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虚无之境（四）

白色的光芒迅速将所有人笼罩，所幸他们沾染的粉末都不多，是以一次圣光便足够治愈。
  身上的青色慢慢褪去，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温度，宁溪才松了口气。
  这些蝴蝶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居然有着这么诡异的能力。
  “单从目前看到的场景来说，我认为这个这个副本的凶煞，也就是世界的主人，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
  于念夏坐在浅绿色的草地上，徐徐说道。
  其他人便也坐下来，认真听她讲。
  “缤纷的色彩，狂乱的蝴蝶，还有毫无规律可言的巨大广告牌与人手……”
  “我推测，这个精神病患者，产生过强烈的幻觉与幻听。”
  “那些蝴蝶……更像是他自己认知中的人类。”
  人类？
  闻言，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聂羽忍不住道。
  “为什么，因为那些蝴蝶的翅膀上有人类的眼睛吗？”
  于念夏低头，看向地面上刚刚他们进来时洒落的青色粉末。
  “既然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患者自然是要被送入精神病院的。”
  “这些粉末在现实中或许就是医生强行给他服用的镇定药物或注射，所以才有能够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作用。”
  蝴蝶……是医生。
  那么巨大的广告牌，又会是什么？
  对此，于念夏给出了意想不到的解释。
  “我认为，那些广告牌很可能是其他的病房。”
  “而广告牌上画着的人手，则是凶煞生前认知中，被关在其他病房里的病人。”
  “我们来到的，是凶煞的眼睛里所看到的，现实当中的精神病院！”
  其他人全都瞳孔一缩，有些难以置信。
  但仔细一想，似乎却是有几分道理。
  这样荒诞不经的世界，来自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想象，来自他过往的一切幻听与幻视。
  说到这里，于念夏下了定论。
  “所以，这只凶煞现在一定就在他生前所在的那个病房里。”
  “而副本世界的核心，也在那里，说是两个任务，其实只有一个任务而已。”
  不管是摧毁副本世界核心，还是唤醒凶煞将其杀死，最终都要去到这个世界的发生点。
  也就是虚无之境蔓延而出的地方。
  宁溪立刻站了起来，果断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赶紧出发，尽快完成系统任务。”
  “至于那些蝴蝶，它们本身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全靠这些粉末伤人。”
  “那么，我们只要保证不被粉末沾到就好了吧？”
  他们的系统背包里，可是时时刻刻备着数不清的特殊服装与工具的。
  其他人没有异议，趁着油画道具的时间还没有截止，纷纷换上了量身定做的防护服。
  这些防护服本身是用来防火防毒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缝隙，完全不担心粉末会飘进来。
  做好防护之后，五人才放心从油画小世界里出来。
  他们再度现身的那一刻，漫天飞舞的蝴蝶瞬间暴动，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不要命一般扑上来。
  但它们的力量很小，根本无法冲破防护服的布料，宁溪甚至没有感觉到撞上来的冲击力。
  防护服外面的布料上沾染了大片青色的粉末，但特殊的材质让粉末无法堆积，很快便滑落下去，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被包裹在防护服当中的几人自然是毫发无伤，畅通无阻地继续前行。
  这些蝴蝶疯了一样阻拦他们，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宛如飞蛾扑火。
  有些甚至撞断了翅膀，也毫不停歇。
  就好像前方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不能被人类踏足一般。
  但它们越是这样，于念夏就越是笃定，这个方向没错。
  不知道走了多久，众人都快要麻木了。
  暗红色的天空与大地让他们的精神变得越来越不稳定，那些斑斓的色彩宛如病毒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暴躁起来。
  直到某一刻，周围的色彩突然变得正常起来。
  蓝天，白云，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两边茂盛的绿化带，来来往往的人群。
  宁溪一愣，眼睛长时间被过度饱和的色彩侵扰，现在突然变得正常了，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几人的大脑都有些恍惚，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们这是……出来了？”
  聂羽有些困惑，身边的于念夏猛然拉了一下她的手。
  “不，这里只是第二重幻境罢了。”
  “这个患者将自己的意识埋藏在很深层的地方，我们刚进入虚无之境时的那片黑暗是第一层，红色世界与蝴蝶是第二层。”
  而现在这个……
  看着面前仿佛与现实没什么区别的世界，几人不寒而栗。
  他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那些过路的行人，脸上全都带着格式化一般的微笑，正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看向他们。
  无数双眼睛在窥探着，却又全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宁溪转过头，跟一个正在盯着自己的男人对视。
  对方却立刻移开了视线，只用眼角余光虚虚扫向她。
  而当她转回身子时，那个男人立马又一次盯了上来。
  他似乎没有恶意，脸上带着不变的微笑，眼神里也没有丝毫别的意味，只是这样沉默地注视着。
  但仅仅是注视，便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世界里，不管是开车的司机，还是路过的行人，商店橱窗后站着的售货员，酒店门口的迎宾，拄着拐杖散步的老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用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这五个人。
  李流星只感觉一阵恶寒，他低声道。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怨灵吗，也太瘆人了！”
  宁溪摇了摇头。
  经过多次副本后，她对于怨灵再熟悉不过，已经能够轻易分辨出怨灵与活人的区别了。
  “这些人……既不是怨灵，也不是活人，更像是根本不存在的虚影与幻象。”
  虚无之境，是否代表这个副本世界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正当宁溪想要告诉大家尽量无视这些视线，继续往前走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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