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酒醒了
暑假中的努力起到了作用,李陈归的成绩提高不少,跃然挤进了前十名。然而吴掐子的成绩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他那能掐会算的父亲,没能避祸趋福,为儿子的学业带来好运,他的成绩排名,依然代表着班级的学生数目。
时逢周末,吴掐子与陈归坐车回家了。
何拾恩换上干净的衣服,仔细的收拾了一番头发。风尘仆仆的赶往了齐家湾。
靠近镇子的工地上,民工热火朝天的忙前忙后。汐约蹲在水池边,洗清蔬菜。粗糙的衣服,沾满了水泥石灰,凌乱的长发,也满是污垢油渍。
从未有过的感觉一股脑的涌入心头,何拾恩感觉心口有些疼痛。
“汐约。”
汐约听见喊声,应声朝何拾恩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的?”
汐约有些惊喜,又有些尴尬。
“何先生百无聊赖,十分挂怀何夫人,就过来了。看来何夫人不欢迎何先生啊!”
“你能好好说话不?阴阳怪气的,别扭死了。我哪有不欢迎,只是,在工地上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感觉有些尴尬而已。”
“能不能不干了?我可以忍受放弃梦想,放弃学业,甚至我愿意吃尽天下所有的哭,我不愿意看到你被生活折磨成这个样子。”
何拾恩声泪俱下,汐约站在身边,有袖子的内面,擦拭他湿漉漉的眼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一定好好努力,让枯死的芦苇也开出花,开出你喜欢的花。”
汐约掘起嘴巴,楚楚可怜的盯着何拾恩。
“你好好上学,这不仅是你的梦想,也是后半生幸福的保障。我们这种泥土里长出来的人,只能寄希望于一支笔,一纸试卷。”
齐英山头戴安全帽,手里攥着一卷文件,兴致冲冲的走了过来。
“小何,来了。汐约,你今天就别在这忙乎了,回去洗洗弄弄。你看你邋遢成什么样了。让小何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齐英山说完,准备离开,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何拾恩说道: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你爸。他虽然整天迷迷糊糊,看得出来,他还是挺挂念你的。”
何拾恩不解其意,他拧着眉头,转而看向汐约。
“咱爸在家,除了酒就是烟,偶尔踹几脚寡妇门,调剂一下生活。名声臭得很。家里的地全部撂荒,我就把他带到我哥工地了,看仓库。省的他在出去招惹是非,也能挣个烟酒钱。”
汐约拉着何拾恩直奔仓库。
满屋子的酒气,在缭绕烟雾里,肆意扩散。何一语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何老二歪在床上,手里攥着酒瓶,鼾声如雷。经久不洗的鞋袜,臭气熏天。
“汐约,等他酒醒了。让他回家。丢人丢到儿媳妇的娘家。这让我情何以堪?”
何拾恩有些生气,愤愤的说。
“他回家又到处惹是非。没钱买烟买酒,就又去大伯那诓骗。我怕别有个什么。”
“他都这样半辈子了,不好好端端的活着。随他去。”
“再怎么着,毕竟是咱爸啊!”
“你越是这样捧着他,他就越得意洋洋的。最后,他只会感激龙王爷,不会念你的好。”
“三月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边,奇花异草……”
何老二闭着眼镜,哼着小曲,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
“儿子,你回来了?龙王爷显灵了,我刚梦见你,你就回来了。咱爷俩,真的是心有灵犀小灵通啊!”
“谁跟你心有灵犀?还小灵通,你有钱买吗?收拾东西,回家。”
“是一点通。记错了,口误。我在这挺好,为啥要回家?”
“你在别地儿丢人,我随你。在这不行。”
“咋不行了?我就是一烂泥,扶不上墙的。你爸就是这个德性,改不了了。除非是龙王爷显灵。”
何老二晃晃悠悠的,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凳子上,双手颤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你希望我一辈子光棍吗?你还指望我给你延续香火吗?你还想死了以后,有人祭拜你,给你烧纸钱吗?你一直说别只顾眼前,眼界放宽,往远了看。这时候,你咋不往远了看?”
何拾恩蹲在何老二的面前,言辞极其恳切。
“儿子,你又没喝酒,怎么说胡话?我在这呆着,跟你说的那些,能扯上关系吗?”
“你整天醉得不省人事,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名声都臭了街了,丢人丢大发了。这样下去,老齐家还能把汐约嫁给我吗?你说有没有关系?”
汐约听了何拾恩的话,眉头紧锁,秋水般的眸子,脉脉凝视着何拾恩。
何老二迷糊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沉浸在酒醉之中。
“好。我听你的。但愿龙王爷也同意我这么做。可是,回去我就没钱买烟买酒了,在这还能混个仨瓜俩枣的。”
“你以前就有钱买烟买酒了?不照样不缺烟不缺酒吗?大伯家多的是,他是你哥,不可能眼睁睁的靠着烟瘾酒瘾把你逼疯。”
何老二听信了儿子的话,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汐约洗了个澡,重新收拾了一番,随后,她同何拾恩一起,搀扶着何老二,往后桅村走去。
齐家湾距离后桅村约莫有七八里地,两村之间隔着一大片贫瘠的农田,路还算好走。
何老二站在院子里,两眼迷离的扫射着院子,仿佛久久远游的浪子,重返故里。他拿起扫把,认真的清理着屋里的尘土以及蜘蛛网。
“快到中秋了,再等个把月,就能种麦子了。家里的地这么多年没翻,想必野草荆棘的根,都深深的扎入土里了,土也结块变硬了。”
何老二翻着口袋,又在屋里翻腾了一会。盯着手里紧紧攥着的三十多块钱,眼神迥然,又有些迷茫。
“儿子,有钱吗?再给我两百块钱,我买麦种、化肥。就算我借你的。再不能到你大伯那连吃带拿的诓骗了。”
何老二盯着何拾恩。此刻,看不出他是酒醉还是酒醒。
“给,多出的一百,你买件衣服。添置些柴米油盐。”
何拾恩与汐约凑出了五百多块钱,自己留下一百,给了何老二四百。之后,两人并肩往前桅村走去。
“上次,咱爸把你给的钱拿去赌了。这次你怎么还给他那么多?”
汐约不解的问。
何拾恩沉默了一会,继而,眼睛有些红润。
“他今天说话的语气,像是以前的他。我好久没听到过了。也好久没见过他幽怨的眼神了。我爸以前很能吃苦,手脚也很麻利,是远近闻名的把式。厨房的水平,不输任何厨师,而且烧得一手好陶瓷。我现在还能记得,他去江西买红土陶泥,回来烧成碗还有花盆,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
“能吃苦耐劳,还有几手好手艺,家里怎么会过成这般境地?”
“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何拾恩耸耸肩,嘴角挂着微笑,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汐约见何拾恩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就像她为什么不畏人言,不惧贫苦,坚决要做何拾恩的媳妇一样。都有着深埋在心底,不愿吐露示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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