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害羞
第二天，左与早早起来，洗完漱，出了房间，她看到坐在饭桌上的琴菊愣了一下。
这个时间，平时她要么在睡觉，要么已经走了。
琴菊看她还杵在门口，头也不抬说：“去画个淡妆，起色看起来会好点。”
左与没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她在脸上已经上了薄薄的一层粉，打了点粉嫩的腮红，再擦了个显气色的口红，不到十分中就出来了。
她看到一桌子早饭，和放在琴菊对面的一双碗筷，抿了抿唇过去坐下。
一时半会，两个人都没说话，屋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等左与快吃完饭，琴菊才抬头看着她说：“快吃，今天送你去学校。”
左与在琴菊眼里一向是乖乖女形象，自己让她做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反驳，所以当昨天看到她不一样的一面，又说出那些扎心窝的话，
一时半会又气又震惊，
难道她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样子都是装的吗？
左与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低着头小声道：“好。”
琴菊思绪还没理清，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说：“别住宿了，回家住。”
左与轻轻的动了动眉，面上不显，心里苦恼：每天下了课还做一个小时的地铁回家吗？
她在心里试着叫了好几次妈，等压住心里的排斥和酸涩才用温和的语气商量道：“妈，我能一周回一次吗？”
琴菊今天化了个淡妆，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四十几岁的脸看起来刚过三十岁一样，比平时素净大方，看起来也变得和蔼好说话。
琴菊顿了顿，喝了一口茶，过了半晌，才看着她道：“你入学考核能进前五，我就同意你一周回一次家。”
大学还有入学考核呢？
到学校后左与才发现，不仅有入学考核，每个月还要考一次专业课考试，根据成绩换班，简直比高中还严。
走进校园，左与看了眼高低不齐的欧式大楼和满院子的绿植，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琴菊递给她一个最新款的手机说：“开机，里面下好课程表了，你看看我给你选的课，还满不满意。”
左与接过手机开机，点开课程表一看。
专业课：金融
左与脑子里缓缓出现一个问好：？？？
金融？一向往文科方面发展自己的琴菊，怎么选了这么个专业。
她的视线往下移，辅课：芭蕾，小提琴，钢琴，
左与看到这些就头疼，这不都是琴菊从小让她上的兴趣班吗？
怎么上了大学还学？
她一阵心累，但是面上笑了一下说：“怎么样都好。”
母女两找到相应的教学楼，根据学校地图，上了二楼再走到金融班前面，琴菊往里看了一眼，班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大部分同学。
她看了一眼女生们的衣服，都是一身名牌，气质也格外出众，再看看自己闺女，要不是这个身材和脸撑着，这身黑色牛仔裤和纯白t
琴菊看着左与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不穿裙子。”
左与在非必要情况下从来不穿裙子。
也从来不穿短袖。
她喉咙干涩，简短的解释道“有疤。”
琴菊一愣，继而视线慌乱的看向别的地方，语气也不大自然:
“晚上我不过来接你了，好好表现。”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因为刚刚的话题变得更尴尬，左与也不看她，盯着地面，声音辨不清情绪：
“好。”
看着琴菊走下楼，左与才进了教室，她一进门，同学们的眼神纷纷往她身上飘。
大家纷纷小声惊呼了一下，除了前排有几个女的脸色不善。
左与很瘦，再加上170的个子，在一身白t恤加上不说话看起来冷冷的脸，就算穿的有些寒酸，也没人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嫌弃。
她看了一眼座位，前面几乎都有人，于是她径直往后排走，坐在了靠窗户的倒数第二排空位置上。
班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女孩们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漂亮的短裙，手挽着手进来，看起来大家之间早就认识。
左与没事干的时候往往会很想睡觉，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擦掉桌子，再枕着胳膊开始小憩。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
“咚咚咚”
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
如果是平时坐着的时候，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小小的。
无伤大雅。
但是一旦耳朵贴着桌面，趴着还很困的时候，这个声音犹如有人拿着大喇叭在耳朵旁边喊，尖锐的让人烦躁。
左与依然没抬头，心情却烦到爆炸，
左与是这样，她对所有的事都可以很有耐心，唯独睡觉被人打扰这件事，她是一秒都忍不了。
敲一次就算了，那人还一直敲。
左与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跟自己道：第一天，忍住。
可是爬起来的时候脸色依然很臭，她坐起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面的罪魁祸首。
是一个脸圆圆的，个子不高，白白嫩嫩的妹子。
她看着左与不怎么友好的脸色先愣了愣，刚想说出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吞不得，更吐不出来，憋得小脸都红了，
之后在左与隐隐不耐烦的注目礼下，她怯怯的开口
：“不好意思，那个，你旁边有人吗？”
她看起来有点尴尬也有点害怕，。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左与看着她软萌又尴尬的脸，怒气无处发泄，
她习惯性的遮掩好情绪，扯了扯嘴，笑得人畜无害：“没有。”
她这才坐下来盯着手机一言不发，左与的睡意已经全无，她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四十了，再看班里，大家感觉差不多都到齐了。
但是老师还没来。
她刚想跟在玩手机的同桌说话，不料下一秒老师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眼前是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老师，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左右。
班里依旧吵闹，大家仿佛都没看见老师似的，各忙各的。
她先扫了一眼班里，看到有一个空位置，拍了一下桌子严肃道：“大家，安静！”
教室里的声音逐渐变小，过了几分钟才恢复安静。
老师这才环视了一圈教室，冷静的开口：“大家好，我叫刘雪，下雪的雪，大家可以叫我刘老师，今天来学校的目的主要”
刚开始说，话突然被慢悠悠走进来的人给打断掉了。
来的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班里的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往他身上看。
他个子很高，皮肤很白，不说话时眉眼看起来厌世又冷淡，穿着一身简单的纯黑色衣服，身上有少年的朝气又有成人的稳重。
左与的视线在他一进门的那一霎那僵了僵，她咬了咬牙齿，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怎么这么巧？
刘雪看了一眼对方，微眯着眼睛，本来就因为班里的气氛心情很不爽，这会被打断话题更是怒上加怒，她压着脾气问：“怎么才来，全班都在等你一个人。”
坐在左与后面的人，大声叫道：“殷哥！”
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左与被他声音震的往前挪了挪。
只见那位叫殷哥的男生，看着左与后面的人，无辜的开口：“睡过头了。”
……
班主任刚想发火，下一秒他收起脸上的散漫道“不好意思老师。”
班主任瞪了一眼左与后面的那个人，听到他的道歉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殷一”
刘老师愣了一下，问：“哪个一”
“第一的一”。
刘老师确认了一下名字，竟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行，坐吧。”
左与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视线在她脸上顿了几秒，然后不明所以的向她扯了扯嘴角。
左与呼吸一滞，眼皮子跳了几下。
她移开视线，故作镇定的直视前方，听声音，那个人走到她的右后方坐了下来。
刘老师看他坐下来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今天的主要内容是：第一：大家从明天开始军训两周，第二：军训完之后有个入学考核，根据入学考核再给大家重新分班，”
全班一片哗然，
刘老师又强调：“虽然花钱能进这个学校，但是如果考核不及格，是有权力给同学办退学手续的。”
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有不屑的，有紧张的。
左与亦是抿了抿唇。
后面的人又是一喊：“老师，考核内容呢？”
“英语所有专业必考，除外，报的什么专业就考关于那个专业的内容，比如，学金融的考数学，学计算机的考代码，学音乐的考音乐。”
说完，老师的电话响了响，她出去接电话了。
瞬间教室开始沸腾。
后面的男生看殷一还在位置上昏昏欲睡，道：“
你咋还在睡，昨晚干嘛了？”
“能干嘛，睡不着呗”
“那你你听到老师的话了没，两周后有入学考核！”
殷一抬了抬眼皮，估计是因为被这欠揍的家伙打断睡意，声音略显不耐烦：“所以呢？”
任英：“考不过就会开除”
他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这学校就是殷家开的，就算考不过还不是殷老爷子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殷一可不是个啥也不会的公子哥
果然下一秒殷一靠在椅背上，语气凉凉道：“你觉得我会考不过？”
左与如坐针毡，生怕自己会被认出来，因为她早就认出来这两人就是当时在酒吧里的浪荡小子。
于是她把凳子往前移，再往前移，直到桌子和身体之前毫无缝隙的时候，她感受到后面的人戳了戳她的背，她顿时僵住，没做出反应。
又一次被戳。
左与这才慢慢往后靠了靠，道：“怎么了？”
任英欠儿欠儿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
左与无语道：“为什么？”
任英：“互相认识一下吗，以后就是前后桌了，对吧？这位小萝莉？”
左与这才注意道自己的同桌今天穿了个洛丽塔，再配上她粉嫩的妆容，整个人非常可爱。
只见同桌转身，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曲盈盈。”
任英看她话都没说利索，笑的更皮，假装哭唧唧道：“嘤嘤嘤哭的那个嘤嘤吗？”
曲盈盈脸色刷的一红，干巴巴的解释：“是秋水盈盈的那个盈盈。”
“哦~~~”
任英拖着尾音，继续问:
“那你呢？前桌。”
又来。
左与依旧头也不回，扔出两个字：“左与。”
任英愣了一下，说：“你这个姓和殷一的姓一样，罕见。”
“是吧？殷一”
殷一没直接回答，他的视线盯着左与的后脑勺，声音听起来吊儿郎当的：“你的前桌
尾音扬起，左与能感受到那道讨厌又烦人的视线在她后背定住，她有点着急，应该真的被他认出来了。
不然刚刚那个不明所以的笑，是啥意思？
“好像有点害羞。”
话音一落，
左与愣了愣，继而又松了一口气。
任英又戳了戳她肩膀，安慰道：“倒也不用这么害羞，”
殷一立马补充，语气听起来很无辜：“现在不敢看，以后做同学，看到我的脸，岂不是天天脸红到发烧。”
左与忍无可忍，她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任英：“倒也”
她的视线倏地移到殷一挑着眉的脸上，继续道：“一般。”
“”
任英看着她的脸慢慢睁大眼睛，他捂住嘴巴，看了眼左与的后脑勺，又看着盯着她后脑勺的殷一结巴道“她她她…”
殷一用眼神示意他先闭嘴。
左与没再说话，转过身，定了定呼吸，微微弯着腰靠近曲盈盈说：“你好，我叫左与。”
继而听到右后方传来一阵沉沉的笑声。
左与对他两的第一印象非常恶劣，所以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
曲盈盈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愣了一下然后笑的甜甜的，仿佛眼睛里冒着星星，她看着左与道:“你好，我叫曲盈盈。”
继而曲盈盈捂住嘴巴，笑的一脸兴奋，脱口而出：“你好漂亮。”
“还有，你刚刚好牛”
“还有还有，你为什么这么瘦，胸还这么大。”
“”
左与面瘫了一会儿，然后绷着额角，靠着她的方向，低低道：“声音小点，我会更谢谢你。”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发出什么表情，她沉默了几秒，想了想应该怎么夸她比较合适，最后发自内心的夸道：“你穿这个裙子很好看。”
曲盈盈看到自己的穿搭被认同，话匣子立马被打开，开始滔滔不绝。
后来左与才发现，曲盈盈只是害怕跟陌生人说话，一旦适应好陌生环境后，整个人就是个嘴炮子，一天到晚话说个不停。
前面一个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是棕色大波浪的女生一直在注意后面的话题，看到殷一的视线依旧在左与身上，她撇着嘴，不怀好意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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