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疯癫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一路上两人安静无语。
”她怎么知道我不是她儿子的？”
”我忘记了，那时候村主任也是拿着一封信封把钱塞给大姨的，可能你的举动引起了她的回忆。”邱维走在后面，他的声音低沉，可能这次女人情绪太反常了，他有点担忧。
”你大姨，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
”家里人都避着她，现在除了我姥姥，没有人回去看她。”邱维看着水田里干涸了的泥土，慢慢走。
”真可怜。”
”恩，那时候，邱林刚刚去了，她那酒鬼老公就跑了，她哭瞎了眼睛，然后精神就不正常了。”不愿意接受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
”我搞砸了。”苏嘉钰语气有些低落，他回过头去看邱维。
”没关系，我只希望让她接受事实。”邱维对他笑了下。
”明天可以回去了！”苏嘉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抛开刚刚那沉重的情绪，手脚都轻松了。
”哎哎哎，小心滚田里面去了！”
第二日苏嘉钰跟邱林赶着班车摇摇晃晃地去县城里去坐动车。
裴青第二天准备去网上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家教工作可以做，他把笔记本放在客厅沙发上，找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浏览。
对苏嘉钰，他想他可能教不了，大概能够理解他前几任家教如何离开的了，除了苏嘉钰的作弄，还有来自于对自己身份的挫败感，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教不了自己的学生。
他思绪打了个飘，然后点开自己的简历，打算编辑一下再贴上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裴青瞥了眼茶几上的手机，瞄到是祁邧打过来的，他拿过手机接听。
”喂，祁邧？”
”裴青，我想约你出来打球，顺便一起吃个饭。”祁邧那头声音很嘈杂的应该在在街上。
”哦，跟你朋友一起的吗？”
”对啊，他们也很稀奇，想一起认识认识你。”这时祁邧手机边上有人接了几句话，不过裴青没有听清。
”恩。”苏婉婉早上去灿灿家里，这个堂妹突然说不在裴西那里上班了，要从新换个工作，所以她帮着去选选。
裴青长祁邧不过五岁，他也不算是宅的住的人，所以祁邧邀请，他一口就答应了。
”真的啊！那好，我把地址时间发到你的手机上。”
挂了电话，裴青忍不住拿祁邧跟苏嘉钰比较。
大概是两个极端？
一个好学，脾气温和性格细腻。一个厌学，脾气任性性格乖张。
他还是比较愿意选择跟祁邧相处，毕竟祁邧能够让他感到自在。
时间刚过十点多，手机又响了起来，裴青拿过一看，是苏嘉钰发过来的信息。
老师，我在回程的动车上了。
附了张车窗外的风景。
裴青没有回他，把手机调震动，继续看。
隔了十多分钟，手机消息又响了，裴青拿过来，看见的还是苏嘉钰一连串地表情符号，他发了句安静点，那边果然不刷屏，改为弹出一个视频电话。
裴青手误点到了接听，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捂得严实的脸，看见裴青接了，还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苏嘉钰招牌笑容拈手就来。
”老师师师师……”
手机偏偏卡在这里，裴青的脸定格，苏嘉钰的信号显示一格，手机上不停地转圈，提示网络不好。
他骂了句，泡面回来的邱维听见了，问着他怎么了。
”网真差劲。”苏嘉钰拿手机给他看”我在视频聊天。”
”噗，你想多了，这地方能视频？”邱维看见一个卡着的脸，表情因为卡顿而显的别扭，幸好邱维没有喝水，不然得喷苏嘉钰一身。
”哎，这谁啊？”
”裴青啊。”苏嘉钰收了手机，爱搭理不搭理的。
”哦哦，上次那个，酒店那个杀过来的那个人啊，是你哪科老师？”邱维身为体育老师，跟教书教师本就没有多大交集，何况是新来的裴青。
”数学。”
”那个大肚婆走了？”
”原来你这样叫我们前数学老师啊？我要告诉她。”
”别捣乱啊！”
裴青这边听着苏嘉钰卡的变了调的声音按下了挂断，无语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手机安静不过两分钟，连续叮了好几下，裴青正在编辑资料，检查好就可以保存。
拿到手机，看见是好友请求的消息，同一个发来了十条好友请求，裴青眼睛移到笔记本上，确认之后，点了保存。手指划了几下屏幕，他注意力放回手机上时，看见点了接受。
他这时才看清好友请求的验证消息。
何岚峰。
何岚峰？
裴青惊讶一秒之后，自己想通了，十年之后能够查到他的电话，他的微信有什么查不到的呢？
不过他加自己做什么？
裴青，我回来了。
消息框弹出一条最新消息，裴青看了眼没有点开，原来回来了啊？
为什么要回来呢？
他很想把这句话发过去，但是他以什么立场呢？他们两个现在，连朋友也算不上，最多是陌生人。
哦。
裴青发了一个字，然后等着他会是什么反应，等了十几秒，消息回过来。
我回来就是想见见你。
他有什么好见的呢？裴青想着，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何岚峰想要见他的理由，大约是觉得寂寞了？想来找他这个多年前的高中同学叙叙旧？
裴青这样想的时候，手指编辑了一段话发送。
最近没有同学聚会。
这次那边迟疑了几分钟，才发过来消息。
我只想单独见见你。
啊！那抱歉，我不想见你。
裴青冷着脸发送，不怪他不念旧情，那时候就算是他们都还小，对彼此造成的伤害都不知情，可是事后无论如何都应该解释清楚，拖了这十年的时间再来找他，在这个尴尬的年纪，他根本不想提及那时的一分一毫。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想要跟你解释的，可你没有给我机会。
没有用的，现在说太晚了。
裴青心里堵了口气，他现在的人生，不算完美，却是普普通通，是他爸妈想要的，他不想去打破。
而何岚峰偏偏要出现，要来打破他这一切的平静。
我不想在这上面跟你解释，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来找你。
裴青摁熄了屏幕，打开了静音模式，手机朝下塞进沙发垫下。他知道何岚峰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也知道，何岚峰何其了解自己。恐怕在多说几句，何岚峰软话硬话都送上来，他就没有办法逃避。
所以他不敢在回复他了。
他关了铃声，就算何岚峰打电话也打扰不到他。
裴青做好这些，视线重新回到电脑上。
客厅里挂着的表慢慢赶着时间，裴青听着指针的声音浏览网页，觉得累了，又回去拿教案备课。
没有人打扰他，时间很快就过了，裴青再一次抬头看时间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他猛然想起自己答应了祁邧出门去打球。
翻找出手机的时候，上面已经有十多个未接来电跟短信。
祁邧打了几个电话，剩下的是苏嘉钰打的，短信也是祁邧发的，大意是裴青要是有急事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说，看见的话给他回复。
裴青不想打电话，拿着手机编辑短信发送了过去。
活了快三十年，他从没有放过别人鸽子，心里又是抱歉又是尴尬。
很快祁邧电话打了过来。
”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备课忘记时间了，手机又没有开声音，所以错过了电话，不好意思啊，下次请你吃饭。”
”那可说好了啊！”
”行。”
电话还没有断，苏嘉钰的电话插进来，裴青看见来电显示，心里不知道什么心情，等那边祁邧挂了电话，他也摁了苏嘉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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