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呼之欲出
“你行不行啊李总，来了就吃这个？”
“这个北京没有啊。”
“但是天津人也不吃啊。”张知南看着饭馆门口“狗不理”三个大字，腿儿迈的就不太情愿。
上到二楼，一个并不算热情的大姐让他们坐，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们菜单在哪儿，看好了喊人点菜。
李程然这等人物也被大姐的气场镇住了，小声儿问张知南：“大姐今天心情不好吗……”
“国营的买卖，服务水平就这个意思，习惯就好。”张知南拿起菜单感叹道：“妈呀，这是在抢钱吗？”菜单里没有一个下50元的热菜。
“干嘛这么惊讶……你小时候没来过吗？”
“我小时候吃的也不是这个价啊……”
“来都来了，对不对，咱们就少点点儿尝尝。”
“行吧，今天你是功臣，你说了算。”
李程然点了个什么口味的包子套餐，然后又加了一个炒菜，他还想点个什么罾蹦鲤鱼，被张知南拦住了道：“差不多就行了，两个人够了，吃不了不浪费。”
“是个会过日子的姑娘。”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不对？今天我请你啊，李程然，不要和我抢单，我回找单位报销。”
“哇，有人终于喊我名字了耶。”
“不要这样行不行，容易让人怀疑你的智商。”张知南打了个冷战。
“这不是怕你喊人名字不习惯，尴尬么。不过你多喊几次也就习惯了。”
“我至今还是觉得，不喊大哥，直接喊名字，对你并不太尊重。”
“总共没大你两岁，再说我又不真是你哥。”
“你自己说了嘛，结拜了就是一辈子。”
“我可以一辈子照顾你，像哥哥那样。但是呢，不会真当你哥哥。”
话说到关键时刻，面无表情的姐姐开始上菜了。
“包子好小。”张知南的目光被包子的个头儿吸引走了。“这一口进去，好几块钱就没了，啧啧啧，你说你们外地人，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打个卡呢，非得当韭菜，拦都拦不住。”
“就因为好奇，不知道几块钱一口和一块钱一口的，有什么区别。”
“那你吃一个，告诉我差别在哪儿。”张志南给他夹了一个放进小碟儿里。
“嗯……就味道还是比那个便宜的好。”
“还是我妈蒸的好吃。”全天津的孩子都觉得自己妈蒸的包子比狗不理香。
张志南又尝了一口炒菜说：“炒菜还不错。”
“来吃包子的地儿夸炒菜不错，感觉你像砸场子来的。”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来我们的群？而且还拿小号糊弄我，什么企图？”
“我是真的想买房子，没逗。而且，我哪儿糊弄你了？”
“没糊弄我，你不说你是谁，还一直撩我，我还以为我碰上什么海王了呢。”
“你知道那是在撩你吗？”
“活了25年了，这点常识也是有的吧。”
“那怎么还不接茬儿？”
“一个不认识的人跟我这逗闷子，我是多没正事儿啊，还接茬，我差点没拉黑你。”
“防范意识挺强，这就好，别随随便便让坏小子给叼走。”
“你买房是认真的吗？为什么要在天津买啊？”
“因为北京买不起啊。”
“贷款呗。”
“说真的，我这种工资水平，要想按揭买个房子，也就剩下二手房能买了吧，这些房子房龄很长，居住感并不好，我一个做商品房的人，拿一辈子积蓄就买个这，我内心接受不了。买远点，一杆子给我弄到密云去，天天开车堵好几个钟头，我还不如买在天津坐个城际快了，还不用堵车。”
“也是，这么一比，在天津的幸福感确实要高一点。”
“买房子这个事儿，先不着急，可以慢慢研究。”
“那你工作呢，最近还那么忙吗？”
“忙，也还行吧，习惯了。这个行业没有前几年这么顺风顺水了。”这时候李程然站起身来，对着张知南说：“我去个卫生间，你等我会儿。”
张知南发现一提工作，李程然的兴致就不太高，能看出来，他也不是多喜欢自己的工作，但是谁能总按照自己的心思活呢，成年人总是有很多自己的身不由己。
李程然趁着去洗手间的时间，把单给买了。
待他回来，张知南都已经有点犯困了。
“咱们要不走吧，你看你都累了。”
“回去的高铁票买了吗？”张知南打了个哈欠问他。
“到那再买，来得及。”
“那我去结账。”张知南拎着自己的包，就要往前台去，被李程然一把拉住：“我都结完了。”
张知南有点无奈：“我都说了，我请嘛，回来公司能报销。”
“算了吧，你们这种小公司，能报狗不理的餐费，真不怕你们财务数落你。走吧，跟我出来吃饭，怎么能让女孩子花钱。”
“大男子主义。”
“算不上，我又不是给谁都花。”
“太贵了，咱俩aa吧。”
“原来上学的时候，我给你买可乐，给你买并欺凌你都没这么计较，干嘛现在非得跟我算这么清楚。”
“那会儿你是我大哥，给小弟花点应该的。现在我挣钱了啊，也不能总这么没脸没皮的。”
“我倒是还希望你和原来一样，至少我没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李程然这句话，说的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但是他就有种感觉，张知南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两个人从饭店出来，沿着海河边溜达。
“你的同事们，都叫你小南吗？”
“嗯，对，显得亲切。”
“那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当然！”
“我还想问，你怎么眼镜不戴了？”李程然脑子里的张知南总爱推她的黑框眼镜。
张知南两个指头戳眼镜状说：“隐形。”
“刚开始我都不敢认你。”
“我变了很多吗？”
“嗯，你变得更好看了。”
“原来的李程然可不是会这么随随便便夸女孩子好看的哦，你变了。”张知南当他在闹。
“现在的李程然也并不随便。”
“不随便还在网上像个海王一样逗我……”
李程然觉得有必要把一些话挑明，不然有人可能要一直跟他装傻。
“小南，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是海王吗？”
“就是那种‘很会’的男孩子吧。”
“我理解的海王是指那种对每个女孩子都暧昧的人，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
李程然说这个话的时候，带着点严肃的气场，因为谁都可以误会他，就张知南不可以。
这个气氛让张知南有点紧张，她不想李程然因为她的话而不开心，她也真没有贬低他的意思。
“你别生气，我就是开玩笑呢。从上大学到现在，你都没交过女朋友，你要是想当海王，早就当了，我比谁都知道，李程然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
“那身边从不缺女孩子的李程然，为什么此时此刻会站在这里跟你吹风，你有没有想过？”
李程然不给她回避的机会，替她抢答：“张知南已经活了25个年头了，这点常识也是有的吧，嗯？”
“你也总是拿我的话来堵我。”张知南无奈的说。
“所以呢，你怎么想？”李程然追问。
“我今天似乎，回避不了这个问题了是吗？”张知南尴尬的笑到。
“对，已经不想给你回避的机会了。”李程然逼宫逼得很坦然。
“怎么说呢，哎呀，我怎么觉得自己突然不会说话了呢。”张知南词穷了，有些话不是不能说，但是说出来有些关系就变了。
“没关系，你就实话实说，怎么想的怎么说，不用有顾虑。”李程然在给她卸包袱，不要管他怎么想，她要先表达自己怎么想。
“我大学的时候，是谈过恋爱的，你知道的，可是后来我就不想再谈了。”
张知南不得不去回首那次并不算成功的恋爱。
”因为我觉得我不理解感情。原来我以为的喜欢，可能和别人认为的不一样。比如你要一个七分甜的奶茶，你觉得这叫少糖，可是呢，对于我来讲，三份甜的才算。本身两个人对感情的标准就不一样，我觉得这样已经可以了，但是对方可能会觉得不够，最后还会觉得有点受伤。”
她不确定李程然究竟能不能理解她这番话，但是她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伤害任何人的想法，但是结果为什么那么糟糕呢？这个问题一直让我很困惑，找到下一段感情，就会好吗？不一定的吧，那如果结果还是有可能很糟糕，不如就不要开始了，一个人也是可以活的很好的不是吗。”
海河的风吹到张知南的脸上，打的生疼。但是这种疼痛没有办法回避，你越回避它，它追着你反噬的会更厉害。总会有一天，被追赶的人能站起来，拿着它的武器，告诉那个追赶你的怪兽，来吧，我不怕你。但是这一天是什么时候，没有人能知道。
“慢慢来吧。”李程然最不想说这句话，偏偏他就只能说这句话。曾经他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会跑的更快一点，不给任何人追赶的机会。这一次他很快，但是张知南却不想往前走了。
“小南，你这个人，总是很倔。别人都是可以一边找答案一边往前走，你呢，就偏偏得先有个答案才肯往前走。”
“是啊，就是很别扭的性格，我也没什么办法。”没人能左右自己的天性，强扭的瓜总是不甜。“可这个答案，得我自己找。”小南倔强又清醒。
“所以你千万不要在我这颗树上吊死哦。”张知南倒是轻松了起来。
“外边整片森林等着我了是吗？”李程然接话茬。“别想太多，你就放心找你自己的答案。我呢，就让我自己等等看，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己等不了了，太累了，太苦了，我就去找我的森林行吗？”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比起张知南，他有更好的选择，怎么偏偏就是她？
“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可遇而不可求。”
有一种“遇见”就是上天给你安排下来的，会成为你的目标，改变你的人生，让你成为更好的人。有了这样的人，他就不想要再去看任何的森林，他的目光所及，就只有自己的那颗歪脖树，哪怕他是个脸盲，也是能清楚的认出自己的那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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