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暗影处谈天
金水萧看了两圈，也没看出来屋子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人命都不要。
谁知沈天沐此时说了一句让金水萧更是震惊的话，“金捕头，你将外面的那些人都遣散了吧。”
“你想干什么？”金水萧往后退了半步，“你难不成是想要谋害我？”
“我？”沈天沐双手一摊，“我就是个种地的，你一个捕头，我如何谋害的了你。”
他还记得金水萧腰间有很厉害的鞭子，就低头看了看。
金水萧的手果然就按在鞭子上，“你不是要在这里等那个真凶来吗？那你干嘛还要遣散外面的人！”
沈天沐想了想，“没错，是不能遣散，那你吩咐他们，让他们早些入睡，不要留人守夜。”
“沈天沐，我看你是不是糊涂了，人多才好抓人。”
“我们不抓他。”
“不抓他？”金水萧是真的被沈天沐给弄晕了，“说守株待兔的是你，现在不抓人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压你回衙门！”
沈天沐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把金水萧给逼急了，连杀手锏都祭出来了。
“金捕头，今日这人来了，你差衙役把他给抓了，他最多就承认自己是入室行窃。”
金水萧一愣，确实，这人今日进了屋子，也不能说明他就是真凶。
“那你今日，就是想让外面的衙役放他进来，然后看看他究竟是谁？”
“看来这次金捕头跟我总算想到了一处。”
打定了主意之后，金水萧就到外面去安排了一下两个衙役，今晚不需要守夜，只要在大门口看好就行。
两个衙役自然是高兴，原本还以为当夜班辛苦，谁想到竟是个睡觉的美差。
等金水萧回到了屋子里面，沈天沐已经找了一处地方，他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一只腿曲着，另外一条腿盘在身前，后背靠在墙上，正在闭目养神。
看他现在的样子，竟是让金水萧回想起，他在大牢里，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很快，沈天沐睁开眼睛，看见金水萧就站在面前，他用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这吧。”
金水萧看了看，沈天沐这是提前给她留了地方，于是她也不矫情，直接坐在他旁边。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沈天沐，为什么别人都说你是傻子？”
“我的确是傻子，你今日不也这么说吗？”
金水萧翻了他一眼，“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
沉默了片刻，沈天沐那如水般的声音就流淌了过来，
“我从前的确是个不会开口，不懂听话的傻子。只是有一日就如同梦醒了一般，或许说了你也不相信，但就是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我明白！我也是！”
沈天沐一愣，他打量了一下金水萧，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穿越或者觉醒的人，这才明白，她应该是领会错了他的意思，
“你也是？”
“对。”
漆黑的屋子之中，只有月光的部分光亮能够隐隐约约地照进来，沈天沐挑选的地方是在月光找不到的暗处。
金水萧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地上的月光，“我以前也是个傻子，家中说什么便做什么，没有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是家中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就醒过来了，我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的人是我，但又不是我。我好像第一次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沈天沐听得认真，从某种意义上讲，金水萧所说的，的确也是另外的一种觉醒，是拥有自我的觉醒。
“虽然现在很辛苦，有时候吃了这顿，都顾不上吃下一顿。可是我觉得这才是真正活着的感受，不是被藏在一个躯壳里，整日做得都并非是自己。”
“你真的很勇敢。”
金水萧一愣，她抬头看向黑暗之中的沈天沐，天色已经暗到两个人在屋子里都看不清彼此的样貌，可金水萧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沈天沐那双认真的眸子。
“你说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种话，“你难道不应该觉得我是个怪人，是个疯子？”
“我觉得你很勇敢，或许很多人都有过那个突然醒来的瞬间。但是他们依旧选择做之前的那个自己，而不是像你这样，敢于脱离从前的你。”沈天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很敬佩你。”
他意识到，金水萧的勇敢不只是追求自我，在这样一个时代，对于女子如此束缚的时代，她能够摒弃自己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堪称是难能可贵。
金水萧低下了头，还好现在天色全都黑了，没有人能够看到她发红的面颊，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那种滚烫。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眼前的那片雾气驱散。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竟是一个嫌凶对她说，很敬佩她。
“你不是，也舍弃了从前的自己，你也很勇敢。”
沈天沐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舍弃了自己，不过他也的确跟梦境之中的自己不同了。
在来到了这里之后，他不再是一心只研究作物的那个农学博士，他开始懂得应该如何跟人交流，以及体会到了大多数人心底的善良。
他们就跟作物一样，只要你精心的去呵护对待，总是能够结出意想不到的果实。
“沈天沐，你也很厉害，从来没有人看出过我是个女子，你是唯一一个。”
不知道是因为这万籁俱静的夜晚，还是这一整日的相处，金水萧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了，被发现的这个事实。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猜测，因为你的声音并不像女子。”沈天沐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刚开始他怀疑金水萧的时候，还有一点使他迷惑，就是金水萧的声音虽说尖细，可也只是在男子的音色之中算得上尖细，丝毫听不出是女子的声线。
说道这里，金水萧苦笑了一声，“我为了能更像男子，喝了一种哑嗓的药。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调制出的第一副药，竟然就是毒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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