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任务修正

座舱内白鹿浔和恺撒一左一右分别坐下，默默看起任务指引。恺撒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他提前了解过这个任务，指引唯一有用的是告诉了他在哪找接应的专员。

        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地是一个三不管地区，四国边境，人类和混血种，外来商人和土著在那流窜。为了保密龙族的秘密，想到达龙卵所在必须靠长期外派的执行部专员带路，穿过雨林的天然屏障去到守卫的土著部落。

        路线太复杂，白鹿浔看了一眼地图和指南就不想看第二眼。

        丢到一边放着，看起了任务说明。

        土著部落和卡塞尔是平等合作关系，这种关系伙伴，卡塞尔在全球有几百上千个。它并不特殊，在危险评级上算是b，每天每时每刻全世界混血种排着队捣乱，预备苏醒的龙卵从2001年排到2100年。

        不惹出点大乱子秘党都懒得给这些事件起名字，直接算法生成一个编号了事。除了诺玛的中枢，不会再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这次也是一件留不下痕迹的任务，部落传来消息，例行检查中发现陵寝周围疑似出现物种变异，请求卡塞尔派人来排查。

        物种变异？

        白鹿浔心说自己难道还能赶上新世纪的物种大爆发么，是侏罗纪公园啊？还是大金刚？别是麦当当八条腿的鸡照进了现实。

        想到学院能派他们俩新生去做任务，问题应该不大，白鹿浔既放松又遗憾。

        感觉就跟期末考试前突然知道是开卷考一样，努力一学期了就待滚烫的龙血为她开启真实世界的大门，突然发现可能是去热带雨林用自己的热血喂硕大的毒蚊子顺带写个观察报告。

        白鹿浔更没斗志了，甚至泛起困来。

        她讨厌阅读文字，尤其是在直升机里，就算戴了耳机，螺旋桨的噪声依旧锲而不舍往耳朵里钻。

        钻得她头疼。

        又困又头疼，简称疼困。

        她轻轻撞了撞玻璃，皱着眉头望向窗外的云层转移注意力。

        “你在害怕么？”恺撒突然说话了。他非常克制，但仍露出点逼人的气势。

        白鹿浔一愣，转头在金发的男人的脸上读出了“身为和我同一级别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软弱”的意思。

        他以为我想跳机吗？

        白鹿浔仔细端详他的表情，试图跟上屠龙世家贵公子的脑回路。

        “应该不怕。”白鹿浔没把话说死，免得他对她报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或者胜负欲。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恺撒在心里皱起眉头，他一直期待着这次任务——自己的首秀。结果搭档竟然是这幅懒散的样子，出于对女士的体贴，他没有训斥。

        “这次任务我们是平级，我希望你能打起精神，尽力配合我。如果想放弃，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他的语气尽量柔和。

        白鹿浔听到这话倒也没生气，或者难堪。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有龙她就有动力拼一把，毕竟头上一把刀悬着。至于其他，及格万岁。太努力的人都很累，她不想出头，不想争先，终极目标还是当个废物，当然，是当个独立的废物，她讨厌别人指挥她。

        她也纳闷，明明昨晚诺顿馆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几乎学生会全体都去为他们领袖的第一次任务送上美好祝福，她睡前那边都还没散场，为什么恺撒可以通宵party后从花花公子无缝衔接热血屠龙勇士，她就睡不够。

        她的龙祖宗是头睡龙吗？

        白鹿浔说：“没想过放弃。放心吧，不会拖你后腿。”她因为困倦，说话慢吞吞，耳机有些大，她不习惯地用双手按住耳机，看上去半张脸都埋在手心里。说完这番话，配合一个偷摸摸的哈欠，自以为不明显地眨眨湿润的眼眸。

        这让一旁看着的恺撒觉得涡轮轴发动机带来的轰鸣声好像正在远去，现在只用盖上个棉被就能沉入梦乡。

        恺撒习惯了干净利落的说话方式，身为领袖就该保持永远的热烈激昂，不囿于柔情，当断则断。所有困难都是磨刀石，一切敌人只有死和臣服两条路，保持信念带领追随者坚定前行。

        领袖就该是如定风旗一般的存在。

        而不是软得像冬日炉火旁的猫儿。

        恺撒有些失望，白鹿浔可能是个好搭档，甚至是个好对手，但永远不可能是个好领袖，于是她的身份从竞争者回归到了最初的印象——一个漂亮的女孩。

        这让恺撒对她多了丝宽容。

        恺撒说：“你休息一会吧，有情况我会通知你。”

        白鹿浔敲敲耳机，“我也连着诺玛和中控，有情况不需要你通知。”

        窗外的太阳从云层中显露全貌，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白鹿浔终于有了点精神。她坐直，看向恺撒，看在他漂亮的金发和太阳同色的份上，笑了笑：“我们平级。”

        背靠金轮的女孩，面带笑容，眼底却是冷冰冰的傲慢，她总算露出了点与血统相配的锋芒。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二楼中央控制室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是今天的值班教授，旁边是执行部的负责人冯·施耐德和古德里安。三人一组，是学院的规矩。他们负责处理学院的各类事务，包括资金进出，实验批示，任务危机处理等。

        古德里安听着频道内的谈话，庆幸道：“他们的气氛不错，很和谐。”在他心里，没直接打起来，就是和谐。

        看着控制室中心巨大的虚拟地球投影中，位于东南亚的那一片被红色盖满，一闪一闪的。曼斯感觉脑部的血管也一抽一抽地跳动，“像是纨绔子弟在调情，又像是领袖在夺权，所以为什么当初不设定队长，这个任务到底是谁安排的？”

        施耐德冷冷道：“恺撒·加图索本该去古巴协助运送四代种龙卵，白鹿浔该前往中国协助调查混血种伤人事件。校长传来文件把他们安排进新的任务，时间紧急甚至没有进行搭档训练。”

        竟然是校长？

        曼斯诧异道：“确定没出错吗？”他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果然。

        “诺玛已经进行备案，她不可能出错。”施耐德说。

        曼斯抽出文件再次确认，又抬头看中间的投影定位，：“该告诉他们任务有变了。”

        古德里安叹气，“这不是新生该做的任务。”

        曼斯说：“他们是a级，不是新生了。”

        施耐德直接连通信号，发号施令：“a级恺撒·加图索，a级白鹿浔，现在任务有变，诺玛会对你们的任务进行修正，注意接收！”

        白鹿浔被耳机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冯·施耐德，属于她的补习老师。一负伤小老头，拖着氧气钢瓶给你指导，敢不好好学吗？学不好你还是人吗？好几次他路过她在训练室训练，那恨铁不成钢的嫌弃眼神，都让白鹿浔羞愧得无地自容。

        回回白鹿浔浑身酸痛躺在地板上，他都会用严厉的声音呵斥哪儿哪儿做的不够好，导致现在一听到他声音，白鹿浔就感觉浑身已经痛了起来。

        “收到。”白鹿浔和恺撒一同回答。

        “这里是诺玛，你们好。现在对b级新生任务进行更正，请注意，本次更正仅以语音播放的形式进行一次，本次更正禁止留下任何形式的记录。”

        白鹿浔放下拿笔的手。

        恺撒倒了两杯香槟，一杯给她，“放轻松。”自己则单手摇晃着玻璃杯，靠在椅背上，嘴角是轻描淡写的微笑。

        十足的架势。

        白鹿浔愣了一下，把那杯香槟放好，学着恺撒闲适的模样，靠在椅背上。

        架势上不能输。

        “本次任务升级为a级。原因如下：学院监测到龙卵所在地区发生频繁的异常地动现象，地壳活动剧烈，信号稳定性下降，原因未明，不排除龙卵的影响。你们可能会在失去学院通讯支援的情况下进行任务。现在你们有一次放弃任务的机会。请在30秒内做出选择。”

        “30，29，28……”

        频道内只剩下倒计时的滴答声。

        失去通讯意味着出现意外将没有及时的救援，失去实时的情况监控，异国他乡，茫茫雨林，身边一次也没进行过搭档训练的“搭档”将是唯一的支撑。

        白鹿浔的心跳得很快。

        她问：“我们是不是有保险？”

        诺玛回复：“是的，你们有一份商业保险，可以将遗体免费运回国。”

        “够了。”白鹿浔举手，“我参加！”

        她怕再晚一点就要后悔。

        “被抢先了。”恺撒说：“我不需要保险，我死了加图索跑的会比飞机还快。”他向诺玛确认：“我参加这次任务。”说完他拍拍白鹿浔的肩膀，“你也渴望着挑战，很好，我没看错你。”

        白鹿浔心想这话真像老大在小弟即将去趟雷前说的体己话，做足了礼贤下士。说好的平级，其实恺撒不自觉就把自己放在了领袖的地位上。

        算了，她能感受到恺撒没有恶意，反而有点兴奋和激动，可能全心全意为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感到高兴吧。

        可惜白鹿浔天生缺乏热血，无法共情，要不是奇怪的症状，她绝对是卡塞尔第二混子，第一是芬格尔。

        混子师兄妹，古德里安要是知道白鹿浔曾经的打算怕是得哭晕在校长室，泪洒冰窖。

        “记录完成，任务修改完成，团队结构不变，委派a级恺撒·加图索，a级白鹿浔为本次任务专员，任务中权限相等。现将任务流程更新如下：伪装身份更改为旅客，隐秘行动。你们拥有最大范围的自主权，允许你们根据情况灵活调整行动流程和方案。最新的航班信息和《地震应对指南》电子版已发送到你们的手机邮箱，请妥善处理你们的装备。任务依然为‘探索编号s0324龙类遗迹，完成报告’”

        “祝你们任务顺利。”

        先不说地震。

        “游客……？”白鹿浔和恺撒愣住，看了看身上的执行部作战服，座舱后的枪械。

        妥善处理？？

        ……

        在白鹿浔的想象里，第一次任务应该有个酷炫的登场。从天而降或者破门而入。总之不会是赶集一样匆忙，处处透着古怪。

        原计划根本没有伪装游客这一环节，两人身穿作战服一身黑，蒙个面就是大侠，胸口写个“盗”那就是小偷。直升机上压根没有能穿的，好在一下直升机衣服就送到了，结果一打开，竟然是黑西装。瞬间两人从飞天大盗变成了黑客帝国狗腿子，黑超墨镜带上，一路气势汹汹登上飞机，收获一众目光。

        走在前边的恺撒貌似感觉良好，昂首阔步抬头挺胸，除了嫌弃西装品质差外，没别的感想。后面白鹿浔努力催眠自己这是为了任务。“任务”这个词本身就足够中二了，一身黑西装不算什么。

        下飞机后他们拿到诺玛准备好的基础装备包，除去任何现代武器的那种基础，恺撒差点以为诺玛在耍他们。白鹿浔翻着包，恍惚觉得他们是来体验从零开始的挖遗迹生活。

        和土夫子的差距就差个黑驴蹄子，她自娱自乐地吐槽。

        恺撒抱着以艺术品为名运来的狄克推多，纠结地背起双肩包，还想把白鹿浔的那份也背上，被拒绝了。

        白鹿浔强调：“我也是a级，不要把我当女人，我们现在是搭档！”

        恺撒微笑表示明白了。

        他不喜欢别人用命令式的语气和他说话，但女性总有特权，尤其是美丽的女性。

        随后两人一路看着googleearth坐大巴，坐拖拉机，坐三轮……中途因为太热，两人彻底放弃矜持，换上当地的服饰——布料粗糙，图案艳俗但足够清凉。如此历经一周的时间，学校准备的现金花的七七八八最后终于来到了缅甸的边境，孟坎。

        帝王恺撒微服出巡有什么想法白鹿浔不清楚，但她已经不对这次任务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了。

        信号时有时无。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通讯直到进入孟坎才彻底断掉。此前在特定时段他们和学院保持着断断续续的通话。对面不知道是哪个教授总是给他们灌鸡汤，表示任务尽在掌控之中，却绝口不提支援点交通工具的事儿。

        鸡汤好歹有存在感，进入孟坎后半熟鸡汤也没了。

        他们彻底失去和学校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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