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告白
”抱歉老板，我有个学生在里面，他应该是喝多了，你赶紧让人把门打开啊！”裴青急切的比划:”叫人拿两个榔头，敲那个锁头就可以了！”
”在这里面的，恐怕不是你的学生！”老板说得一脸真诚，然后转身让里面人打开门。
门终于颤颤巍巍的开了，露出一个油光满面的额头，然后是一张受到惊吓的陌生的脸，很显然不是苏嘉钰，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店里伙计。
”对不住啊，给您添麻烦了。”裴青惊讶了一下，尴尬爬上脸颊。
”没关系，就是我们店员被吓到……”
”那我先走了，车还等着呢！”裴青急忙想起出租车里的祁邧，出个厕所，打眼就看见苏嘉钰好端端的趴在刚刚那桌上。
他有点微怒，却也被无奈感压下，他走了过去，拍了拍苏嘉钰的脸蛋。
”苏嘉钰，起来回家了！”
”唔，好啊。”他抬起头，目光停在裴青脸上，有点凉凉的，似乎要哭了。
裴青一惊，难道他要发酒疯了？
赶紧抬起人，半扶着出了饭店，走到太阳下，苏嘉钰自己走了两步，被裴青塞进后座，他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师傅，开车吧！”
等得睡了个小觉的司机骤然醒来，状似不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发动车子。
裴青让祁邧的室友下来接他，车子停在校门外，趁着偷懒的门卫，裴青把人交给了他室友。
”谢谢！谢谢老师。”
”赶紧回去吧，他这样子被看见了会扣学分的。”裴青忍不住叮咛，祁邧两人走远了，他走到后座，看着半眯着眼睛看他的苏嘉钰。
”你自己回去，今下午你应该不会上课了。”裴青面无表情地关了车门，复又打开，这么对苏嘉钰说了一句。”明天我就来你家。”
苏嘉钰就拿那双眼睛瞅他，带着雾气朦胧的眼睛。
裴青看着出租车开走的没影儿了，才揉揉酸痛的手臂，这一甩，突然发觉自己的包没有挂在手臂上。
落在哪里了？
他正锤头打算回饭店去看看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他侧身看见了坐在后座的苏嘉钰，伸出一只手打开了车门，胸前抱着他的黑色公文包。
”苏嘉钰，你给我！”他伸手去拿，被苏嘉钰躲开了，他瓮声瓮气的说:”你跟我一起回家，我怕我爸。”
”跟我有什么关系？”裴青实在无奈，扭头就想翻白眼走人，可是他的手机钱包都在包里，还有家钥匙！
”那我不给！”苏嘉钰整个人侧过身子去，抵挡住了裴青伸过来捞他的手。
”你们走不走啊？耽搁我今天多少单生意！不走就下车！”一旁打瞌睡的司机终于怒了，油油的脑门都看得见怒火，两只眼睛恼火的盯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拉扯。
”……”
……
裴青还是上了车，付了的车费不能白白浪费。
车子停在丽晶公馆8号楼29幢。别墅。
裴青下车的时候，看见司机脸色怪异的看着他，看了又看苏嘉钰，然后忍不住的问:”他还不到十八岁吧？”
”？”
裴青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司机突然就开车走了。
什么意思？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裴青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忿忿不平，连带看着苏嘉钰的表情也变得微妙。
进门时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跑过来扶他，苏嘉钰只顾着看清地上的路，裴青打算就这样回去了。
一摸，肩膀上还是轻飘飘得没有沉重感。
他看见自己和包还是在苏嘉钰怀中抱着，无奈的跟着去。
苏嘉钰被放回了自己的房间，裴青诧异的看着别墅里突然多出来得这么多保镖，都是西装革履清一色的黑色。
”苏嘉钰，我的包你现在总该还我了吧？”
苏嘉钰迷糊听见裴青在讲话，他睁开眼睛，看见站在门口的人，然后翻个身，大咧咧的又闭眼睡过去。怀里依然紧紧抱着那个裴青念念不忘的包。
”苏嘉钰！”
裴青忍不住想要摔门，但只是轻轻带上了门，介于外面那群黑衣人，他可不想惊动任何一位。
”……”
他绕到苏嘉钰的另一边，伸手去抢，奈何这个两米五和大床面积太宽，苏嘉钰只要一个翻身，裴青从那边绕到这边，还是没有成功摸到苏嘉钰的一点衣边角料。
”苏嘉钰，把我的包还我！”裴青发了狠，一向温和的他忍不住这样的挑衅，直直朝着苏嘉钰扑了过去。
几声痛地抽气声，裴青牙齿就像散架了一般，他的下巴撞在了苏嘉钰的胳膊肘上，骨头相撞的瞬间，裴青疼地说不出话，他艰难的伸出双手撑在苏嘉钰两侧。
苏嘉钰手臂酸疼的痛感让他醒了大半的酒意，他躺平身子，看见裴青的模样，正一脸怪异的趴在自己上面，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
然后他的脸瞬间就微红，裴青努力整理好了脸部情绪。
”苏嘉钰，你酒醒了？可以还我包了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但是你让我拿了我的东西，你再拿去。”
”裴老师，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扑倒我吗？”
裴青脸色变了变，起身想先打破这窘境，苏嘉钰却不容他离开，双手一伸，裴青被圈住，整个人以可耻的姿势趴在苏嘉钰的身上。
”苏嘉钰，你做什么？”
”裴青，你喜欢我吗？”
裴青被他抱的死紧，脑袋搁在他肩上，他努力四脚撑住身子，苏嘉钰倒像是挂在他身上一般，连脚都勾在他腿上。
”你哪里来的这种想法？我对你可是避之不及，谈不上喜欢。”裴青说的咬牙切齿，之前听说过这个少爷能折腾着，那么多人做家教被他折腾走了，想想他是不是在变花样的折腾自己？
”可是我好像……你！”苏嘉钰咬字不清楚，这话一出，裴青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联系上前因后果，恍惚间明白了这人几次喝醉酒了就来缠他，就是想把他逼走！如今居然牺牲色相来了！
”苏嘉钰你真的是够了！起来，我要走了！”
裴青口气有点冲，苏嘉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泄了气，松开了手，焉巴巴的自己缩在一边，看着裴青下床，拿包，开门，走人。
动作一气呵成。
苏嘉钰看着空下来的房间空落落的，带着几分醉意他起身去自己的书房，推开窗子，那只白猫还是睡在那里，他抱起来，自己坐到窗沿上，怀中抱着白猫。
这个位置刚好看得见门口，几分钟后，一个白衬衫的身影走出来，员工恭敬地开门，让他出去，他的步子略显急促，看得出主人的心情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他突然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
白猫舔了舔他的手指，喵了一声。
”dove，你居然跑去跟陌生人喝酒，是不是胆子肥了啊。”苏嘉钰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拿手指戳它的额头喵咪慢吞吞的摇头，左躲右躲。
裴青明显感觉到苏婉婉的变化。
他去了趟书店晚上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摸着咕噜叫的肚子，看见冰箱里面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桌子上放了一双筷子，半碗汤汁，还有冷掉的锅。
昭示着这个屋子里主人回家吃了碗面。
拉开卧室的门，没有人在，裴青的心情一点点冷却，然后他推开客房，依旧没有人。不死心地推开了准备的婴儿房，门口放着一双拖鞋，婴儿帐篷里的灯开着，有个背影卧在里面。
他的心一点点暖起来，近了发现苏婉婉已经睡得沉沉的，他伸出手去把人小心抱起来，还没有站起身，怀中人突然醒了。
”你，你不要碰我！你干什么？”这一声喊的有点大，有点凌厉，有点愤怒。当她看清是裴青的时候，眼眶红红地，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裴青刚刚暖起来的心又被人从高空抛落，摔得粉碎，他还是提起勇气去问她。
”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刚刚做噩梦了，有点难受。”
刚刚那一声仿佛把他当做了另一个人，但是看见苏婉婉的状态，裴青不再问了。
”你连着几晚上没有回家，都是住在灿灿那里？”
”嗯……”
”她应该体谅体谅你这个怀孕的姐姐。”
”不是的，姑姑把她交给我，我应该对她照顾点。”
”你还饿不饿？”
裴青把她放进被子里，把被角掩实了。
”不饿，我吃了面条，你呢？吃过了么？我去给你做饭。”说着便要起身下床给他做饭，被裴青严肃的表情拦住了。
”你睡觉，我在外面吃过了。”
说着出了卧室。
卧室门斜对着客厅外的阳台，苏婉婉看见裴青的白衬衫被风吹起来，站在那里有闪烁的火光，她捏着被子的手收紧，嘴唇咬的发疼，眼睛也干涩的想哭。
裴青已经戒烟几年了，许久未碰的东西现在又拾起来了吗？
眼泪被抽完烟过来关门的裴青逼了回去，裴青冲着她笑:”我关个门，等会儿风吹进来了。”
”嗯，早点睡觉吧！”
”我做会儿下周的备课。”
这课一备就是一晚上，凌晨三点多裴青才勉强睡着了，趴在小客厅的办公桌上，大约是这个月的课程都备完了。
苏婉婉早上的时候，看见裴青睡在办公桌上，垃圾桶里扔了三四袋咖啡袋，拿了条沙发上的毛毯给他披上，经过一夜的失眠，她明白与裴青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
这个变化还是她从来最担心的，日日夜夜的防备却还是到这一步了。她眼中透露出几分脆弱与受伤，随后慢慢变得面无表情。
裴青睡到十点，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却带着脖子和酸痛感，裴青站起身毛毯掉在了地上，他打开手机，看见苏婉婉的信息。
老婆:哥哥，早饭在锅里，我出去公园逛逛散散心，放心吧！我叫灿灿陪我。
裴青回了句日常叮嘱，脑子开始一点点运转地时候，他发现现在心里面憋着一股子气，憋的他心肝脾胃都有点疼，一如很多年前，他被人用感情欺骗的那种感受。
与苏婉婉相识在大三那年，苏婉婉冒昧地递了情书给他。
在2000零几年那个年代，裴青只顾着读完大学，认真工作，孝敬他的爸妈。
像苏婉婉这么胆大女孩子，找不出来几个，所以在裴青没有伸手去拿那封信的时候，周围聚了一些看好戏的同学，包括站在远处的苏婉婉的闺蜜团。
她举起的手超过五分钟，裴青的去路被一群好事的混小子挡住，叽叽喳喳的要他接受人家。
”快接啊！”
”在一起……”
起哄的人越多，裴青越觉得尴尬，他看见苏婉婉脸红的滴血似的，眼睛快哭出来了，他就接了过来，随手放进书包，钻了个空子才逃开。
学校闻名的理化学系第一名，被不知名的女生告白。当天传遍了学校，裴青与苏婉婉，糊里糊涂就结了缘。
往后哪里都能看见苏婉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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