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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苏老太的小算盘


  野猪儿虽还没死透,但架不住现在人多,苏老太被野猪支配的恐惧,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眼睛一扫,就瞄见几步之外一惊讶的合不拢嘴的小伙子,正是护村大队成员之一。
  虎虎生风的走过去就用食指戳小伙的脑袋:“你们这么些人连头野猪都拿不下,还要老娘动手,一群吃干饭的废物蛋子。”
  她可是能徒手将野猪给撂倒的主,所以被戳的壮小伙子非但不生气,还一脸掐媚:“苏大娘,您一巴掌就将野猪给拍倒了,可是咱们村的灭猪英豪哟。”
  虽他不信一巴掌的说辞,但野猪是被苏老太独自撂倒的,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围观的村民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附和:
  “咱们的地不用遭殃了,苏老太是女中豪杰。”
  “还是咱们村的灭猪英豪。”
  “不过这头野猪也忒大了一点,至少比咱们养的猪大个两三倍吧,苏大娘,你们一家子吃的完吗?”
  相较于灭猪英豪,大家伙其实更加关心野猪。
  毕竟在大凹村这地儿每到杀猪的时候,都会煮一锅子的刨猪汤请大家伙吃。
  而这头大野猪可是白得的,苏家吃肉,他们喝口肉汤,沾些荤腥总不过分。
  苏老太虚着眼四周一瞄,就见好些人盯着野猪开始吞唾沫了,这副穷酸相,瞧着就可怜。
  再怎么说,她现在可是灭猪英豪,怎么能像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后生一样咋咋呼呼,一脸淡定道:
  “才三倍?家猪去掉内脏骨头可就六七十斤肉而已,能比?不过这野猪虽然大,但肉又老有柴的,还有一股子骚味,不用大火炖上几个时辰咬都咬不动,既浪费柴火,也没得什么好吃的。”
  说到这儿,她就看见好些人的喉结不停的咕噜咕噜,有几个玩泥巴的小孩,哈喇子都掉老长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吃过一次野猪肉,是真不好吃。”
  村民:“.......”
  真是信你个大头鬼,你觉得不好吃,就给我吃呗,我稀罕。
  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但也只敢想想,到底野猪都还晕倒在那儿,苏老太徒手降猪的余威也还在,都不敢瞎哔哔。
  见这般说,大家伙都以为从抠门的苏老太这里连一碗刨猪汤都捞不着了,谁知,苏老太突然又话锋一转:
  “你们想吃肉吗?”
  正心灰意冷的大家伙,忽然听见这话,都不约而同的下意识点了点头,整齐的就像事先排练了千百遍。
  苏老太一脸嫌弃:“野猪肉有多不好吃我都已经说了,既然你们还想吃,那就晚些来领肉吧。”
  领肉?
  简直是难以置信,十里八乡都抠出了名的苏老太,今日要分肉?
  对于连刨猪汤都放弃了的人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就犹如瞌睡送枕头、久旱逢甘露,喜得不能自抑。
  苏老太仿佛看穿了大家伙心中在想什么,趁机道:“你们都知道我不是抠门的人,有好东西当然要和大家分享,这头猪我留半边,剩下的肉七成分给村中苏姓族人,三成分给村中外姓人。吃刨猪汤的时候,你们再带个篮子过来。”
  再次听见肯定回答,大家伙都乐疯了,简直是不要命的夸:
  “苏大娘这份敞亮劲儿在十里八乡都是独一份。”
  “以后谁再说苏老太你抠搜,我谢麻子第一个不答应!”
  “苏大娘,你就是活菩萨…….”
  苏老太笑的牙豁子都露了出来:“行了,废话少说,都快去干活吧,留下几个人来帮忙杀猪就行了。”
  野猪皮糙肉厚的,想要收拾妥当可是很费力的事。
  因为有肉吃,壮小伙们纷纷愿意留下来帮忙杀猪。
  野猪王又怎么了,拢共也就那么大,也不用太多人,苏老太只得随便点了几个壮小伙。
  被点到的,可是一脸荣幸。
  现在正值夏收最辛苦的时候,每天都铆足劲的干活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里正缺油水,众人感动的抢过苏家兄弟手里的农具,还主动要帮苏家干活。
  杀猪的杀猪,收地的收地,有条不紊进行中。
  刘珍珠方才听见婆婆说这又是请全村人吃刨猪汤,又是分肉的,心疼的都快血流成河了。
  但她不敢当众落婆婆的脸,趁着婆婆回堂屋喝口水的功夫,赶紧追上去道:“娘,这猪是你打的,怎么能又是刨猪汤又是分肉的让村里人吃白食......”
  苏老太一眼瞪过去,很想回刘珍珠一句“老娘打的猪关你屁事”,但她现在心情很不错,觉着刘珍珠是长媳,就算蠢了点该教还是得教:
  “这天都能把人晒出油来,肉顶多放两天就臭了。眼大肚皮小的玩意儿,你两天给老娘吃完两百斤猪肉试试!”
  天气大肉禁不住放,刘珍珠也知道,不过她也不是全都要,小声提醒道:“娘,肉吃不完,咱们还可以卖了呀。”
  苏老太着实没想到刘珍珠眼皮子这么浅,冷哼道:“你脖子上顶的是蒜疙瘩?这又柴又老又骚的野猪肉,能卖几个钱。再说了,咱家供四郎在镇上求学,去年和今年,先后又将二荣和大富送去了村学,村里酸言酸语不少。昨天又收养福宝,村里说福宝是丧门星,等着看我们倒霉。现在分他们点肉,就当是堵嘴巴。”
  一长串的话,刘珍珠就着重听了福宝是丧门星,立马附和道:“对,福宝是丧门星,娘您想想,以前野猪可只会去破坏庄稼,从没听过野猪进村的事儿,今儿个娘您先遇上野猪,还连带着将我的屋墙也给撞到了,要我看,福宝就是丧门星,不然咱们也不会倒霉。”
  昨儿个她被鸟屎敷脸的事儿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太丢人了。
  苏老太听完这番话,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正准备开口,拿着朵紫丁花的喜宝蹭过来,认真道:
  “福宝才不是丧门星,福宝一来咱家就吃兔肉,今儿个奶奶还打了野猪,才不是丧门星。”
  刚走进堂屋的周若男,就听见后半句话,她对自己的女儿都不喜欢,更别提没人要硬塞到她家来的福宝了,撇撇嘴:“明明就是娘厉害打了野猪,跟捡来的赔钱货有啥关系?”
  苏老太这会也想明白了,不管她初遇野猪时有多么凶险,至少现在结果是好的,既有肉吃,还能赚个名声。
  不管福宝有没有福气,至少没给家里带来灾祸吧!
  家中有好几个女娃,“赔钱货”三个字听着实在膈应,她冷着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知不知道啥叫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管你自己叫赔钱货我不管,喊我苏家的女儿赔钱货,就等着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归你干!”
  “娘!”周若男委屈的抬起头,细细一看,眼眶中都有了晶莹,她可是亲媳妇,婆婆居然因为捡来的赔钱货骂她。
  要怪,只能怪她没给老苏家生下儿子。
  果然,赔钱货没有用。
  一刻都不想闲下来的福宝,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两个婶婶都装了一肚子的气。她这会正在院子里给磨刀霍霍向野猪的“几头牛”打下手。
  三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福宝吃力的一趟接着一趟从灶房中端开水出来,他满脸慈爱。
  本来还担心给家里添个累赘,相处两日才知这娃儿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和两个牛哥哥,还有村子里的几个小伙收拾一头猪绰绰有余,哪需要福宝一小娃,他将福宝叫到自己的身前:“小孩子见了血晚上要做噩梦,你去屋檐下找喜宝玩。”
  在周家,但凡是周二河和他媳妇要做个什么,福宝都得在一旁帮忙干脏累的活,所以她已默认了大人干活,她就不能闲着。
  听见爹让自己休息,她感动的在屋檐下找到了喜宝,只听喜宝口中念念有词,好奇道:“姐,你在说什么?”
  喜宝解释道:“奶说太公辈的要单独送肉去,就让我数一共需要多少条肉,一会先分好。”
  “姐会数数呀?”福宝两道细细的眉毛一下子惊讶地跳了起来,明亮的大眼睛也跟着鼓起来,瞪成了两个大圆圈。
  对于福宝如此的惊讶,喜宝也并不觉得奇怪,不是大凹村的人笨,主要是乡下地头,大家自给自足,几乎没有商业活动,需要用到算术的地方极少。大人都不重视数数,更别提教小孩了。
  大富满九岁了,也是上了学堂才能数到百。
  喜宝一边说,一边将紫丁花别在福宝的衣襟上:“你想学数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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