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素骨伞(一)
“客官,你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眼尖的看到一个人走进客栈,四处张望着。
“给我来一些简单的菜式就是。”那人沉稳的说,然后拂了拂衣袖,走到四方桌前坐下。
“好嘞!”
只见这人一身儒雅的气质,却有着说不出的神秘感。
吴桐循声而去,对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他放下酒杯,起身来到此人的身边。
那人抬起头来,吴桐笑了笑,“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那人点了点头,“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呵呵,我乃吴桐是也。”吴桐笑了笑。
“久仰久仰。”
“不知兄台是?”
“陆氏,单名一个虚。”
陆虚默默的吃着菜,吴桐感到了几分尴尬。
一身胡服的一位男子轻巧的走了进来,看见吴桐,嘴角咧开了花
“就知道你在云上。”
“司马离?!”吴桐嘴角抽搐了一下。
“正是在下。”被唤作司马离的俊俏少年笑笑。
“咳。。你有什么事?“吴桐摸了摸乌鸦的头,乌鸦被突来的抚摸惊的一缩。
”皇帝老儿又来召你回未央宫了,我可是奉命行事。“司马离抢来桌子上的酒壶,翘起二郎腿坐到桌子上豪饮起来。
”..."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大皇子的病情延误不得。“
”我吴桐,从不给居心叵测的人看病。“吴桐微笑着,看着盅里的菜。
”大皇子?你说留尊大皇子南宫锗晏?”虚放下手中的筷子,留意道。
“是啊。”司马离瞟了一眼虚,继而对忙碌的小二叫道,“小二,来坛上好的花雕!”
“好嘞客官。”
“吴桐,皇子性命关乎国家兴亡,我陪你一道去。”离垂了垂眼,呵呵,留尊皇子南宫锗晏,不正是他要刺杀的人吗?真是运气。
吴桐复杂的看着陆虚。
虚倒了一杯茶,吹开水面的白沫,细饮起来,”我正好去祂勿城而已。“
司马离笑笑,吴桐站起身,拿起药箱,”也罢,算是还了那皇帝一个人情。“
司马离跳下桌,‘爽快,我就欣赏你这种性格。”掏出腰间的锦包,倒出碎银,“这顿我请!”
“多谢”陆虚抬了抬眼,也站起身来。
垂骨渊——
『一个长相可人乖巧的女孩在妇人面前蹦蹦跳跳,妇人抬眼笑盈盈的 看着她各种淘气任性的行为。
终于,女孩儿停下了手中的玩活计,布灵布灵的睁着灵动的大眼睛在妇人身边蹲下。
“娘”女孩儿稚嫩的童音甜甜的,像给妇人心上抹了一层蜜。
“恩”妇人点点头,“怎么啦?”
“我想吃胶牙饧 。”女孩儿舔舔手指,但还是有口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傻孩子,过年不是给过你几颗吗?怎么吃完啦?“妇人放下手中纳鞋底的活儿,纤纤玉指勾了勾小女孩的琼鼻。
”隔壁阿三抢我糖吃。“小女孩儿一副委屈样。
妇人嘟了嘟嘴,”是你抢阿三的糖吧?人家阿三可不像你这般没个正经,总爱抢其他孩子的糖。“说着掏了掏荷包,取出白纸包里面的一颗胶牙饧,通体白色,玉莹通润。
女孩儿欢喜的接过糖,小手双双举起来,然后突然一下将手中的糖放进嘴里,不一会儿便乐开了花。
”你呀“妇人从新拿起手中的活计开始纳起来。嘴角却是浓浓的蜜意。』
娘。。。鬼儿浸泡在沽泉血水里,脑中不断浮现着以前的回忆。
我。。我不要。。。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娘!
鬼儿猛的惊醒过来,手脚触到了泉地的白骨与腐脏。她的手摸到一个球形的东西,嘴角诡异的翘了翘,半跪着将那两颗球形物体小心翼翼的安进空空的眼眶里。
这样,就行了吧?两颗球形物还是骨碌碌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就在那么一霎那,她心中的光芒逐渐冷却,再,再也不会回来了。要是自己真的能回去了。。娘也会吓个半死吧?她是她亲手埋葬的。。。她依旧还记得,那抹眷恋不舍的苦笑,还有红肿的眼睛旁不断滑落的眼泪,她抚摸她尸体时,那温柔的感觉。
“这是垂骨渊,可不是供你舒服的地方!”那个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就像提小鸡一样,那厮将她捞了出来,扔到冰冷的地上。
鬼儿蜷缩着,瑟瑟发抖。
『“鬼儿莫怕,娘在呢,什么鬼都不敢欺负你!”
“鬼儿,你再撑撑,何大夫的药房就快到了。”
“你这小鬼头,再来骗娘饴糖吃,娘可没糖给你吃了!”
“鬼儿是娘最喜欢的娃娃了,娘才不喜欢隔壁的阿三呢,傻里傻气的,哪有娘的鬼儿聪明啊!”
“娘就这样,赖着鬼儿一辈子好不好?”』
娘.............鬼儿向前方伸了伸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留尊-祂勿城——
南宫锗晏虚弱的躺在病榻上,宫人手中端着银耳莲子羹。
”我不要,你们都拿走!“南宫锗晏粗暴的打翻了送到跟前的羹。
”大皇子,奴才求求您还是吃点吧!您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啊!“宫人跪下来,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残羹。
”你滚!你们都滚!“南宫锗晏大喊着,完全失去了王室的风范。
宫人逃命似的逃出储央宫。
”皇上,大皇子还是不肯进食。“宫人呈上被打碎的碎片。
”罢了罢了,鬼医吴桐找到了吗?“留尊君主瞟了一眼,淡淡的说。
另一位宫人走上前来,“司马离飞鸽传书带到,已经在路上了。皇上”
留尊君主点点头。
无华——
在仙葭园里,桃花开得正盛,粉霞掩盖了一片片土地的荒芜,粉白相接的梨园与杏园伙着甜美的桃花共同妆点着。
年方十六的姜钰柔身着一袭淡色的衣裙,抚琴就地而坐。
纤纤细指不断在细线上游走,几度摇指扫弦,竟是一曲凄美的《葬花吟》。
芬芳的花瓣纷纷飘落,息在黛丝上,玉腕上,琴案上。
少女闭着眼,手腕的双跳脱雕的甚是细致。
一曲终了,少女站起身来,睁开着的美丽眼睛却毫无生气,那么沉重的哀怨惆怅,闻者惊见者惧。
『”柔儿,孤让你去留尊国和亲,你可愿意?“父王派人飞鸽传书到她这里,见着父王的笔迹,以及所书的内容,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无华国的沉香公主,是无华君主唯一的女儿,她的哥哥姜奎舌已是无华的王储。
一个国家,究竟要落败到何种地步,才会使出和亲的招数?更何况,她已随母后隐居仙霞园许久了,父王像是在与母后赌气,母后离开了多久,他也便不管她们母女了多久。
他,已经许久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了,现在竟要来告诉她,她即将去留尊国和亲?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内疚自责么!少女捏碎了指尖中的纸条。
那,她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少女垂眼,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无助。她走向深山口母后的坟,斟酒一杯与座上,母后,我该怎么办?』
无华-御卿殿——
“陛下,您唤老奴来所为何事?”一位老妪弓着腰低着头战栗着。
“你先起身,孤有事交给你去办。”无华君主慵懒的倚在紫檀木椅上,两位宫人仔仔细细不敢有半分懈怠的按摩。
老妪颤颤抖抖的起身,丝毫不敢直视坐在上面的人。
“陛。。。陛下,老奴定为陛下分忧解难,在所不辞!”说着两腿一瘫,直接拜倒在殿上。
殿内的椒兰香弥漫每个角落,老妪嗅着是越发恐惧。
“孤唤你来可不是见你大礼的!现在孤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何?”威严的声音如雷般炸响在老妪的耳边。老妪颤颤抖抖的起身,如柴的手上满是青紫的伤痕。她浑浊的眼睛终于对上君主的龙目。花白的发丝凌乱的飘散着,邋遢的样子在殿上颇为显眼。
“前几日,孤传信给柔儿,要她去留尊和亲,也不知准备好了没有——”他故意拖长声线,然后嘲讽的看着老妪担惊受怕的神情。
她跪下来,不停的磕头“是,是,老奴一定把事办好!”
他点点头,拿过旁边书案的竹简细细看起来。
老妪慌慌张张的逃出御卿殿。
留尊-祂勿城——
留尊君主在储央宫踱步。
“晏儿,孤有件事要同你商议。”
折腾了一阵子的南宫锗晏微眯着眼,好像有极大的病痛折磨着他的肉体,摧残着他的筋骨。
一位宫人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跑到留尊君主的耳边悄悄的传着话。
留尊君主先是皱了皱眉头,倏尔缓和下来。“传他们进殿。”
“诺”宫人退了出去。
“晏儿,你的病有救了。”留尊君主宠溺的揉了揉南宫锗晏的头。
南宫锗晏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留尊君主坐在南宫锗晏的旁边,“近日无华君主想要将那沉香公主许配与你,你看如何?”
南宫锗晏一惊,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儿臣已有妻了,不愿负她。”
留尊君主笑了笑,“我儿的意思是,要回绝咯?可怜那无华的沉香公主咯——“
”父王,我可未曾听过无华有什么公主,怕是无华那老儿哄骗的伎俩。“南宫锗晏直视留尊君主南宫烨芈(mi)的眼睛。
”我儿说的不无道理,呵呵。“南宫烨芈笑了两声,”不过无华确是有位公主,名为姜钰柔,据说长得是倾国倾城,只是从小因那姜悖(无华君主)冷落,倒是传闻极少。“
”无华就只有依傍我们来苟延残喘了么,呵呵。“南宫锗晏想到了什么,”父王,孩儿要娶,而且还要风风光光的迎那姜钰柔进门!“
『老妪悄悄的来到仙霞园,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什么人!“姜钰柔拜祭好母后,便觉着园子里进了外人。”
“钰.....钰柔公主,老身前来为公主置办嫁衣。”老妪急忙走了出来,身后的婢女也跟着出来。
姜钰柔看了看手掌里的碎纸,心里凉了半截,呵.....这就是她的父王....恨不得早些将她送出去,做他那可怜的政治的陪葬品!
她垂眼,眼角竟透出说不出的哀伤。
她静静的收拾着琴案,瞟了一眼老妪,“去无忧阁。”
“诺”老妪与婢女纷纷跟在姜钰柔的身后。
你若无情,我便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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