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阳外

安阳城外，黄沙漫天。

        传闻当年的东洲国第一任国君跟越国还有魏国的联军作战，最后不敌只能死战突围，一路逃奔到此地才得以脱险。大难不死，那个国君就十分高兴，就把这个地方取名为安阳，意思就是说这里是安乐的地方。

        东洲国其实跟夏国也有接壤，不过因为气候的关系，还有就是夏国本是古青国的境地，东洲国乃是小国，所以对如今的夏国也是非常的尊重。

        在这片大地上，祖先的血早已淌遍河山，像安阳这种兵家要地，当年的古青国主，甚至之前的唐王，以至于夏国的人，越国人，还有跟越国和东洲国都接壤的魏国人都曾来过，古人在此浴血奋战，今人照样前仆后继。

        孙清远一走到这个地方，看见山川形势，立刻就被震动了。两面是山脉，眺望远方，山脉背后还有黑影重重，大山的影子就好像一团团巨大的乌云从空中压在地面上。

        太阳垂在西边，万里晴空，地面上非常干燥，一大片的尘土被人马踏起，铺天盖地的，别有一番壮观。

        孙清远追随龙宇的人马上了一处小山坡，前方的杀声骤然变大。千军万马就出现在眼前，破落的安阳军镇显得十分渺小，就好像人海中的一叶孤舟，飘摇欲沉。

        “卧槽，这么快就遇见了？”孙清远直接开口大叫一声，很是不满的说道：“龙燕，你不是说到了安阳帮本公子泄虚火的嘛，现在这局势，还能安稳嘛？要不咱们别参活了，回夏国去吧。哪里虽然少山少水，可没有兵乱不是。”

        龙燕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很是魅惑的笑，然后轻柔的对着孙清远说道：“要不咱们就在这荒山野岭的来一次？等你泄了火再去也行啊。”

        “在这？”孙清远四下看了看，野外干这种事情其实也不错，可问题是，这里龙宇在，还有部分兵卒。这怎么行的！

        最终孙清远只能一声愤恨，无奈的看着龙燕在哪里疯笑。

        “不行，你这笑的，今天本公子还就要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才行。”一时之后，孙清远直接一声呼喊。

        龙燕便笑嘻嘻的策马跑开了，她哪里会在此时答应跟孙清远坐那种事，不过就是不想回去罢了。

        二人追逐了好一会，直到龙宇亲自来喊，这才消停了下来。

        几个人再次看向战场。

        北面的越国大军明显人多，前面杀的天翻地覆，后面的马兵都一阵一阵地排列没动。而东洲国的大军则全数在一线，没有任何预备队，整片战场尘烟四起、旌旗涌动，打得不可开交。

        这阵仗，双方交战规模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有那么多人，那么热闹，却叫人莫名生出一种孤寂之感！

        兴许是除了打起来的一片军队，不见其它人烟的缘故，四下一片荒芜。等一战过后，无论是谁胜谁负，这里都将有一大堆的尸体化作尘埃，之后的太平年月，也许就不会有人再提及这些事情。

        “越国大军主力都在此地，咱们就算增援上去也是意义不大啊感觉。”龙宇看清场面，立刻就说了一句。

        孙清远回，没好气地骂道：“这要是过去，肯定会被人当做土豆片切，也说不定是土豆丝。你们还想冲上去不成？！”

        跟孙清远对视了一会，龙宇却有些无奈的道：“这是老将军的命令，他的命令。便是死在多也要遵守一下的。”

        龙宇说罢，便让大军在山坡后面展开布阵，却是一时按兵不动。

        细看了一阵，大伙儿总算瞧明白了战场上的形势。安阳守军正面的大部骑兵没法突破越国的阵线，唯有一股人马已经杀进越国大军纵深。可惜那股人马人数不多，在越国千军万马之中左冲右突，四面都是大片的越国的军队，看样子随时都可能被灭队一样。

        里面那帮骑兵虽然左右冲杀，却没法对摆开了一里宽的大军造成什么影响，更没有让越国的大军动摇分毫。不过他们看起来十分强悍，竟半天没有被消灭……

        可孙清远跟龙宇，甚至龙燕都清楚，他们如果不突围出来，被按死在地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龙宇看了一会，旋即便回顾众将道：“今日之要务，救出这支胡乱冲击的骑兵，然后先撤军回到安阳，在坐打算才是。”

        “不是吧？”孙清远又要说话，却只睁大了眼睛盯着看，最终没有说什么。

        龙宇也不跟孙清远多说什么，他也知道孙清远想说什么，可他不想多说，只是朗声道：“眼下安阳的局势不乐观，这支骑兵该是为了拖延越国大军进攻的节奏，所以才冲了出去。若让他们死了，这一战我们会损失很多。虽然这些人太过冲动了，其实死守安阳越国大军是打不进去的。不过本太子看的出来，他们都很勇猛，所以，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众将听罢心中都很是佩服。

        下一刻，龙宇以马鞭遥指着一个方向，扯开了嗓子嘶吼：“越国大军右翼前后结合部较弱，这支骑兵的位置也靠右。慕言，你即刻率本部精骑出击，直接冲锋进越国大军的右翼；被困的骑兵绝对不是一般的新兵，见到形势他们应该知道向东驱进，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这样也就可以可解了他们的困境。”

        “末将得令！”那个叫慕言的将领朗声领命而去。

        不多时，军中便出一两百骑精锐，甲胄兵器严整，将士都有骁勇之气，不过向训的骑兵战马没有甲具，仍属于轻骑兵。

        这支马兵前后分作四股，前军全是骑枪长矛，后面的或拿斩马刀、或带弓箭，每一排的兵器都比较统一，看起来确是十分整齐好看。他们出动后就慢慢的提，然后朝着战场中自己的目标方向冲了上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越国大军的后方没参战的部队中，一股骑兵忽然从侧翼运动，盯住了这个慕言这支骑兵。

        慕言的大军直接在右翼被截，双方骑射一片抛射。接着慕言这边第一波骑兵便迎面冲杀，双方对冲交战，骑兵群顿时冲杀劈砍，人仰马翻战作一团。但慕言中间的两股马兵并不冲进战团，而是机动迂回继续前扑。看起来也算是有些脑子的。

        不多时，绕开了越国骑兵的慕言就到达预谋的地点，即刻动冲锋，猛插越国大军结合部。

        紧接着的事情，还真就如同龙宇刚才说出的那样，慕言率军一波冲杀就贯进了敌阵。陷在敌阵中的那一只精骑现动静，也调转方向向右翼策应援军。不多久，越国军阵的侧翼就被从中间打穿，时间不大，这支被围困的骑兵得到了援军支援，杀出重围。

        虽然他们杀的你来我往，鲜血飞溅，可是孙清远还是看的一脸懵逼，感觉这里的事情太过混乱。

        也许这是他不适合带军出争的原因吧。或者说，他更加喜欢用别的方式交战。

        阵上几乎全是战马，双方一团团马兵来回冲杀，就像台风中的海浪漩涡一般。马蹄塌得土地都在颤动。

        不料侧翼汇合的马兵没有退回来，继续在越国大军松动的位置继续冲杀。不多时，越国后方没进入战斗的兵马中，一大片马兵6续开始出动，自右翼增援上来。

        慕言的人马掉头向南面冲出，越国的援兵几乎是尾随追击着他们，像潮水一样弥漫过来；慕言率军疾奔，后面被追击射杀多人，不断有人落马。

        可最大的问题是，那支被困的骑兵竟然没出来，因为很容易看到汹涌的马群之中，有一处尘雾特别大，像是有地刺在里面乱钻一般。

        慕言此时却只能边战边跑，还好是骑兵，苦战得脱。没一会儿就见他满脸血污策马上来，跳下马就破口大骂：“太子啊，您刚才应该也看到了，这些家伙自己要死，怪不得兄弟们不给力！”

        龙宇直接愁眉不展，问道：“你见到他们的将军没有？有没有说些什么啊！怎就又杀回去了。”

        慕言该是受伤了，吐出一口血水：“末将怎敢坏太子的事啊？什么都没说，就劝他先突围出来，再作打算。另外就是，末将还告诉他援军不多。”

        龙宇听闻，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他们是怎么回你话的？”

        慕言顿时又满脸火气：“他说，竖子在边上好好观战，看老子如何破越国的大阵……”

        众将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忽然之间，龙宇却一拍额头叹道：“完了，本太子可能害了他。”

        “这？太子何出此言啊？”部将们急忙问道。

        龙宇却道：“真不该领这次的的军令，若是不去救他们，也许他们还不会这么做作。”

        一个部将劝道：“太子也不必自责。估摸着这个小将是舍不得丢掉部下精骑，所以才一味死拼，欲战退越国大军。这事其实跟太子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龙宇却是一脸无奈，“这用你说啊，听不出来本太子的好赖话啊。不过尽管如此，还是得救他们啊。”

        “还去干嘛？”孙清远的声音忽然说道。

        众将转头看向后面的孙清远，龙宇问道：“孙公子有何话说？”

        “要我说，你们就再等等，等他们的傲气过去。”孙清远的声音很平静，“太子是否救过溺水的人？溺水者刚刚落到水里的时候，体力尚存，又惊慌失措。如果马上下去救人，必被他按头箍颈，无法救其脱险不说，还可能被他连累一起溺亡。人手不够的时候，救人溺水最好的办法是等着，等溺水者精疲力竭之时，然后出手，那样他就老实了。”

        龙宇听罢便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孙清远的神色，手也不自觉地从剑柄上放开，沉吟片刻问道：“以孙公子之见，何时才是这帮家伙溺水的时机？”

        孙清远胡乱的前方战阵：“越国的大阵之中，这支骑兵们所部掀起的那团尘土，流动快慢未有变化。因此可以推测，就算这小将的亲兵时有减员，但还没有到战力急剧下降之时，也不影响他的冲杀度。等到他们人疲马乏，死伤减员到一定程度，必然冲杀不动了，上空的尘土就会停止窜动。这时出手，那个小将就算不出来，其余的人也该会出来的。”

        “万一缓急没拿捏准，或是冲杀不进没能及时解围，他们若是一个不小心都战死了，这又咋办…！”

        孙清远却是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不这样，就算解围了，他们也不肯出来不是？咋办，你自己看着办。”

        龙燕也在此时开口了，“我看公子的法子行！这些家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拼了命才给他解围，他反不领情；等到越国的援军覆压上来，我们不走这点人马全得陪他耗尽在大阵之中！”

        “那就再等等。”龙宇只得松口说道。

        太阳渐渐西陲，到了山顶上，乍一看它没动，但过一阵再看就能现它又降了几分。龙宇的部在大路两边，全军按兵不动，这边十分平静；前方却杀声震天，军马奔腾，战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地面上到处都是人和马的尸体，还有一些无主的马向战场周围乱跑。

        虽然整体是两军正面拼杀，但战线一直都很动荡。骑兵大战，军队并不静止不动，而是来回冲杀，纵横交织。

        过了许久，越国大军的中间左右乱窜的黄尘流动度缓慢下来……看样子，这里面的骑兵已经不行了，快要停了。

        龙宇在此时也现了迹象，专门回头询问孙清远：“孙公子觉得时机到了？”

        “你自己看着办。应该差不多了。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溺水了。”

        这时龙宇才回顾左右：“全部马兵，随我出战！”

        “得令！”“得令！”

        孙清远躲最后回头，居高临下看了一眼战场的场面，然后上马跟着龙宇下了山坡。

        前方，一员武将大声吆喝道：“骑兵上马，准备出击！”

        武将们策马从各部马队中奔过，一面吆喝鼓舞士气，一面下达各种军令。

        没一会马蹄声就成片响起，灰尘在周围升腾。数百骑精兵同时出动，战马由小步移动逐渐加，然后慢跑着扑向战场。

        越来越近了，龙宇伸手拔出剑来，高高举起。众军把提着的长矛马刀纷纷端平，“唰唰……”又是一阵刀剑出鞘的金属音，犹如一阵没有旋律的音乐，粗狂简洁却又充满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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