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鱼先生和他的饲主小姐（6）
“笃笃笃。”
“笃笃笃。”
有什么在不厌其烦地敲打窗户，姜初鱼紧紧皱着眉，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盖住这烦人的声音。
但声音依旧不停的响起，如果她不管的话，那声音似乎能一直一直敲下去。
姜初鱼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往房间四周环视了一圈，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忽然，她视线在靠海边的窗户上一顿，声音正是从这扇窗户外传来的。
但让姜初鱼惊讶的是，窗外的天色。
天竟然已经全黑了，她赶紧拿起床头的平板，一看，居然已经半夜两点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姜初鱼赶紧下床朝窗户走去，能这么大晚上来她的窗边，不厌其烦地喊醒她的人，她只能想到人鱼先生。
“笃笃笃”的声音还在不停地传来。
姜初鱼紧张的搓搓手。
难道真是人鱼先生，他上岸找她来了？
窗户是往里拉的，她赶紧打开窗户往外望去。
出乎意料的，不见一个人影。
夜风吹过，姜初鱼打了个寒颤。
仔细想想，窗帘一直是拉开的，但是她从听到声音开始，就没在窗边看到人影。
或许可以理解为人鱼先生是半趴在地上的，所以她在房间里没看到他。
但现在她已经把窗子打开了，外面却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刚才敲她窗子的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种恐怖片画面涌入脑海中，姜初鱼抖着手想要把窗户关上。
“笃笃笃。”
又来了又来了，而且声音更明显了，姜初鱼被吓了一跳，冷汗直冒，她加快关窗速度，一低头，忽然傻在了原地。
窗沿上正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螃蟹，费力举着两只大钳子，钳子上夹着一个有半个它那么大的海螺。
声音正是它用海螺敲出来的。
姜初鱼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大半夜的忽然被只螃蟹吓了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发现螃蟹瞪着大眼睛怒视着她。
别问她为什么能从一只螃蟹的眼中看出怒火，就是那么神奇，她竟然能从它身上分辨出它的情绪。
螃蟹举着海螺朝她扬了扬，姜初鱼赶紧伸手接过。
终于卸下可恶的人鱼交给它的海螺，螃蟹凶巴巴地瞪着姜初鱼，“呸呸”吐了两口沙，骂骂咧咧沿着原路返回了。
姜初鱼惊讶得嘴唇微张，目送螃蟹离去，等看不到它的身影后，才重新关上窗户。
拿着海螺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
姜初鱼慢慢把海螺凑到耳边，好奇人鱼先生忽然找只螃蟹给她送来一个海螺，想要说什么。
海螺中传出熟悉的悦耳吟叫声，姜初鱼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终于面无表情的放下海螺。
她甚至分不清这些吟叫是人鱼先生在说话还是唱歌，她只觉得十分好听而已。
但同时，姜初鱼还有一丝心虚，人鱼先生都想到找螃蟹来给她传信了，说明他今晚一定在等她。
没准海螺里的吟叫，是人鱼先生久等不到她，特意录来骂她的。
但，如果真是骂人的，姜初鱼心想，人鱼先生连骂人的声音都如此好听呢。
听着这么悦耳的吟叫，谁还在乎他说了什么。
思索片刻，姜初鱼还是多加了几件衣服，轻手轻脚的离开别墅，朝海边走去。
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开的好，万一人鱼先生因为这件事，一生气离开了这片海域，她找谁哭去。
来到岸边后，姜初鱼低呼一声，一眼就被岸边趴着的人影吸引了视线。
是人鱼先生，他竟然上岸了！
依旧是人身鱼尾的模样，静静趴在岸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反射出淡淡银光，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
姜初鱼放缓了呼吸，慢慢走近他。
见他闭着眼，睡得香甜。
姜初鱼轻手轻脚在他身旁坐下，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他沉稳的睡颜。
睡着的人鱼先生周身少了一层冷漠的气息，看起来异常乖巧。
姜初鱼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她眼尖地发现人鱼银白长发上缠着几根海草，甚至夹着几枚贝壳。
有些好笑的捧起他半干的长发，触感倒是出乎意料的柔顺，也不知他是如何缠上这些海草的。
姜初鱼以手为梳，替他梳理着长发，一点点解开海草和几枚贝壳，动作时，手指不小心触到他的耳鳍。
人鱼轻颤一下，眨着眼醒了过来，一偏头就与姜初鱼对上了视线。
“人鱼先生，你醒了。”
姜初鱼朝他微微一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开始向他解释她今晚没有来的原因。
生病在人鱼看来与受伤是一个意思。
他直起上半身，长发如水流般自姜初鱼指缝间泻下，缓缓落在海滩上。
他倾身一点点凑近她，幽蓝眼眸将她自上而下扫视了一番，最后视线停留在她的唇畔。
他离得太近了，姜初鱼悄悄咽了下口水，莫名有些紧张。
“人鱼先生难道在担心我？”
“我吃了药，明天病应该就……”好了。
又一次没能将话说完，打断她的却不是人鱼的离开，而是他忽然贴近的脸庞。
冰凉的呼吸打在脸上，下唇传来的触感异常清晰，有什么在她唇上轻轻舔过。
因为她微张着唇，那湿润却凉丝丝的存在，轻扫过她的下唇，收回去的时候还轻轻碰到了她的上唇。
姜初鱼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她看着微微远离了她，歪头看着她的人鱼先生。
呆愣愣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唇。
好半天，她才找回声音。
“人鱼先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人鱼略带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做了个舔伤口的动作，又指指她的唇，提醒她。
姜初鱼这才反应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唇，果然变得柔嫩光滑。
应该是她病了一天，又没怎么喝水，嘴唇干燥得开裂了，人鱼先生却误以为她生病是因为嘴唇受伤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心中夹杂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姜初鱼抿抿唇，忍不住向他解释，“人鱼先生，像你刚刚那样的动作，在人类世界是不能轻易做的。”
人鱼摸摸自己的唇，又舔了舔，目露不解。
“在人类世界，这叫做亲吻，是互相喜欢的恋人才能做的。”
人鱼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身侧被姜初鱼打理过的头发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姜初鱼的。
最后，他把另一侧同样缠着海草的头发递给姜初鱼。
然后身体往下一趴，直接侧靠在姜初鱼膝上。
姜初鱼无奈叹息一声，任命替他打理起头发来。
一边梳着，她一边好奇问道：“人鱼先生，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人鱼吟叫两声，应该是在回答她。
但在姜初鱼听来，他的每一声吟叫都带着特有的韵律，她当然一句都听不懂。
想试着学习吟出人鱼的名字。
缠着他教了她许多次，最后逼得人鱼闭嘴再不出声，姜初鱼默默接受了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我以后就叫你人鱼先生了？”
人鱼恹恹点头。
看来他真的被她的歌唱天赋打击到了，姜初鱼偷偷笑出了声。
“人鱼先生，我叫姜初鱼。”
人鱼耳鳍微动，“鱼。”他说到。
忽然从他口中听到熟悉的字，姜初鱼惊得瞪大了双眼，她惊喜地看向人鱼。
“人鱼先生，你能说人话？”
“鱼。”人鱼回她。
姜初鱼兴奋道：“对，就是鱼。”
“我再教你，姜！”
“鱼。”
“不是鱼，是姜，jiang姜。”
“鱼。”
“？”
姜初鱼逐渐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那你再说，初！”
“chu初。”
“鱼。”
“……”
好吧，看来他只会说鱼这个字。
但她分明记得原文中，人鱼上岸后明明是会说人类语言的，难道只有他变成人了才能说话？
心里想着，她不由得喃喃着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人鱼听了，从她膝上缓缓坐直了身体，低垂着眼睑点了点头。
姜初鱼心上一喜，还想仔细问问，却忽然发现他似乎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她换了个话题，说起三天后的生日宴，“那天我可能不会回来，就算回来应该也很晚了，你不要等我哦。”
人鱼闻言，忽然一愣，然后缓缓点头。
姜初鱼拍拍手，“很晚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她朝人鱼笑笑，“人鱼先生也是，好梦哦。”
然而她刚打算起身，就被人鱼轻松抓住了手腕，她疑惑地看向人鱼，却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她离开。
姜初鱼忍不住逗他，“人鱼先生果然是舍不得我离开吧。”
“鱼。”人鱼只缓缓念着这个字。
他忽然启唇。
一道悦耳如精灵般的吟唱忽然在耳边响起，姜初鱼仿佛能看到悦动的音符，自人鱼口中流出。
这歌声与她刚穿越来那天，恍惚中听到的极为相似。
难得听到人鱼歌唱，也不急着这么几分钟回去，姜初鱼默默坐在人鱼先生身旁，静心听他吟唱。
不知不觉就那么睡了过去。
感受到肩头忽然传来的重量，人鱼微微侧头看去，就看到靠着他陷入熟睡的姜初鱼。
“鱼。”他轻轻开口。
见姜初鱼没有反应，人鱼先是用指腹小心碰了碰她的唇畔，又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才将手伸向她的发间，学着她的动作理了理她乌黑柔顺的发。
但人鱼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力气，不过轻轻拨弄了几下，手上就多了十多根头发。
“嘶。”姜初鱼挠了挠莫名有些疼的头皮，慢慢睁开了眼。
人鱼难得有些心虚，把缠着头发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好在睡意上头的姜初鱼，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她强睁着惺忪睡眼，与人鱼先生告别往别墅走去。
剩下人鱼看着手中几根黑发，微微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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