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
裴西订的是一个小包间，服务生提进来两件啤酒瓜果之类的，他在屏幕面前试音。
等服务生出去了，裴青一把拉过他的肩。”你喝两件?打算这里过夜?”
”哥，别闹心，说了出来散散心的。”裴西拉下他的手，拿着话筒说，刺耳的杂音猛的传入耳中，裴青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你他妈的这是想作死啊？”
”我想……”裴西关了话筒，扭头拿了两瓶开好的啤酒，定定地看着裴青”哥我想拜托你个事儿呗。”
”……”裴青感觉额头突突直跳，突然后悔跟这小兔崽子进来了。
”我……我想让你帮我叫阿梁。”裴西见他不说话，瞬间像是打霜了的茄子似得，耷耸着脑袋，低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出息！哪儿找他?”裴青拿过他手中的开瓶了的酒咕噜咕噜一瓶喝了一半。”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帮你找那小兔崽子！要不是看在你爸是我叔的份上。就你这德行，十个脑袋也不够我练手。”
”行行行，哥以后你说啥我听啥。”裴西瞬间眼冒星光，蹭的摸到裴青边儿上，恭敬地递上杆烟，还点上火。
”阿梁在十七楼的棋牌室，我跟这打听了，他是个经理，就周末过来上上班。”
”我怀疑裴妈怎么把你养大的。”裴青拎了进门时脱下的外套，被裴西一路送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裴青才想起来，裴西没有告诉他哪个门牌号。裴青反思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地为裴西折服。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恰时手机铃声响起来，悠长的钢琴曲回荡整个电梯，这年头用这种铃声的人很少了，只是婉婉喜欢就用了。
他略显尴尬的接起电话，目光打量着上升的数字。
”哥，阿梁在1736号房间。”
”知道了。”
挂了电话，电梯在16楼停下，电梯中几人出去了，裴青见没人进来，伸手去按闭合键，被一只手挡了先，按在了旁边那个按键上，未禁闭的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与他一般身高的少年，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年。
苏嘉钰。
他倚在电梯门上，半侧着身。又是早上出门时的那身打扮，白体恤黑长裤。一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抱胸，耳朵里听着音乐，脸上带着微笑。
”好眼熟啊？”
裴青拿手机的手紧了紧，逼自己扯出一个笑容。”你好，苏嘉钰。我是你的家教老师裴青。”
”裴青?”苏嘉钰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依旧脸上带笑。”老师是自己来的吗？”
”……”裴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这少年的话让他一点也接不下去。明明那么明显的表现出讨厌家教，那么还能这个表情说明不过是在耍他。
”谢谢关心，记得明天早上别懒床。”裴青简单粗暴地推开了他，电梯在他消失了笑意的脸面前缓缓合上。
裴青揉揉额角，眼中几分疲惫。
仿佛回到了那个x县，一群调皮的15岁少年，时常让他气的摔门而出。可是这个17岁的少年，除了满身逆反气息还让他觉得危险，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危机感。
一共见过三次面，三个模样。
找到1736门牌号时，裴青敲了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
”你好，我找梁优。”开门的是个侍生，他礼貌的应声打开了门，然后走到屋子里面。裴青借机看清了里面的布局。两百多平的宽敞屋子，放置了两个台球桌，一排座椅，以及里面几间休息室。侍者推着食物车立在角落，几个二十多的衣着时尚男子谈论着什么，侍生在其中一个略高清瘦的男人面前说话，然后向他指过来。
完全不符六年前的模样，那个记忆中矮小喜欢腼着脸笑的梁优。
他走到了裴青面前，看了看裴青试探的叫了句裴哥。
”你是阿梁?”
”嗯。”
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裴青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心里也猜不出来。
”裴哥找我什么事？”
裴青理了理思绪，阿梁没问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铁定是知道裴西告诉他的，想起裴西那张怂脸，裴青不禁放软了口气。
”阿梁，你还认我一句哥，就陪我去喝两杯。”
”不了，我还有工作，你们房号多少，我请裴哥。”
小孩说着谎眼不眨气儿不喘的，裴青打量了他一身，工作服没有穿，哪儿是工作的。
”咳，别，哥就想跟你喝喝酒，别拒绝了，我刚刚来这里，当是接风洗尘不行吗？”裴青拉下脸说的话让自己听着都一身鸡皮疙瘩，他认真的看着高了他半个头的梁优的情绪。
梁优回头看了眼几个朋友，又回头来答应了裴青的邀请。
”好。”
裴青推开门地时候，裴西正坐着灌酒，边上叫了俩妹子陪喝酒。裴西一脸希冀地看着他，裴青侧了身子，梁优走了进来。
”啊……阿梁，来……来了啊！”裴西紧张的立刻站起身来，带倒了地上的空啤酒瓶，发出刺耳的哐铛声，他挥手让女人走了。
梁优进门就没看裴西一眼，他选了个离裴西有点距离的沙发坐下。
裴西凑到了他的跟前，手中拿个酒杯，递给了梁优。梁优不接，裴西一把抓住他的手，梁优压着嗓子骂了句”放手！”
裴西看着他不动，倔强的硬要他喝，后者瞪了他一眼，目光在裴青身上顿了下，然后接下酒杯撇开了脸，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裴青关门点好歌，走到两人中间坐下，裴西的手拧在了他的腰上。裴青疼的立刻跳了起来，一巴掌打在裴西头上。
裴西把他拖到了一边。
”哥，我跟阿梁有点误会，可是他不肯跟我讲一句话，也不许我离得近点。”裴西哭丧着脸，完全把裴青说的话放在了脑后。
”那关我什么事?”裴青忍不住又扇了他一下。”你他妈的做不了朋友就拉倒吧，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怎么回事？”
”你扇死我吧，上次他就说这辈子都不乐意见着我，我就怂了。”
”啧啧啧，你俩怎么回事？怎么跟小俩口吵架似得?”裴青忍不住唾弃一天三变的裴西，对他俩的事还是无解。
想想算了，拿包起身打算离开。
”哎！哥你干嘛呢?”裴西一把拉住了。
裴青回头踹他一脚，对着独自一边沉默的梁优说”不好意思啊阿梁，我突然想起来家里面有点事情，让裴西跟你好好聊聊，下次，下次哥一定请你吃饭。”
得到梁优点头，说完没有去看裴西，他拧开了门。
”哎，哥你不能……”
剩下的话被裴青关在了门里面。
总算把这小子解决了，裴青松了口气地想。
下电梯的时候，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裴青拿出来一看，裴西两个字不停的闪烁。
”喂……”
”哥！救命啊，阿梁他唔……”
裴西的吼叫声夹杂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过了十来秒，裴青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裴哥，裴西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嗯?你俩没事了？”
”嗯，没事了。”
”噢，好。”
”谢谢裴哥关心，再见！”
”……”
裴青握着电话，心里一阵阵满是怪异感，电梯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随着人流走出夜色。
”嗯，好的，没关系。我下周来可以。”裴青放下手机，往后一躺，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今天是周末，楼上有些小孩子的哭闹声，窗子外有人在谈话，屋里立地风扇从这头转到那头，他仔细感受一下周遭的动静。叮的一声，早餐好了。
一瓶牛奶两片烤面包。新买的烤面包机有点怪味，他吃了一块就吃不下去了，扔在了冰箱里面。
吃完早餐，拿过电脑翻出网页上投递的几份简历，试着联系了下求职方。
仍是一无所获。
裴青有些烦躁的起身子屋子里面走来走去，走了两圈停在茶几面前，习惯的在一堆杂乱的袋子中间找口香糖。
这一个半月的忙碌，还有找工作的压力，全都压抑在他心口，找不到人诉说。已经接连几日失眠上火了。
裴青想了想，拿起手机，翻到十分钟前未接通的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耐心的等待了十几秒，这次终于接通了。
”喂，你好！”
”喂?”
”啊，是这样的，是陈先生吧。我是在求职网络上跟你联系的裴青，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是否会录用我，所以打了好几个电话，您都没接。”
”噢，裴先生啊？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所以手机静音了。”对面的男人声音听起来清脆，应该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顿了顿之后直接邀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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