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跑

11、

        程橙也是到了live现场才发现来的很多观众基本上都是同龄人，大家都有内心要发泄的压力，听听乐队的live是个不错的选择。

        边扬远远地看到她，招呼她来后台玩。

        距离登场的时间不久了，几个男生已经做好了妆造，只剩下小夭还在做一些收尾。

        今天的边扬穿着红色的皮衣，短发用黑色的发带束起，还在眼下用亮片点出了乐队的logo，整个人显得利落又张扬。

        程橙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乐队。

        他晚上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当初大家的条件都不怎么好，小熊猫几乎是他一人拉扯起来的，一个一个地去找人、找场地，付诸了全部的心血，最后也没有要当什么队长。

        “因为凝风更适合。”彼时电话那头的男声淡淡道，虽然明知看不到，程橙还是将手机举到眼前，想借此辨别出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寂寞是不是真的。

        不过现在，看着凝风有条不紊地进行场地对接，组织舞台准备工作，再看看边扬懒洋洋倚在墙边动都不想动的样子，程橙觉得他绝对就是懒。

        懒人懒懒地直起身，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等到人来到身前，他看着小姑娘过于乖巧的穿着，质疑她到底是不是来看live的。

        程橙不服气，他带着人悄悄从舞台边看下去，嗤笑，“你看，哪有一个人穿的这么素来听乐队的，你不行啊？”

        其他候场的乐队包括台下的观众，基本都至少穿戴的夸张了些许，毕竟这种地方，就是要稍稍放纵，融入其间才能体会的更彻底。

        像她那样，穿了白裙子，甚至淡妆都是豆沙色口红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但跟这里总不那么契合。

        程橙回眸，“那你说怎么办？”

        边扬想了想，给她拿了件差不多的红色皮衣，然后又在她脸上涂上了他们乐队的logo，是一组六芒星，不算摇滚，但非常有个性。

        她很满意，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发现整个人骨子里的不羁都被引了出来。

        下一个节目就到他们上台了，凝风招呼大家过来拍照，这也是小熊猫的传统，每次上台前都要拍张照，到年底会做成台历。

        程橙本没打算参与，她甚至还想着帮他们拍，只是小夭看不得朋友落单，直接将她拖进了拍照的队伍中。

        冷刀开了相机的延迟拍照，让大家做好准备，程橙不太习惯这样的合照，脸都僵了。

        拍完正好上一个节目结束，程橙也抱着相机回到了观众席，准备帮他们多拍些照。

        今天他们准备的歌算是首慢歌，却因为乐队本身活跃气氛的能力显得整个场面格外热烈。

        “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

        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

        ”

        程橙举着相机的手僵住了，直到身边挥舞着荧光棒的小姐姐递给她一张纸，她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感谢了陌生人的好意，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发光的舞台，退出了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世界。

        抱着相机在会馆门口坐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相机也是乐队的，听着里面想起的安可声，她抿了抿嘴，忍住起身时的眩晕吃了颗药，才将相机拜托门口的保安大爷帮忙转交，想了想，她留下了那件边扬亲手披到她肩上的外套。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止不住地想冷笑，那个相机里，有一大半的画面都是他，光芒万丈的他，不知不觉已经赖在她的心窝里不肯离去。

        可是边扬啊，你那么优秀，我怎么配分享万分之一的荣光和喜悦呢，毕竟连我的亲生父亲，都直白地嫌弃我啊。

        一开始，没有所谓的真心，只是好奇，后来，他不仅没有被她吓跑，反而更加亲近她，每晚讲的所谓“故事”也愈发深入，这样就够了，在我短暂的一生里，曾遇到过这样的温暖和微光。

        他嘴上不饶人，实际行动却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黑暗中牵出，不管是药膳还是外套，他一直努力地不让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沉沦。

        她将他人生中的安稳打破，却不愿意让他一直陪着她，只一味退缩，这样赤忱的少年啊，一辈子遇到过一次就够了。

        有人在街头失声痛哭，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也有人从光亮的会场匆匆奔赴黑暗，只为再伴她一程。

        他们兜兜转转，却山水不复相见。

        明明心里已经缴械投降，却永远羞于出口。

        或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人来人往，死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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