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黑衣人听得蒋函的问题,阴笑着说:“蒋函,选择来了。这一次,你要救的是谁?等你想好了,就把木鱼挂饰合上,我等着你。记住,你只有七天时间来考虑,七天之后,你若是做不出选择,那你一个都救不了。”
察觉到黑衣人话中的不怀好意,周南胸口的伤虽然依旧在流血,强撑着:“倘若蒋函最终选的是他父亲,陆宇的执念又如何能够消除?”
黑衣人更觉可笑:“本君自然不会让她带着执念活下去,她的魂魄消散后,执念自然也就消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便用手指轻点陆宇的眉心,一团光芒从陆宇额间飞出,被黑衣人抓走。接着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剧烈的震荡。下一秒,结界破碎,他们四人还在泽世公馆楼上的客房,只是伤的伤,晕的晕,傻的傻。
脱离结界束缚后,周南不舒服的嗯了一声。夏禹一看,降魔锥还插在他胸口,血的流势有所减慢,小心翼翼的问:“这个要怎么处理?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必,你帮我□□就好。我不太方便。”周南还在轻声安慰他。
夏禹没有多说,绕到周南背后,降魔锥本是晶莹剔透的,此刻像是吸收周围的血气,变得有些妖异。他平日自付还算冷静,此刻见到周南为他挡了这一击之后,不得不动容,这个公馆的老板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的态度模糊不清,甚至于有些说是暧昧了。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值得他为一个刚见过几面的人挡伤?夏禹顿了顿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一手按照周南的肩膀,一手轻轻攥住降魔锥,降魔锥入手冰凉,几乎不堪一握,难以想象这个东西刺穿体内会有多疼。他跟周南说:“我要拔了,你不要乱动,如果疼你就喊出来。”
周南淡淡的回;“好。”
夏禹把降魔锥慢慢往上拔,锥子冷的他几乎拿不住,只是他依然缓慢而坚定的拔了出来。待到降魔锥完全与周南的身体分离,夏禹立刻将降魔锥脱手而出,短短的几瞬竟让他的手有了冻伤的痕迹,可见降魔锥的厉害。
周南闷哼一声,手抚着胸口勉强站起来,招呼孟老送上包扎伤口的医药箱。
周南衣服下面的血洞令人触目惊心,孟老为他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夏禹在一旁看着,仍是想送他去医院,周南宽慰他说,自己不是普通人的体质,去了医院反而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夏禹才作罢。
他们四个退出结界后,蒋函没顾得上别的,连忙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拨出去了好几次,总也不见有人接,他还在焦急的拨着号。此刻唯有陆宇一个人仍是晕倒在地,面白如纸,气若游丝,眉间有一个诡异的红点。夏禹望了还在打电话的蒋函一眼,走过去和孟老一起将陆宇从地面扶起放置到床上。
终于,蒋函的电话拨通了,蒋函慌张的高声问;“爸,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是李叔啊,什么,我爸在医院,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不让告诉我,怕影响我学习,都什么年代了,我特么是个大学生了,影响什么学习啊,他脑子是不是有病。我马上回去,李叔麻烦你们先照顾好他。”
蒋函挂断电话,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还在床上沉睡的陆宇,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那个被夏禹扔出去的降魔锥此刻静悄悄的躺在门边,大概成年人小臂那么长,头部盘旋这一圈圈别样的花纹,仔细看的话有几丝血气在内部缓缓萦绕,配合这它剔透的外形,散发出一种令人着迷的美。周南不顾有伤在身,弯腰拾起了降魔锥,端详了一下,递给夏禹。夏禹接过,被冷的皱了下眉头。周南见状,赶忙握住他拿着锥子的手。被周南的手握住,降魔锥的温度慢慢的下降,由冰冷刺骨,变得触手生温。
“好了,我用降魔锥的里我的血气暂时镇住了它的寒意。这个东西你先拿着,虽不是多好的东西,拿着防身还是可以的。咳咳。”这段动作又牵动了他的伤口,使得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夏禹没有答话,目光落在被周南握着的手上。
周南像是这才注意到这个动作有点不妥,若无其事的把手放了下来,又抚着胸口在咳嗽。夏禹拿着已经变得手感很好的降魔锥,依旧在愣神。
周南问;“在想什么呢?”
夏禹艰难的开口:“你为什么要过来挡这一下?万一它”他想说的是万一锥子刺到的地方是你的心脏,万一你死了呢?
“咳咳咳,没有万一,以我现在的力量虽然没能完全接住降魔锥,但总归是死不了的。”
“周南。”夏禹喊道,他认真的望着眼前的人,“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完全没必要淌这个浑水,更没必要以身犯险。说到底这只是蒋函的事情。”
“既然是蒋函的事情,那你又为何跟着淌这么深的水呢?”
“我们不一样,蒋函,他是我的朋友。”
周南笑了:“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要帮助持名片人的解决他所遇到的难题。所以,我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罢了,我不全是为了你们。”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他没有说出蒋函拿来的名片是假的。“你也看到了,这个工作是有点危险,我们之前说的工作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不过,”他话头一转,无视身体状况开始油腔滑调:“我毕竟也是救了你的命嘛,你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咳咳咳咳。”
此刻他还在间断的咳嗽,眼角眉梢都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后,偏偏还眼神明亮,直勾勾的看着夏禹。夏禹一时无语,没有接他这句话:“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还是我来照顾你吧,毕竟你也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孟老年龄大了,可能顾不过来。至于工作的事情,本来就是双向选择,三个月试用期期间,我可以随时提出离职,其他的条件不变。老板,你觉得呢?”
周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像是计谋达成后的满足:“好啊。”
纵然他的力量大不如前,但降魔锥想伤到他还是不可能,如今这一出戏,为的就是赌他家小朋友会心软。
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来一个微信消息,来自“拯救蒋函计划”的群,里面只有一条新消息,蒋函发来的:帮我照顾好他。
这个他是谁,在场的诸位心里都有数。
床上陆宇还在陷入沉睡,不知道对周围的一切还有没有感应能力,如果能感应到,也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想法。夏禹再次试了试陆宇的鼻息,问周南:“他这样真的没事吗?”
“暂时没事,黑衣人将他的魂魄禁锢住了。只是不知道黑衣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日行一善给人实现愿望吧。诶,你说蒋函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
“哦?你看啊,蒋函和他父亲毕竟有血缘关系,又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这位陆宇同学和他相识满打满算也没有一天,纵然前世有那么一点纠葛,但毕竟和今生的他无关。任谁都不会选择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吧。”接着周南有点话头一转,莫名其妙的来了句:“你看陆宇躺在这像不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夏禹本能的不是很喜欢周南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岔开话题:“周南,你真的不认识黑衣人?为什么他似乎和你很熟的样子。”
周南垂下眼睛认真想了想:“我是真不认识。”
“周南,如果让你选呢?”夏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某一瞬间,他感觉这个问题的回答意义重大。
“什么?”
“如果你是蒋函,你会怎么选?”
“我啊,”周南的声音里充满着回忆,“很久之前,我就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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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是东南沿海最重要的商业枢纽,一天中有无数的航班条线飞往世界各处,也有无数的航班由世界各处汇集于此。蒋函买了最近一趟航班,马不停蹄的飞奔到李叔所说的医院。
曾经在那个经济高速发展的年代,他父亲蒋德明敏锐的感受到了时代的风向,也顺势抓住了机会,最终和时代一起飞黄腾达。不像大多数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家庭的父母,他父亲无论有多忙都会抽出一小会的时间陪他玩耍,督促他学习。可以说,他能考上z大,完全是父亲的钱堆砌起来的。不过,尽管他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业人,但在家庭教育上尤为老派,比如认为学生就该好好学习,没有事情不应该打扰一个学生的学习,即使那个学生已经大学了,即使事情是自己这个年龄从凳子上摔下来这种事。
蒋函透过豪华的单人病床窗口向里面望去,父亲在他心目中一向是严厉而亲切的,如今穿着病号服半躺在医院的床上,头发已经是半灰半白了,骨骼好像也缩小了不少,眉眼中遮不住的疲态。蒋函心想,一个人的青春岁月到底是被时间偷走的,还是被另一个人偷走的呢?
蒋函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表情,推门进去。蒋德明还不知道司机已经把自己住院的消息告诉儿子,见到蒋函进来,颇感意外和不自在:“小函,你怎么回来了?学校放假了?”
蒋函听到父亲的声音,内心涌上一股酸楚,带着鼻音和一点哭腔说:“老头,你怎么回事?生病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李叔,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唉唉唉,你哭什么,你爹我还没死呢。没事,这不就是没站住,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嘛。这也没伤筋动骨的,就是还得在住院观察一下罢了。”
“小函,你爸他是。”李叔插进来一句话。
“别说了。”蒋德明严厉的望了司机一眼,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蒋函一听,更是预感不妙:“爸,你让李叔说下去。是不是真的要你死了才告诉我。”
李叔从年少时就跟在蒋明德身边,两人说是雇佣关系,不如说是过命的朋友。李叔实在担心蒋德明的病情,刚好少爷又在现场,也不管不顾了:“小函,你爸从凳子上摔下来之后,我们就立即给送到医院了。摔伤的地方是没什么毛病,但医院又建议做一下全身检查,这才发现,你爸的胃里面长了个肿瘤,现在正在做病理切片检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良性的。”
蒋函几乎要站不住,他听到自己嗓音嘶哑的问了句:“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医生说,要一周才能出准确的结果。不过你也别担心,医生说从ct上看起来更像是良性的。”李叔宽慰道。
蒋函心想:呵,一周,黑衣人说的七天就是这个意思吗。无论是前世今生,所有的错都是他的错,为什么最后都变成了身边人的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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