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崔萦心无罪
星罗殿内,一个女子跪坐在佛像前不断祈祷,手中的佛珠越盘越快,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袖不断拂过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睛紧闭,朱唇不断念叨着。
用雍容华贵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一个奴才跌着跟头半走半爬的冲进来。
“哗”,奴才声音刚落,明妃手中的佛珠突然绷断,散落一地。明妃缓缓睁开双眼,朱唇轻启:“慌什么,站起身来跟本宫说。”
奴才没敢起身,全身跪趴在地上,大声唤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明妃缓缓仰起头,看向窗外仍在叽叽喳喳叫的鸟儿:“本宫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奴才告退。”
“吾儿不过五岁,又如何当得这个皇帝,皇上,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明妃叹道,眼泪缓缓顺着脸颊留下,抚了抚衣袖,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着门外轻声说道:“莲儿,随本宫前去陛下殿前。”
一路上,大殿四处已经被白布覆盖,已至春末,倒是显得格外苍凉。
“明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等着众多嫔妃都到了你才缓缓而至,该当何罪?”女子一身红衣,头戴凤冠,乃当朝皇后陆菁芜。
“陛下已经安息,娘娘不若安静些,让陛下走的痛快些。”明妃没有抬眸看皇后一眼,眼睛注视着朝阳宫的牌匾,满目悲伤。
“明妃,如今陛下早逝,太子如今年仅五岁,但你却没这福气当上这太妃了。”皇后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明妃。
明妃有些不明所以,看不懂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后伸手指向旁边的大太监,“李大监,宣读圣上遗旨吧。”
“朕之七子谢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继皇帝位。朕死后,望朕之爱妃同寝葬之,共赴天国。”李大监读完,便对着明妃行礼道:“娘娘身为陛下生前最为宠爱的妃子,想必一定愿意陪陛下赴这黄泉路吧!”
明妃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太监:“皇上一生知人善任,有勇有谋,又怎会说出陪葬的言论,定是你这太监媚圣,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旁边却无一人敢动。
明妃不可置信的看向下面的妃嫔:“各位姐妹,陪葬一事三百年前崇德帝便废除,如今却要重启,陛下英明一事,不可能作出此等定论,定是有奸人从中作梗。”明妃的凤眸看向皇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明妃看着这些昔日所谓的姐妹,如今冷眼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寒心。
“太子驾到!”
明妃眼中有些慌乱,禛儿来这里干嘛,不会又是这陆菁芜想出来的奸计吧。
“陪葬一事,父皇生前可从未提起,更何况,就算是陪葬,也从未说过有子嗣的后宫妃子陪葬一说,母后,您未免有些太过针锋相对了吧!”五岁的孩子,虽说声音稚嫩,说出来的话可谓是字字珠玑。
“太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准备登基大典。”
“怎么,本宫的话不作数,还需你一个阉人在此大呼小叫?”谢禛幼嫩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先皇的风范,让人无法将他与一个五岁的孩童相比较。
“禛儿,随母妃回宫,先皇仙逝不过半日,登基一事明日再提。”明妃拉过谢禛的手,厉声说道,“至于陪葬一事,本宫自有交代。”
说完,便拉着谢禛一道离开,留下一众人留在殿前面面相觑。
明妃刚走后,令嫔便急忙跑到皇后身边,娇声说道:“皇后娘娘,这陪葬一事,皇上可道了具体人数?”
令嫔不过才入宫半年,身边并无子嗣,先帝病逝前令嫔服侍前后,心思玲珑,颇得先帝宠爱,若是陪葬一事还需人选,这令妃的身份可谓是当之无愧。
皇后一眼便看出来令嫔打得是何算盘,眼角一挑,轻声说道:“皇上不过是想要人陪他做个伴,若不是本宫不得皇上宠爱,怕扰了陛下雅兴,本宫定然是要直接去的。”说完,仰头看了看有些阴霾的天,“陛下啊,陛下,可真是为难本宫啊!”
明妃刚回到星罗殿,眼皮子就不断的跳。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皇后娘娘这是要娘娘的命啊!”莲儿跪倒在明妃身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妃,我们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儿臣也不愿当这皇帝,这皇帝,还是留给二哥吧!”谢禛看着明妃,满眼坚定。
“胡闹,禛儿,你是当朝太子,登基之后,便是这北晋的皇帝,如何能说出这般弃国的言论,你又如何对得起你的父皇?”明妃听到谢禛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谢禛直接跪下,小小的脊背挺的笔直,“母妃,父皇若是真的对您好,便不会下这陪葬的明文,依儿臣来看,父皇对您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谢禛看着明妃有些僵硬的身躯,轻轻的唤了一声“娘亲”,顿了顿说道:“您若是陪了父皇,孩儿又如何是好。”
这一声娘亲,直接让明妃的眼眶红了起来。
“禛儿,母妃陪葬一事事小,若是你一朝登基,不过五岁的孩子,你又如何能在这皇城之中立足,皇后,皇后她又如何肯放过你?”明妃手指颤抖的摸着谢禛的脸。
她的禛儿才五岁,她无论如何也要为谢禛谋出一条生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看来,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了,明妃的眼中划过痛色。
“好,禛儿,娘亲带你走,这皇帝,不做也罢。”明妃看向紫宸殿的方向,喃喃道:“君郎,别怪我。”
明妃擦了擦眼角边的泪,“莲儿,拿纸笔来。”
莲儿是明妃一直带在身边的女侍,自然知道明妃想要干些什么,有些惊喜的抬头说道:“娘娘,您,您可终于想通了。”莲儿连忙站起身来,跑到明妃身边,对着明妃耳边说道:“娘娘,公子早些年就已经找到您了,只是他怕您对他仍心有怨恨,便一直在您身边放置了一些贴身侍卫,保护娘娘周全,娘娘也无需写信了,招呼一声便是。”
明妃晃了晃心神,“好,好,那便今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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