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问心之痛
沐青在做这些的时候，并未想的太多，就是感觉道义自当如此，可是，事后的那种骄傲、那种满足、那种成就感，确确实实是很让人过瘾又着迷。
随即，又想到自己当年在族会上，挺身而出，毅然决定要去做质子，在刁家地牢里，甘愿冒险也要凭一己之力救下全家上下……
还有，云绝峰上，那些师兄弟们看着他送来丹药时的眼神……
可是，这些……
难道错了吗？
绝对没错啊！
沐青想不明白，自己从没开灵时就有的那个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修士的梦想，爹爹从小就教导的“铁肩担道义，仗剑平不平”，难道错了吗？
若这也是错，那什么才是对呢？
沐青自然没有错。
只不过，这“救世主”的心态，这“顶天立地”的一面大旗，加上“用情专一”这顶沉甸甸大帽子，真正放到“情”这个字上，放到和慕容雪的关系上，却是大大的不妥，却是要伤了不知多少女子的心，包括当年死去的春草……
当然，这大旗，是他自己盖上的，这帽子，是他不知不觉自己带上的。
若是玉坤在，这个心结很好解开，只要四个字“随性而为”，可偏偏他现在不在……
……
“虚伪！胆小如鼠！”
慕容雪一声骂来，骂的沐青老脸生疼！
不过，在这情事上，慕容雪骂的对！骂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声骂，醍醐灌顶，无声惊雷！
扪心自问，如今自己所作所为所思，也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
沐青曾在那小山顶上，当着玉坤的面向天许诺，纵是千难万险、刀山火海，也要将邱澜救醒！当时的沐青，心无旁骛，他相信，自己能守住这份承诺。
但是，当那个如精灵般的红衣女孩——慕容雪再次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的生命轨迹中，沐青隐隐的发觉，自己的内心悄然改变了，开始渐渐沉醉在慕容雪那俏丽的容颜和身姿中，沉醉在她一次次的暗示和表白中，沉醉在她对自己的那份爱恋中……
或许，并不是改变，而是，越发看清真正的自己了！
自己无法坐怀不乱，无法经受住那种诱*惑，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都经受不住……
就在当下，慕容雪那皎如皓月，柔如流云，起伏如山川，光滑如美玉的娇艳身姿还不断在眼前浮现。
他曾对她的暗示佯装不解，对她的表白支吾搪塞，也曾用“仇家之女”来警醒自己，可是，他心中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让自己逃离那种诱*惑的借口。
自己也确实是虚荣！
每当有身边之人面临困境，自己便想助其力挽狂澜。心底里，难道不是那点虚荣在作怪？
自己也确实是胆小！
明知内心之虚荣，却不敢去面对！明知自己已经深深迷恋着慕容雪，却还要小心翼翼的守护着那点虚荣！
……
我怎么是这样的人？
原来，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不是圣贤，甚至算不上君子。
除了“虚伪”、“胆小”四字，还能做何评判？
直面内心之痛，痛彻心扉……
……
“你骂的对！”
沐青长叹一声，面色凄然。
继而道:“从小，爹就教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修士，要铁肩担道义，仗剑平不平，我去努力了，就像你说的，我乐此不疲……我以为自己是个大英雄，大豪杰，至少，是正在成为……”
沉吟片刻，又道:“雪儿，我现在才看清楚，我……不过是条可怜虫，是个凡夫俗子……我做的那些事，没什么值得炫耀，不过是满足自己的一点虚荣罢了……可是……”
说到可是，沐青一脸的困惑和痛苦，又继续道:“……我这个凡夫俗子，却无力去改……那个心思就像扎根在心里，我弄不明白，我好累……”
没想到沐青竟然说出如此一番话来，慕容雪哭声渐止，偷眼去看他。
只见他那英俊如刀削的面庞被月光映的有些惨白，充满了失落和苦痛。
想起两人共同经历的一幕幕，想起他那日在玄火门的豪迈潇洒，和现在的他比起来，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慕容雪突然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心道:我在说什么！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喜欢的，不就是那个敢去冒万险、担道义的他吗？不就是那个对情看的甚重的他吗？若是他是个自私自利、三心二意之辈，我会看上他吗？绝对不会！
我怎么这么傻！
我骂他虚伪，自己又何尝不是自私又贪心？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还不是要千方百计的去争，去夺，去在他心中抢占一个位置？若不是我，他又如何会如此烦恼？
可是，我又错了吗？
这爱恋终究是贪心，我是如此，他也是如此，不过我是贪心他一人，他却是贪心我和邱澜两人，不过，本质上我们又有何差别？
他对我的心意已经很明白，我又何苦去逼他？
他之前对我的一番躲躲闪闪，对邱澜来说，已经是做的很好了，我何尝不能体谅他一些？
想到邱澜，慕容雪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明悟，似乎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神色微变。
料一迟疑，她玉足轻抬，从竹竿后露出身形，踏着竹叶缓缓走来……
水声响起……
“可以睁开眼了。”
竹叶沙沙，泉水涟漪，小池中，二人身在水下，四目再度相对。
慕容雪的秀发如瀑布一般铺洒身前，掬起一捧清水撒在脸上，将之前的泪痕洗刷干净。
“雪儿，我……”
“杨青，还是让我说吧……”慕容雪打断了沐青，若有所思的道:“你没有错，也无须改变什么，我喜欢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也是你本来应有的样子……我之前只想着逼你面对我的一番心意，其实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太自私了……”
顿了顿，长叹一声，又道:“我现在知道，我和邱澜姑娘差在了哪里……”
突然听慕容雪说起邱澜，沐青微微一愣，从那片迷茫中暂时挤了出来，开口欲言:“邱澜她……”
“你听我说……我虽然只和她有数面之缘，但刚才我突然想到了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她对你的情意，是毫无所求的……她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是你，都是从你的角度出发的！在道义上，我不清楚，但是在情这个字上，她比我更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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