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这日，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长公主府门前车马喧嚣，人声鼎沸，几个丫鬟和管家在门口迎接宾客，皆是笑意盈盈，来的多是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三三两两凑着堆讲京中趣事。
窈英本便出门极少，与众女亦不甚熟，便站在桥上看着下头。
三娘本便是嫡女，又出身襄阳侯府，与京中闺秀们打的火热，至于五娘七娘八娘便只有跟着赔笑的份儿。
窈英瞧着下面面色各异的众女子，撇了撇嘴，觉得甚是没有意思，拿起石头便丢进湖里，那石头在湖面上移了极远才落入水中，留下一片涟漪。
“不知是谁家的妹妹，这石子扔的倒是极好。”窈英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着雪青色彩绣祥云纹天香绢石榴裙的女子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向自己款款走来，她的妆容既不抢了主家风头，又不失体面，是极得体的。
窈英趁着福身时暗暗观察了一番，心中想着“有意思的终于来了”道：“小女姓景，行六。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我姓元，名凉衿，英娘唤一声元娘便是。家兄与令兄同在国子监，想必妹妹听过吧。”元凉衿面上仍带着那抹笑意，令人顿生亲切之感。
“那还真没听说过。”窈英在心里暗暗腹悱，又陡然想起自己好像并未告诉她名字，她又是如何得知？窈英眼神冷了几分，却含笑道：“原是元娘姐姐，二哥哥倒是常常提起元家大哥，英娘自小体弱极少出门，让姐姐见笑了。”
“怎会？我倒是认识一位大夫，对调养女子身子颇有心得，改日介绍给妹妹。”“那便有劳姐姐了。”
待元凉衿被其他小姐唤走后，窈英面上闪过几分兴味，暗道“不知道我这身上还有何利用价值值得她大费周章来亲近，真是有意思极了。”
“请各位小姐移步花厅，县主在花厅等各位小姐。”窈英随着众人到了花厅，只见花厅内的女子一身妃红蹙金海棠花褙子，头上插着赤金缕空海棠步摇，看着便是极为贵气，便是长乐县主，温蕴玉。
“给县主请安，县主妆安。”温蕴玉面上挂着笑容，隐隐有些高傲与自得地说：“今儿是我生辰，不必多礼，都快做坐吧。”待众女都坐下后，她又带着炫耀说
“真是可惜了，若是你们早些来还能见着姑姑，如今却只能见见这姑姑送来的九凤明月钗了。”说着她便将那看着便不菲的钗子插到了头上。
一世家贵女忙不迭讨好地说：“我们哪敢望长公主威严，见一见这长公主的钗子已是心满意足，还是县主得长公主青睐。”引得其他女子纷纷侧目看她，面露不屑。
“那是自然，姑姑自小便疼我。”窈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钗子，心头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正想着法子时便听温蕴玉叫了她名字：“景六。”
原是她早便注意到窈英盯着钗子微微入神的样子，更加得意洋洋地唤她上前。
窈英上一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觉得她暗戳戳炫耀的样子十分有趣，便上前道：“县主可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许久不见你了，姑姑也说你身子不好，想是不会来了，竟是让姑姑给猜错了。”
“劳长公主记挂，窈英如今身子尚可，县主的生辰自是要来的。”窈英微微捶着眉，思索着如何才能靠近温蕴玉。
“何必如此生疏？你也唤一声姑姑便是。”温蕴玉看似亲切地说。窈英的舅舅是长公主的先驸马，与长公主成婚不久便病故了，长公主又才尚了这位新驸马温氏。
“县主折煞了，窈英万不敢如此。”窈英说着，计上心头，刚好四周女子的议论声又让她极为心烦，她起身时故意踩着傅镜雪的裙摆，便是摔了一跤，摔到温蕴玉身上时很快便被扶了起来。
窈英一瞬间便红了眼，她看了傅镜雪一眼，又假意羞愧道：“请县主赎罪，容六娘去更衣片刻。”说罢又看了傅镜雪一眼，便跑开了。
傅镜雪被她的两眼看的莫名其妙，当即便道：“看什么？关我何事？”
不料，温蕴玉却是认定了傅镜雪想让她出丑，况且她们二人又素来不和，想到这，她悄声吩咐身旁的女婢，言笑盈盈：“不过一件小事，继续吃茶。”至于窈英早便被抛到了脑后。
窈英出了花厅后便拐进了自己先前在桥上看好的荫蔽之处，竹林茂密，想是很难发现自己，她这才偷偷地拿出那根九凤明月钗，嗤笑着把钗子一扔插进土里，满脸不屑。
“姑娘，伴雪已经依言在厢房假意更衣了，县主压根就没过问。”窈英点了点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让你弄的茉莉呢。”
“这里。姑娘要茉莉做什么？”“自然是陷害七娘啊。”
沈宴淮本来看着花厅姑娘众多，嫌吵得脑仁疼，便躲在竹林里清静些，看到窈英走进也不欲出声，直到看她把陷害二字说的坦坦荡荡，忍不住笑了笑，笑声极低。
窈英微动了动身子，半晌又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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