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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工作(一)


五.

        严塘晚上回家的时候,张阿姨还没走,在家里乐呵呵地陪艾宝看海绵宝宝。

        她洗了些苹果又切了点梨子放茶几上,艾宝抓着一个苹果嘴上啃着,眼睛却专注地盯着电视机看。

        “艾宝今天有些咳嗽。”张阿姨看严塘回来了就连忙起身。

        严塘在酒桌上喝了一圈酒,身上的酒气有些重。

        他点点头说,“辛苦了,让你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回去休息吧。”

        张阿姨摆摆手,“嗨,我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她又补充道,“艾宝已经洗过澡了,直接玩会儿睡觉就行。”

        说完,她看艾宝瞪大眼睛往她和严塘这里瞅,像只小老鼠偷听主人家谈话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艾宝,阿姨走了哈!”张阿姨背上自己的包,冲艾宝挥挥手。

        严塘走向沙发上的艾宝,“和阿姨再见,艾宝。”

        艾宝看了看严塘,又看了看张阿姨,一双圆眼转了转,似乎重新识别出了两个人。

        他现在和张阿姨熟起来了,不再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拘谨,举起拿着苹果的小肥手晃了晃。

        “张阿姨再见——”他细声又秀气。

        张阿姨哎哎两声,满脸笑容地背着包走了出去。

        张阿姨走后,严塘就坐到了艾宝身边。

        “艾宝,你喜欢张阿姨吗?”严塘问。

        从监控来看,张阿姨确实像严塘想的一样,温柔又充满耐心。她做事有条不紊,自有章法,对艾宝也耐心,严塘还比较满意。

        艾宝今天穿了一件黄色的羽绒服,羽绒服上面还有一只肥肥的小黄鸭。

        他一点一点向严塘挪过去。

        “喜欢呀。”艾宝紧挨着严塘。

        严塘低下头看着他,他发现艾宝很喜欢挨人挨得很紧,吃饭的时候要用屁股把板凳蹭过来,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喜欢挤过来,坐在沙发上也喜欢靠过来。

        严塘于是又问,“那以后张阿姨都来陪着你好不好?”

        艾宝蹬了蹬自己穿着红色格子家居裤的腿。

        他看看电视机里面在和好朋友派大星一起捉水母的海绵宝宝,没说话。

        严塘看着自己身边一块黄色的芝士,像遇热融化一样,艾宝的背垮了下去。

        从严塘的角度,正好能瞧见艾宝盯着电视机的侧脸,他的睫毛和他的一头卷毛一样翘,一眨一眨地扑闪着,和蝴蝶扇翅膀一样。

        可能是酒喝多了,也有可能是严塘隐藏多年的颜狗属性发作,严塘看着软塌塌地依着他的艾宝,一颗常年冷硬的心倏忽就软了下去。

        “怎么了,艾宝?”严塘轻轻问,“不高兴吗?”

        “一点点吧。”艾宝看向严塘,回答他。

        他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卡住食指的一点指甲盖,在严塘面前晃了一下,以示一点点的多少。

        严塘就问为什么。

        艾宝就说,“严严为什么不能来陪我呢?”

        严塘正想回答因为自己要工作,艾宝就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颇有些老气横秋,“算了吧,可能这就是生活吧。”他说道。

        严塘颇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艾宝居然会说出这种高深的话。

        诧异之后。严塘就有些想笑,但是他看艾宝小脸上的表情挺严肃的,又忍住了。

        “嗯对,”严塘附和道,“生活就是这样。”

        艾宝满意地点点头,觉得严塘的悟性很高。

        于是一个身上带着些酒气的大龄青年,和一个黄黄圆圆的少年,一起窝在沙发上面看海绵宝宝。

        直到九点半了,艾宝揉眼睛想睡觉了,黄色的海绵宝宝才消失在电视机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屏幕。

        严塘把艾宝送到床上去睡觉了,照例道一声晚安,给他扯好被子,关上房间的灯,拉好门。

        自己才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他抽烟的时候,还把阳台的玻璃门锁得死死的,以免烟味儿飘进房子里。

        以前他独居倒是无所谓,现在带了个孩子在身边,总归是要注意一点。

        啪嗒一声,严塘打开打火机,他按下打火键,跳动的火苗照亮了他的眼睛,把他漆黑冷然的眼照得生动了许多。

        严塘点燃了自己的烟。

        他抽烟的姿势算不上优雅,甚至可以说是不入流。

        别人都是食指中指夹烟而抽,小口小口惬意地享受,缓缓吐出一嘴的白雾。

        他不同。

        他是拿食指大拇指捏着烟嘴,一吸就是小半根。

        只不过几口,烟就没有了。

        他其实是可以算作是一个老烟枪了,高中他就没学好,一身反骨,抽烟喝酒打架,混混该做的事情他都干了一个遍。

        不过是进入大学创业以后,披了层人模狗样的皮,可是浑身的痞气,始终是蜕不掉的。

        就像他年少不懂事,在腰上纹的纹身一样,就算他拿刀划了几次,也还是扭曲地呆在他的皮肤上。

        仿佛已经噬骨。

        严塘习惯性地又去伸手打算再去摸一根烟。

        烟都被抖出来一半了,他又想起现在家里多了个小孩子了,吸烟有害身体。

        想想他也只能作罢,把烟放了回去。

        严塘的酒量本身就不错,本来刚到家的时候还有点醉醺醺的,结果陪了艾宝陪了一会,又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抽了一支烟,现在脑子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严塘站在阳台上,今年C城的冬天是真的冷,又阴又湿不说,还时不时刮起妖风,吹得人透心凉。

        严塘的阳台在C城这座钢筋水泥构建出来的世界里一点也不显眼,也一点不见得在高处。

        不过恰好是在南山上,地势优势显越,他望出去,正是一片红灯绿酒热闹非凡的样子。

        严塘突然想起来他在第一年买到这幢房子时,那会的外面似乎还没有这么的繁华,夜灯也没这么的争奇斗艳。

        那时候C城高楼多,但是平房也更多。

        他第一次站在这个阳台上的时候,看得见许多老旧掉漆的平房,它们的阳台有些晾着红橙黄绿的衣服,有些种着盆盆娇艳的花卉。

        如今这些平房都被推得一干二净了。

        严塘从这些平房走出来,从老旧的发霉的潮湿的巷子里跑出来,从贫穷的无知的莽撞的岁月里闯出来。

        现在他看着矮矮的平房覆灭,又看着日新月异的高楼崛起。

        看着这个城市的悠闲褪去,看着街道上人潮越来越拥挤,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严塘的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荒凉感来。

        明明他站在自己家里的阳台,背后是自己的家,面前是他生长多年的城市,可是他却是觉得自己正立足于沙漠之中,四周悄无声息,只有滚滚的黄沙。

        好似下一秒,就有风把他卷走,漫天的黄沙自会隐匿他的踪影。

        就在他摔进这样一种光怪陆离的感受时,他背后突然传来一下细微的声音,像重物落下。

        这一下,把他拉回了现实。

        “艾宝?”严塘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把手上的烟头快速投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快步走去艾宝的房间。

        他推开门,啪地一声打开灯,和地上趴着的艾宝四目相对。

        “怎么了艾宝?”他上前把艾宝抱起来,“怎么摔在地上了?”

        艾宝在严塘的怀里,有些懵。

        他眼神都还迷蒙不清,似乎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摔到地上了。

        等严塘把他重新放回床上放好,他才回过神来。

        艾宝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我的翅膀把我扇下去了吧。”他说道。

        严塘挑挑眉,只当艾宝在说梦话。

        “好了,现在不早了,好好睡觉。”严塘把艾宝的被子重新给他捻好。

        艾宝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双滴溜圆的眼睛。

        “好的吧,”他瓮声瓮气地说,“严严也晚安。”

        严塘嗯了一声,他想了想,又从一边的衣柜里面取出几个枕头垫在床下,地毯虽然也软,但是整个人砸下去,也还是痛的。

        艾宝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严塘辛苦劳作。

        严塘做好了战略部署,抬起头就看见艾宝睁着大眼眨也不眨地正看着他。

        他安安静静的,脸上的皮肤又白又细腻,一头小卷毛贴着脸庞顺下来,看着乖巧极了。

        严塘站起来揉了揉艾宝的头。

        “晚安,艾宝。”严塘不自知地放缓了声音。

        他活了二十七年,说不上一身刺头,但是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个,让自己不由自主会软下来声音,软下来性子的人。

        严塘从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小孩子,却没想到艾宝会这么讨喜。

        “晚安,严严。”艾宝眨巴一下大眼,小声地说。

        严塘看着他乖乖地闭上眼睛,也起身再一次关上灯,带好房门,退了出去。

        他现在也没了什么伤春愁月的心情了,洗了澡早点睡觉才是正道。

        严塘的床很大,差不多是艾宝的床的一倍。

        他喜欢睡硬一些的床,床垫选的是没那么有弹性的。

        严塘裹着浴衣坐在床上,不同于艾宝房间暖色调的色彩搭配,严塘的房间刷的是深灰色的油漆,床上三件套和窗帘都是暗沉的深蓝色。

        当严塘把窗帘拉上时,房间里面透不出一丝的光亮,人在里面分不清白昼黑夜。

        严塘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自己手机的微信。

        他一条一条地点开一个叫“严哥奶孩子中心”的群里的信息记录。

        不知道哪个畜生改的名字。

        第一条就是罗先,“严哥,走起,兄弟几个喝酒去!”

        然后是方胖子,“喝啥子酒哦?别个严哥没得这个美国时间理你!”

        罗先大惊失色,“耶!不得了!严哥嫩个早都和人那个那个了哇?现在才18点的嘛?”

        他大叹,“严哥果然宝刀未老!”

        而后刘唐兴加入讨论,“严哥不得了,过得滋润,小弟佩服。”

        方胖子对这两个智障无语了,“你们一个二个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些啥子?”

        方胖子替严塘解释,“严哥最近收养了个小朋友,你们又不是不晓得,他一天就在家里面准备这儿准备那儿的,哪里有时间出来?”

        罗先这才大悟,“原来如此,”他嘻嘻一笑,“原来是严哥在奶孩子嗦。”

        然后群名就这样被罗先改了。

        严塘看到这里哼笑一声。

        方胖子,罗先和刘唐兴都是严塘大学同一个宿舍的兄弟,早年严塘出来创业一穷二白的时候,几人虽说没有合伙,但是都是鼎力相助。

        方胖子是个老妈子,以前严塘他们的宿舍没出现饿死猝死的惨案,全亏了他苦口婆心。

        罗先是个浪子,最爱招摇过市,呼朋引伴出来玩。

        而刘唐兴是个少见的老实人,平时闷声闷气的,就喜欢打打游戏体验快意江湖,只是时不时会冒出几句惊世骇俗的话。

        严塘发了一个黄豆微笑的表情,便退出了群聊,把手机扔在枕头边,准备睡觉了。

        严塘闭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先前艾宝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说的话。

        “这就是生活嘛。”

        严塘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大概艾宝说的是对的,生活就是旧的只能被抛弃,而新的在拔腿狂奔,人在新旧之间不断徘徊,不断前进,又不断缅怀。

        大概这就是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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