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破裂
房间里在某一个瞬间。
就静的像是连空气都能听见声音。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林奕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关系好的不行,她以为他们都没有兄弟姐妹,又脾气相投,能玩到一起,关系看着亲近一点,再正常不过,大概就是那种,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好朋友。
可是就在上一刻。
她和林奕爸爸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儿子房间里一阵很大的响动,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就赶紧跟林奕爸爸上楼来看一下。
这“一下”可好。
就看到了倒掉的书柜,满地的书册,以及,柜子都倒了依然把他儿子压在那上面……亲热的丁楚石,和搂住对方脖子不松手的,她的儿子,林奕。
林奕妈妈只觉得这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她从未有过这种概念,更从未想过,这种事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何况是她自己的儿子。
“林姨,我,我和小奕,我们,我们两个……”丁楚石刚被进门的林奕爸爸甩了一个耳光,现在侧脸还火|辣辣的,这么突然的状况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林奕爸妈解释才好,毕竟他和林奕才刚在一起不久,两个人还没有讨论过有关家长方面的这种事。
“我们在谈恋爱,爸,妈,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所以我俩就谈恋爱了。”
林奕看上去却比丁楚石要镇定的多,他很肯定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一点犹豫没有,一点慌张不现,他的一边侧脸也红红的,那是丁楚石被他爸打后,他过来挡住,于是也被他爸甩了一个耳光。
“不知羞耻!”爸爸也是气急,第一次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对林奕说出了这样重口的话。
“丁楚石!你先给我滚回去!”
林奕爸爸看上去情绪已经非常不可控,丁楚石心里简直七上八下的不行,他哪里敢立刻走,“林叔,是我,是我先喜欢小奕的,我知道我们这样不对,但我真的喜欢他,我,我会对他负责的,您要是有什么火气,就对我来,怎么收拾我都行,小奕他,他没做错什么,您不要怪他!”
来自还不够成熟的少年人对喜爱之人的袒护,很是幼稚可笑,且一般没什么成效,反而会加注事情走向的严重性。
“负责”两个字直接把林奕爸爸的最后一点理智,给扼杀掉了。
他“哐”的一脚把丁楚石踹在了地上,这一脚不轻,林奕爸爸没有收着力,他简直想当场解决了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混账”。
“负责?你负责?”林奕爸爸气的牙齿都在发麻,口气像能吃人一样,“还轮不到你!”
“滚!!”
时光的流逝总是遂不及防的。
你以为一天一天,一月一月的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某天,你突然恍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无数年。
无数年了,他今天。
竟有幸和母亲共进一餐饭。
丁楚石开车跟在母亲大人的车后面,他的车上空荡荡只有他自己,他老妈的车上,孟亦烊和孟亦烊爸妈都在那里,从后玻璃窗里能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样子。
说句实话,丁楚石对现在这个状况,实属太超出预想——老妈到底想干什么?
他有些看不懂了。
用餐的地方真的是很贴合他老妈的风格了——一家五星级口碑“饭菜贵死”的高档饭店。
他老妈的吃穿用度,这些年随着她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以及他爸在医药厂的愈发如鱼得水,确实是逐渐到了奢靡的程度。
但也非泛泛之辈。
能让他老妈来这样的地方待客。
当然,老妈说了。
今天这顿饭,要“丁老师”请。
饭店接待人员引路,一路的红毯地垫,跟明星走秀似的,就被迎去了包厢。
包厢宽敞洪亮,处处金碧耀眼,座椅都有种欧式皇族的味道,孟亦烊一家哪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真可谓怎一个“结舌”的表情可以形容,一家三口言语和行为上难免就有些拘束了起来,连自觉落座都不敢了。
李敏秋自然看在眼里。
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身份来说,李敏秋都是最应该坐在正主位上的人,可是她却半是命令半是调侃的用喜怒难辨的语气,对丁楚石说,“谁买单谁坐主位,丁老师不要客气,请吧?”
丁楚石果然不敢客气。
一声不吭坐过去了。
“孟爸爸和孟妈妈也不要客气,赶紧落座吧!今天啊,我们一定要吃个酒足饭饱,好好让丁老师出一次血,可不要小瞧他哦,随手一个画像,够我们在这吃几十次饭的。”
“他就是钱挣得太多了,来的太容易了烧得慌,才动不动,就喜欢玩倾家荡产。”
丁楚石:“……”
李敏秋表情和蔼可亲,语气人畜无害,可是话里话外无不对丁楚石透着戏谑,和有形无形之中,关于自己儿子生存能力上的显摆。
孟亦烊爸妈哪里能接的下这话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陪着似真似假的笑,就原地拉开座椅落座了。
孟亦烊正想坐去他爸妈旁边。
被李敏秋一把拉住了手腕,“宝贝坐这边来,来,这里,挨着秋夫人坐。”
孟亦烊下意识抬个眼的瞬间,就被李敏秋推坐在了丁楚石身侧,然后李敏秋自己也坐下了,坐在了孟亦烊旁边。
由于孟亦烊爸妈没有太往里面走,落座的位置有一点靠门,恍一看,现在就有了点三对二的意思。
丁楚石,孟亦烊,秋夫人。
然后对面是,孟亦烊爸妈。
孟爸爸孟妈妈:……
李敏秋这么多年在商场上,也算是叱咤风云了,真的非常擅长聊天,和主导氛围与话题,就孟亦烊爸妈那点子热情好客的话量,及话术,话技,根本不是个。
饭菜异常美味,氛围异常和谐。
后面的时候孟亦烊爸妈也变得非常放松了,因为秋夫人真的很好说话,一点架子没有,乍一看威风八面的怯人,“实际”性情亲切极了,是很和善很好相处的人。
他们自然,只觉得是盛情难却。
幸运的结识了一对有身份。
有教养有涵养,又有本事的母子。
“今天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真的太开心了,小亦长的又白净又可爱,孟爸爸和孟妈妈真是养的太好了,谁看谁喜欢,”李敏秋抓着孟亦烊的一双手,满目欢喜,又撇一点目光给他儿子,“丁老师,你说是不是?”
丁楚石:“……”
“丁老师也喜欢吧?一看就喜欢了吧?所以才收了做徒弟,把我们宝贝留在身边?”
丁楚石:“……”
就算孟亦烊和孟亦烊爸妈都听不懂李敏秋到底在说些什么,丁楚石也不可能听不懂。
“妈……!”
他竟无言反驳。
即使到了现在这一刻,丁楚石依然看不懂,他老妈到底想干什么,他猜到了他妈对于他收徒孟亦烊,对他所有的猜测,然而,现在是什么意思?想撮合他和孟亦烊吗?
且不论他自己对孟亦烊是如何的想法。
他不相信。
不相信他老妈会有这样的行径,关于他和林奕,关于他的取向问题,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他爸和他妈的态度一直是斩钉截铁的反对,很坚定的拒绝接纳。
“唉!”李敏秋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应下了丁楚石的这一声“妈”。
“宝贝,你看你师父现在这个被戳中了心思,还不敢承认的表情,好不好玩?”
丁楚石:“……”
孟亦烊不知为何,在李敏秋和丁楚石这样的对话中,耳尖冒出了一点热,他感觉自己在壮着胆子,才侧头看了看丁楚石,然后又转回来,对李敏秋点了点头。
李敏秋,唇边一弯。
就又把孟亦烊的手抓紧了点。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亦既然认了我们丁老师为师傅,那以后,就是没有血缘胜似血缘的关系,我们丁家是很重视契约,和守护契约的家庭,那从今天起,孟爸爸孟妈妈没有意见的话,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一样的亲近关系,可好?”李敏秋语气和恳极了。
“好!好!我们家亦烊有福气,都听秋夫人的!”孟爸爸应的很是痛快。
“第一次跟宝贝一起吃饭,还有宝贝的爸爸妈妈,秋夫人想留个纪念,宝贝,我们一起拍张合影好吗?”李敏秋有一点额外的想法,孟亦烊,她想拿给老公看一下。
“好啊好啊!当然好!”
孟亦烊欢快的满口答应着。
李敏秋就举起了手机,“来来来,孟爸爸孟妈妈坐这边来嘛,我们先一起拍一张!”
孟亦烊爸妈当然是积极的配合着,都靠近了过来,镜头里就是这样的——李敏秋的脸先出现在前面,这位六旬的美丽女人调皮的比了个耶,孟亦烊双手没有出来,耸着一点肩膀,笑的无比灿烂,后面是丁楚石虽然望着镜头却毫无表情——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这张照片的意义在哪。然后依次是孟亦烊妈妈,孟亦烊爸爸,妈妈浅笑,爸爸比了个大拇指,表情精神。
冷不丁跟照全家福似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晃神,他看着孟亦烊的后脑勺,一点酸楚在心里莫名的滋生了。
“真好!”李敏秋似乎对这张照片非常满意,孟亦烊爸妈也笑呵的不行。
又切回了拍摄画面,“来来,我要和宝贝单独照一张。”
李敏秋牵起了孟亦烊的一只手,并且举在了镜头里,还真跟奶孙似的,定格了很温馨的一个画面。
像是拍上了瘾,“宝贝往后面坐,靠你师父近一点,秋夫人给你俩拍一张。”
孟亦烊没心没肺的,陷在李敏秋的“温柔陷阱”里,指哪去哪,移了移座椅,就贴着丁楚石去了。
除了配合,丁楚石似乎也没得选择。
孟亦烊其实有种神奇的魔力,可能是受“声音”和“面容”的影响,离远一些还好,一旦靠的近了,丁楚石总觉得能在孟亦烊的身上,闻到一点林奕的味道,不多,但很真切,仿若时光倒流,那“气息”从未消散过。
特别是现在。
孟亦烊的坐姿,正贴着他的半个胸房,少年人身上青涩,淡爽的气味是很吸引人的,也很容易迷惑人,迷惑着他盯着孟亦烊的侧颜,重影成了,林奕。
林奕在他的记忆里。
永远是青春年少的模样,毕竟他走的时候,是那么的年轻。
那么灿烂的一个人。
他们曾经,也和双方家长,在很不错的餐馆里,非常愉快的吃过一餐饭。
他老爸还跟林奕爸妈提议让他俩拜把子,丁楚石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林奕最后搪塞拒绝他的那句玩笑话。
“要结婚的人,怎么能拜把子呢?”
林奕……
大抵是自己心境的原因,丁楚石觉得孟亦烊在这一刻,侧颜真的好像林奕。
太像了。
他就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他想揽住“林奕”的肩膀,真的想。
“丁老师!这是你的亲徒弟,你的表情能不能别这么别扭,亲近点好吗?脸靠近点,你就不能揽一下宝贝的肩膀吗?”
李敏秋嫌弃的一通指挥。
丁楚石被他老妈叫回了神,手掌终究没有落到孟亦烊的肩膀上,只是扶在了孟亦烊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宝贝上身再往后贴一下。”
李敏秋又指挥了一句。
孟亦烊听话的就往后靠了。
遂不及防——为了将就李敏秋的手机镜头,孟亦烊在座椅上坐的并不正,只有少量后背靠在了椅背上,其余部分全部贴去了丁楚石的侧怀里。
少年脑后的发梢有些扎到了丁楚石的侧颈,痒痒的,痒得他想直接把对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颈处,省的这样要碰不碰的。
“师傅……”
孟亦烊想,自己大概不应该为此说些什么,可是他有点忍不住,分秒内咬了咬牙,在“秋夫人”手机咔嚓后的微妙时刻,突然很小声的对丁楚石说,“你的心跳,为什么,好快啊?”
丁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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