沐青抬手搀扶，道：“您别客气，绿莹姑娘是我等的好友，出手相救自是应当。”
绿贵人的目光不敢和沐青对视，低着头，轻声道：“其实，莹莹……是姓云的，本名就叫做云莹。”
她此言一出，沐青顿时有些愣了，略一思索，似乎捕捉到了眼前这位面容温婉、仪态端庄的女子话中之意，于是问道：“绿贵人，你的意思，是要饶过这个皇帝老儿？”
绿贵人双膝一软，跪伏在沐青面前，绿莹一看母亲下跪，连忙跑到母亲身边，也给沐青跪下了。
沐青一时慌了，也不知是去搀还是不搀。
只听绿贵人道：“诸位都是仙家大能，和我等凡人心中所想自然是高下立见，但是，我等必定是凡人，一些想法，便脱不开凡人的桎梏……”
顿了顿，继续道：“陛下，他是一国之君，早年也是雄姿英发、豪情万丈，满心的雄才大略，将云国治理的百姓安居，宗族乐业……可人无完人，孰能无过？他这次的错，错在心念不坚，痴心妄想，做出了有悖天理人伦之事！仙家恪守天道，要取他性命也是当然，但是，我求仙家……念在他还有一丝善念，更是莹莹生父的份上，饶其不死，令其安度晚年吧……”
说着，她双手扶地，几滴泪珠啪嗒嗒的滴在地上，溅起点点泪花。
沐青一脸茫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他本来也没想要这皇帝的狗命，就是要带着他去往丹宗，指证陈玄机，至于日后如何，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此刻绿贵人一番言语，却是真的打动沐青。
想凡人不过百岁寿元，有几人可以面对修仙的诱惑，说出一个“不”字？而正因为寿元有限，所以凡人就更容易被俗世的荣华享受而迷惑，渐渐迷失本心，行错走差，这却也无法求全责备。
再一想，修士又如何？还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不是以大欺小、弱肉强食？
刁家、陈玄机、司徒雄之流如此，那楚枫、古涩不也是一样？就连那吉祥村坊市中的牛奇、老贾，还有那黑水宗的胡宁，玉箫门的段玉蛟，万毒宗的吴双功等等，一个个不都是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龌龊不堪！
说修仙之人恪守天道，这绿贵人还真是高看修仙之人了！
若真说是恪守天道，那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污泱泱，乱哄哄的一锅粥……
天道？
天道不在上苍，而在这俗世……
天道就是人心吧……
苍苍莽莽，又岂能一言以蔽之？
……
想到此处，沐青似乎有一丝明悟，长叹一声，道：“我答应你，不过，他要帮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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